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小师父 第37章 放养与精养

“噗”

笙箫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姜令的笑容僵硬了。

她面无表情地袖中取出一方丝帕，动作生硬地擦拭脸上的水。

笙箫默小心翼翼地偷摸地抹了把嘴角，悄摸地抬起眼皮，姜令轻飘飘地一个毫无威胁地眼神飘了过去，他朗声笑出来。

“师父。”

姜令咬牙切齿。

笙箫默自认无辜。

“唤我作甚，我这还不是被你给气得。”他隔空指桌上的竹简。

这可是藏经阁禁地里的书啊，姜令不止题了字，且还以海枯石烂笔题下的字——万万年不变。

笙箫默扶额，他头都大了。

“你还大大方方写上了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能入禁地者不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你呀，怎不干脆直接把名字加上去呢。心累啊我。”往日叫他头痛的乃青萝、火夕，怎料姜令不出错还错，一出错就爱捅大篓子？

他也是，叫她自己琢磨什么，闲暇日子这么多，寻一日陪她一起不好吗？

笙箫默捂着小心脏，他累。

姜令捏着丝帕，她更累。

“唉。”

笙箫默目光久久地落在她身上。

他认命般地摇头长叹。

笙箫默起身走到姜令身前，半蹲下身去，视线与她齐平，眼中饱含笑意，抬手从她手中接过丝帕，帮她擦拭脸上、发间，动作间极为温柔。

姜令默默地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笙箫默，她别过脸，躲开他的手，她可不会这般轻易地原谅他，姜令斜了自家师父一眼，故意哼了声给他听。

她可是有脾气的呢！她堂堂一个公主她不要面子的吗她！

笙箫默失笑。

“你说我这是养了个徒弟呢，还是养了个小祖宗呢？”

姜令扫了他一眼，撇撇嘴：“我可不知师父心中所想。”

笙箫默服气。

“是是是，我心中所想偏就你不知。”

姜令抬手捶他。

“谁叫师父你没有提前与我说呢？你若和我说此物取自禁地，且禁地非三尊不可进，我绝对将它供起来，日夜焚香不止，哪里会有题字一说呢？归根究底，可不就是师父的过错？”

姜令她很虔诚。

“再者说了。”

她越说越来理：“竹简末尾处所云，这位前辈分明是在等来人以告，我如此行事也算了却了前辈的一桩心愿。”

好啊，分明她的错，反过来还理直气壮地怪罪他，笙箫默摸了摸下巴：怎么？为师谢过还得你不成？”

姜令莞尔：“谢就不必了。”

“你我二人，谈何谢字呢？”她自觉，她再善解人意不过了。

“算了，算了。”

笙箫默哼了一声。

“这竹简啊一直放于书架最低端，无人问津，还落了一层灰，如今，也算是出世了，这是好事。”他拍了拍竹简。

她眼神一动。

“的确是时候该问世了。”

笙箫默身子往后一仰，这个人都靠进了椅子里。

这样才舒服吗。

“今日约了几个朋友？”

姜令颔首。

“约了他们今日午后下去玩儿的。”

姜令想到了什么般地又笑了：“自漫天偷溜跑出去玩，回来后被罚去石崖抄门规三千遍后，大师伯日日都盯着她与朔风修行、严防死守，我们是相聚也约不到这二人了，今日好不容易钻了大师伯忙于仙剑大会的空子，也是难得了。”

“那就好好玩。”笙箫默笑笑。

“嗯。”

“哦对了。”

姜令问他：“师父要不要尝一尝朔风烤的鱼？我给你带回来，话说还没有吃过师父做的饭呢。”

姜令在最后点出自己的目的。

“师父会吗？”

姜令眼眸亮晶晶的，直盯着他。

笙箫默哪里不明白她是何意思，可就是想宠着她。

他摇了摇折扇，挑了挑眉，那双姜令在里面见识了美妙的眼中透着笑意与宠溺，他意有所指：“若我早点见到人，或许还是有这么点好心情。”

“昂。”

姜令懂了：“那我一定早点回来，定然不会叫师父久等。”她抬手，覆上了笙箫默的手背。

长留，后山水潭。

他们有段时日没聚了。

仙剑大会临近，各家师父都在督促弟子好好修炼，其中以世尊摩严为最，最不在乎的师父当属笙箫默了，君不见，这届弟子中最悠闲的是火夕与舞青萝了。

为何没有姜令？

当然是因为姜令自行开始了每日勤加修炼了，一改当年未拜师前的悠闲自在，也是让人惊讶，众弟子只道是羡慕惨了火夕、舞青萝。

火夕、舞青萝当真有福气。

心血来潮想下山游学？儒尊允了。

喜欢玩闹说笑不勤于修行？儒尊默许，且处处维护。

两情相悦想要在一起？儒尊不但允了，他还搞定了世尊。

儒尊对火夕、舞青萝这两个徒弟从来没有过高的期望，或许也没什么期望，只想让徒弟为人光明，行事磊落，平安喜乐，顺遂一世的吧。

众弟子羡慕不已。

就连霓漫天也有点羡慕。

被摩严罚去石崖底下抄写门规、又被监督修炼的霓漫天累觉不爱，每每想起总酸得面目全非。

“真羡慕你们啊。”

她打心底里最为羡慕的，其实还是师叔笙箫默体贴的准了火夕与舞青萝之间的情意，非但如此，师叔还说服了向来不喜情之一字、主张情爱不利修行的师父。

霓漫天隐晦地瞥了朔风一眼，小脸上隐隐红了起来。

姜令挽着云端，瞥见了霓漫天的小动作，两人抿嘴浅笑。

“羡慕我们？”

舞青萝与火夕互指对方，而后齐齐地指向了一旁静观的姜令，异口同声。

“羡慕姜令才是！”

被点名最该被羡慕者之姜令眨眨眼，她学会了友人朔风那一套。

姜令深觉无辜，点名她作甚，说：“这怎还扯上我了啊，师父许了你二人之事，整个长留上下哪个不羡慕你们哪。”这话不假。仙门之中从未有一条明文禁令不许男女之情，只他们长留世尊态度鲜明，身为长留弟子，修行岁月长远，日久生情者自不在少数，可都得藏着掖着，就怕瞧见世尊黑脸。而舞青萝与火夕这般过了明面的，哪里会不惹人艳羡呢？

“不，”火夕摆手，“这不一样。”

舞青萝也跟着看破真相：“师父最宠的其实是师姐才对。”

“哦？”姜令佯作不解。

她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

“说来听听。”

姜令支起了脸，眼神灵动地盯着二人，一副要好好听上一听的模样，她想听一听旁人眼中的她与笙箫默。

“师父对师姐特别特别的宠爱，不是一般的宠爱。”

舞青萝开启了滔滔不绝模式，“平日里修炼的开小灶也就不说了，师父还会亲手带师姐去栽种花木，师父会在师姐想听箫声的时候给师姐吹曲子，师父的地窖、院子的禁制只有师姐才可以打开，师父会为师姐编花环、过生辰、陪下棋、谈天说地看星星，师父会带师姐下山游山玩水玩了一个多月，师父会嘱咐师姐天晚了早点休息，师父对师姐说话时的笑模样都与对我们时不一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舞青萝接连不断地说了一长串。

“没错没错。”

火夕一通点头，再搬例证。

“就连师父养得那两只高傲的对谁都看不上眼的自大画眉鸟都学着看人下菜碟，对我们不屑一顾，偏偏在师姐面前乖得不得了，怂得那叫一个不得了。”

姜令听着渐渐地笑了，如朵朵鲜花次第绽开。

“师父对师姐好得不得了。”

“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最可怜的就是我们了才对，我们都是师父放养的，师姐才是师父精养的。”

“还有那头鹿，看着无辜可爱可就是个势利的，只敢捉弄我们送我们去幻境里挣扎，却不敢欺负师姐。”

火夕做最后的陈词。

他与舞青萝苦兮兮地对视，深觉自己两个简直像是捡来的。

旁的都还好说，只这最后一点，他们可真是冤枉了魇兽了。

魇兽可不是个势力的，人家堂堂一介凶兽胆子大着呢，不仅捉弄了姜令，还设计了笙箫默，真正比较起来，魇兽对待他们两人那才是和风细雨般温柔得紧，只不过得手之后马上就被关进了小黑屋而已。

姜令捋着垂在身前的发丝，掩盖听闻“魇兽”二字后的不自然。

“原来师父对我这般好啊。”

她边说边轻轻点头，语气都转了好几个弯，轻轻地，柔柔地，婉转动听。此话一出当即换来了火夕与舞青萝重重点头以示肯定的动作。

姜令心底欢喜。

她摊了摊手，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没办法。”

“谁叫我如此这般乖巧可爱又灵慧聪明了，”她眼里满满的狡黠与坏笑，同笙箫默捉弄火夕、舞青萝时的神情像极了，“羡慕不来的呢。”

“对！”火夕拍手，跳了起来，“就是这种感觉，感觉师姐与师父越来越像了。”他指着姜令，恍悟了。

姜令笑了，倚在云端身上。

朔风的鱼，越发香了。

“对了，姜令。”

霓漫天突然叫她。

“嗯？怎么了？”

姜令手指一动，自一旁水潭中飞出了一个荷叶，飞入了姜令手中，她手持荷叶，抖了抖荷叶上的水。

“还有一个来月就是仙剑大会了，这次你可别让着我们了。”

“你不想当第一了？”姜令问她。

“赢不过你赢不过你，就你这日益千里的修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霓漫天理所当然，“你若再输给我，我拿这个魁首也拿得不自在啊。”

姜令点点头。

她拿荷叶将木架上一直未动的一条烤鱼仔细的包裹好，她拿起烤鱼时，朔风还多了她几眼。

她这才开口。

“你想好了就行，不过我不用参加仙剑大会了，到时候我会与十一师兄一起布置比试。”这也是她今日才知道的，师父说这是大师伯的安排。

“为什么啊？”云端问她。

姜令摊摊手：“没办法啊这不修为太高了吗，师父说是大师伯不叫我参加了。”她如今只差一步舍归，再参与仙剑大会也没什么意义了。

几人静默了，姜令这修为堪称神速，当得起日益千里四字。

“这鱼是拿给谁的。”

朔风看似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姜令朝他看去，友人真犀利啊。

“拿给师父的。”

她又道：“师父也想尝一尝流传在你我几人口中的美味啊。”

朔风静而不语。

火夕与舞青萝突然大声道：“又多了一条！”

“师父有什么话都会与师姐说！”姜令笑眯眯的，拿好了荷叶。

她看着朔风勾起嘴角。

“可要我说呢，我们之间最该羡慕者当为漫天啊。”

友人啊。

不将你一军吧，她实难消心头之“恨”。

“啊，为何？”霓漫天不明白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你们大师伯有多么的严苛。”

“不啊。”

姜令否定。

“有得必有失嘛。”她的目光于朔风、霓漫天之间流转了个来回。

“哦。”

其余三人发出了意味不明之声。

他们默契地不点破，可就是这种隔着窗户纸戳来戳去就不戳破的小动作更是惹得搅于心事旋涡中的二人齐齐羞涩。

朔风到底道行不深，整个人都不自然了，动作僵滞。

霓漫天更是俏红了脸颊。

细水长流，心中已滋生的念头丝丝缕缕地钻了出来，经旁人这么一说，更是暗生欢喜。

姜还是老的辣，姜令决意深藏功与名，喜滋滋地小口嚼着鱼肉，啧，肉质鲜美。

小聚之后，几人各回各家。

霓漫天与朔风回去贪婪殿，云端独自去了医药阁，姜令、舞青萝与火夕飞回了**殿。

姜令左转右转去了笙箫默的院子，他的院子设有极强的禁制，除非他想让人进来才可进入自如，除了笙箫默，也只有姜令可以自由出入。

原来在青萝火夕眼中，她与师父已经这么好了。

她步入院子，画眉落于她肩头。姜令唤了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