考虑到这些都是姜明阳的功劳,顾秋没有私吞积分。
还是给了姜明阳20点。
看到积分,姜明阳的步伐更轻快有力了。
很快的,他就来到了学校。
距离早读还有一些时间。
姜明阳先去找了外号“大嘴巴”的同学。
这位同学的大嘴巴能力是经过公认的。
只要让他知道什么事,不到半天,就能传遍整个学校。
因此同学们对他,都是不太喜欢又不敢得罪的。
姜明阳把他叫到了教室外的角落里:“我给你一个鸡蛋和一块桃酥,你帮我散播个消息,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我的办事能力,你放心。”大嘴巴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骄傲。
“行,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到今天放学之前,我要让‘张天赐张宝珠昨晚尿床’这个消息传遍学校,而且,绝对不能让人们知道这消息是我一开始放出来的。”
姜明阳掏出一个煮鸡蛋,耍了个心眼:“桃酥要等你办好事之后再给你。”
“还不信我,也行,放学时候你先别走,我在这等你。”
“嗯。”
这场交易,达成的非常迅速且悄无声息。
因为那个煮鸡蛋在大嘴巴手里只存在了不到一分钟,就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而两位当事人,也已经迅速分开。
大嘴巴的业务能力果然是过硬的。
第一节课才刚刚结束,关于张天赐和张宝珠的流言蜚语就开始悄悄流行起来。
与此同时,当地的报社也纷纷开始响应,将姜明阳的投稿印刷出来,送到人们手中。
这时候,《知音》还没有诞生。
广大人民群众还没有经受过各种知音体的炮轰。
姜明阳的投稿一经刊登,就引起了哗然大波。
田小鸭和张爱国,在短短一天内成为了刁钻狠毒和荒唐愚蠢的代言人。
所有人都在激情问候这两人。
甚至还有人到玩具厂和器械厂打听,想要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两个人。
“厂长,又有人到咱们这边来打听田小鸭了。”
门卫大爷的两条腿都要跑断了。
“老赵,你辛苦了,喝口茶清闲清闲,记得,不管谁问,咱们的答案都是一个:田小鸭已经和咱们厂没了关系。”
器械厂厂长无比庆幸自己昨天当机立断,将田小鸭和器械厂解绑。
否则,这会儿厂子的名誉绝对要受影响。
玩具厂厂长那边,可就狼狈得多。
虽然他昨天已经惩罚了张爱国,可是张爱国现在仍然是他们厂子里面的员工啊。
这事儿能瞒得了一天,能瞒得了两天三天吗?
都是一个县城的人,谁家没个所谓的关系,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了张爱国的底细。
“这个张爱国!真他娘会给厂里添麻烦!”
玩具厂厂长狠狠一拍桌子,“去把张爱国给我叫过来!”
……
厂子里一旦上起工,还是比较封闭的。
除了整天需要和报纸杂志打交道的厂□□员工,其他员工还暂时没有看到今天的报纸。
也就不知道张爱国已经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大名人。
就连张爱国自己,也对此一无所知。
得知厂长叫自己过去,张爱国虽然有些紧张,却也不是特别的畏惧。
他的工作态度一直都是比较端正的,唯一能让厂长格外在意的,也就是自家的家庭关系。
昨天厂长才刚当着其他领导的面惩罚了他,今天绝不可能再给他什么惩罚。
张爱国甚至还在想,是不是领导经过一晚上的冷静,觉得给他的惩罚太重,于是想要私下弥补他?
站在厂长办公室外,张爱国调整调整心情,恭恭敬敬推开房门。
“厂长,您找我?”
“张爱国同志,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你已经在我们这工作了整整十二年。”
厂长背对着张爱国,看着手里的报纸,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是是,已经十二年了,厂长真是好记性。”
张爱国弄不清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干巴巴的赔笑。
“张爱国同志,不知道关于这篇文章,你有什么意见?”
厂长转过身来,将报纸扔给张爱国。
张爱国不明所以的拿起来看了眼,脸色立马煞白。
“这,这上面写的是……”
他心惊胆战,目眦欲裂。
这篇文章以姜明阳的角度详细描写了他和田小鸭事,文章里面非常详细的写出了他和田小鸭对姜明阳姜明美的忽视以及虐待,后面更是给两兄妹安排了一个客死他乡的凄惨结局。
若自己不是文章中的狠毒继父,张爱国绝对会为作者的文笔拍案叫绝。
“厂长!您听我解释厂长!是,我是对这两个孩子有亏待,但我从来没想过要这么虐待他们,甚至让他们死在乡下啊厂长!”
张爱国涕泗横流,事情超出掌握的恐惧感深深笼罩他的心头,他有种预感,自己这次恐怕真的要大祸临头。
他噗通一声跪下,用两膝蠕动着爬到厂长面前,泪如雨下。
“厂长!我在这里工作了十二年了!我已经是厂里的老员工了!您要是因为一篇莫须有的文章就治了我的罪,恐怕会寒了老员工们的心呐!”
“厂长!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都等着我一人供养,要是我没了工作,我们一家大人小孩就只能全部饿死了啊!”
他哭的凄惨,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厂长却只觉得头大。
“张爱国同志,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今天一大早,许多报纸都刊登了这篇文章,从早上到现在,多少人到咱们厂子这边打听情况,这对咱们厂子的声誉是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是,你是不容易,但我总得对厂子里其他人负责,不能因为你一个影响了大家。”
“再说了,这件事本来也是因你而起,若是你能公平对待四个孩子,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更不会得罪了不知道哪路神人,写出了这种文章。
“厂子里面留不得你这尊大佛,张爱国,我这里有两个补偿方案:一,一次性给你500块补偿款,从此你和厂里再无关系,房子也会收回;二,200块补偿款,但分给你们家的房子,你们一家还能在里面住着,四个孩子在成年之前,可以到厂食堂吃饭。”
厂长心意已定。
“这样吧,你先回去考虑一下,三天后,你再来厂子一趟,告诉我你的决定。”
说完这些话,他就重新转过了身去,不再看张爱国一眼。
张爱国在地上跪了许久,都没有换来他的一眼。
张爱国的心,逐渐绝望了。
厂长是真的决定要开除他了。
他从此不再是有固定工资的工人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他就是打了个吃自己家住自己家的小孩子,也许是出手重了一点,次数多了一点,可怎么偏偏就下岗了呢?
失魂落魄的张爱国缓缓走出办公室。
阳光照在张爱国身上,却无法温暖他绝望的内心。
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直到下工铃声响起,他才宛如大梦初醒,逐渐恢复了知觉。
铃声。
学校。
天赐和宝珠。
这两个孩子是他的骨肉,是他的血脉,他自己就是从乡下好不容易才爬上来,成为了城里人的,难道兜兜转转,他的孩子竟然还是无法脱离农村?
不!
就算少拿一些钱,为了天赐和宝珠的未来,也必须留在城里!
……
张爱国这边为了儿女劳心费力,县城学校那边的张天赐和张宝珠,也碰到了麻烦。
张爱国深知,只有念书才能成为工人,为了给儿女一个好前途,张天赐和张宝珠都被他送进了学校。
只是他们兄妹两个都不怎么喜欢学习。
张天赐之所以来学校,就是因为他可以用学校收学杂费的名义从张爱国那里拿钱。
如今,家里突遭变故,他也无法再从张爱国那里拿到钱,就算早上吃了桃酥鸡蛋,他的心情也十分烦躁。
脸色自然也十分难看。
别说是普通同学,就连平日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都不敢在这种时候过去触他的霉头。
至于张宝珠。
她年纪虽然小,却是没怎么过过苦日子的。
田小鸭为了讨好她,给她买了不少好东西,对她千依百顺,把她娇纵出了比较刁钻爱美,喜欢攀比的小性子。
也因此,和其他同学的关系并不好。
有什么消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县城小学的环境并不复杂。
几间瓦房,一个泥巴操场,一处简单的茅房。
一到课间休息时间,所有年级的孩子都有碰面的机会。
大嘴巴在上厕所的时候,将张天赐和张宝珠的消息放出。
他还记得姜明阳的特殊要求,没有透露出消息来源,“哎,你们谁是器械厂家属院的?我听说昨天晚上张天赐和张宝珠尿床了?是不是真的?”
在一座学校念书的有不少都是附近家属院的孩子,大嘴巴这么一说,立马就有人蹦出来接话。
“昨天晚上张天赐叫的可吓人了!把我们一家都吵醒了,然后就听见他喊张宝珠尿床了,再后来就没动静了。”
“啊?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这么大了还尿床。”
“假的吧?”
“真的!”最开始接话的那个孩子急了。
“好多人都听见了,张天赐说张宝珠把他被子都尿湿了呢!”
“噫!好脏哦。”
……
在张天赐和张宝珠不知情的时候,关于他们二人的丑闻已经流传开来。
等张天赐察觉到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
“哥!她们都知道我半夜尿床了!都笑话我!”
张宝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冲到高年级教室里,让哥哥给自己出气。
张天赐本来就勉强压制着的脾气,蹭地一下炸了。
“当面不敢说背后叽叽歪歪的算什么男子汉!是谁说的?!站出来!”
人群寂静了几秒钟。
毕竟说人闲话被当面抓包,这种尴尬不分男女老少。
然而,每所学校总有那么几个特别厚脸皮,特别爱惹是生非的。
几个和张天赐一样,平日里就不好好读书的男孩子就不觉得尴尬。
“怎么了张天赐?你和你妹妹都能尿床,还不让人家说了?”
“是啊是啊,半夜一声吼,器械厂家属院谁不知道张宝珠这么大了睡上铺还会尿床,还能淋湿下铺的被子啊。”
“张天赐,你就承认了吧,是不是你也没憋住,也尿床上了?张宝珠一人,能尿多少尿,还能透过上铺的床板和被褥了?”
这些人笑话张宝珠,张天赐虽然生气,还能保留理智。
然而当事情涉及到了自己,张天赐仅存的理智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让你们嘴贱!”
他冲过去就给了其中一个小男孩一拳。
“艹!张天赐你疯了?!你敢动手打人?!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打!咱们三个打他一个!还不和玩儿似的!”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张天赐是能打,可他就算再能打,也只有一人,一双手臂,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拳头。
除了最开始攻其不备,还打了几拳,后面基本就是被人压着打。
张宝珠看的心急,想要帮张天赐,又怕被打,只能在一旁急的跺脚。
最后,还是学校的老师们听见动静赶过来,才把张天赐解救出来。
把两边叫到办公室一问,还张天赐先动的手,老师们除了各大八十大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就算这样,张天赐也觉得委屈,觉得是学校的老师偏心。
明明他是被打的最狠的那个,就因为他没忍住先动了手,老师就说他也做错了。
这个学校一点意思都没有!学校的老师也烂透了!
这个学,不上也罢!
张天赐当天就带着张宝珠翘了课。
两位学生在上课时间跑了出去,老师们自然是要上报给学校领导的。
校领导是看了今天的报纸的。
听到张天赐,张宝珠这两个名字,眼角当时就是一阵抽搐。
“那俩孩子的监护人是不是叫田小鸭和张爱国?”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之后,校领导连连摆手。
“开除开除,赶紧开除!”
他们学校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张爱国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为儿女前途而留在城里的时候,就从登门拜访的老师口中得知了自家儿女被学校开除的消息。
张爱国的心态,炸了。
而顾秋,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