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漫天回蓬莱后给霓千丈办了隆重的葬礼,穿着厚重的麻衣,戴着孝帽,她看着眼前一面面猎猎飞扬的灵幡,漫天飞舞的纸钱,听着蓬莱门人们悲泣的呼号,自己却悲痛到麻木了,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中只有一个“恨”字:“爹爹惨死,声名尽毁,蓬莱遭人鄙夷。花千骨,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有朝一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葬礼一结束就是霓漫天的掌门接任仪式,一切从简,她脱了孝服孝帽,额上绑着孝带。霓漫天高高举起孔雀翎掌门宫羽,所有蓬莱弟子跪倒在地,嘴里齐声高呼:“拜见掌门!”长老们纷纷表态,言说在艰难时刻会尽心辅佐新任掌门、光大蓬莱,以抚慰老掌门的在天之灵。
霓漫天信誓旦旦的说:“蓬莱突逢变故,漫天年幼,对派内事务不太熟悉,感谢各位长老和师叔伯的帮衬让蓬莱渡过难关。我霓漫天对天发誓,定会手刃花千骨祭奠父亲的亡灵!”陈敬凯是霓漫天的师叔,他欲言又止的劝道:“天儿,现在是非常时期。腐木鬼势强,又有了多件神器,难保他不会来我蓬莱寻仇,我觉得我们该保存实力,韬光养晦才是。”一个参加过花千骨公审的长老也大着胆子说:“掌门,老掌门之死虽与花千骨有关,但是老掌门并非无错,现在蓬莱势孤,我们还是按尊上所言莫与七杀殿起冲突为好。”
“你们是都怕了她吗?”霓漫天冲口而出,她强忍着自己的怒意,环顾自己身边的人:几位长老虽然仙力说得过去,但是功法陈旧,招式俗套而单一;目前各方面最强的人是她的师叔陈敬凯,但是他的法力还不如爹,招式也不如自己学的多,这些老家伙们只能在配合阵法的时候发挥一些作用,单拉出来却没有一个人能独挡一面。自己身兼蓬莱长留两派的功法,还学了夏紫薰的浮沉断,但是奈何这浮沉断对功力要求非常高,自己真气不济,施上一次术法都要缓好长时间。恐怕也很难对付得了花千骨,更别提她还有圣魂令和妖魂的保护了……
晚上霓漫天在床上辗转难眠,忽想起来爹死前交待的事情。她走进霓千丈生前的寝殿,施术移开了他的床榻,摸了摸正中的青瓷砖,小有松动之感,轻轻一撬将它掀了起来。里面是一个暗格,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霓漫天小心翼翼的拿出木盒,打开来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枚核桃大小的内丹和一本书册。
“怎么会有内丹?这气息——”霓漫天颤抖着手将它拿了起来,更加确认了这就是父亲霓千丈的内丹,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是自己发现爹爹法力尽失还一味的以为是被花千骨盗走了内丹,但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也不曾解释。原来是霓千丈在断臂之后就有所打算了,他自己提前取出了内丹,本想直接给霓漫天的,又怕太过突兀,女儿断然不会接受。所以就暂时收在了暗格中,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女儿渐渐习惯和接受了没有法力的自己,再找时机将内丹给她。没想到去长留一趟,自己阴差阳错不得不以命保下蓬莱,只能在死前婉转的交待给了女儿。
霓漫天又拿起那本书册,见上面写着《霓裳羽衣》。她大吃一惊:“《霓裳羽衣》!爹怎么会有这本禁术?”想起桃翁曾经在课堂上讲过:“通过非正常修炼去汲取别人功力快速增加自己功力的法术皆为禁术,它们大都只能汲取同类功法,而且施术者的功力必须高于被汲取者的功力才可行,否则不仅偷不了功力还可能被反噬。据我所知这世上有一个禁术例外,修炼了它不仅可以汲取不同种类的功力为己所用,而且施术人的功力比被施术者低也可以施术,甚至还能汲取依付在内丹、物件上的法力。这个禁术乃是从神界流传出来的,后来不知所踪,此术名为《霓裳羽衣》,取义女子美丽的装束,其实这漂亮衣衫呢是他人给做的嫁衣。”
霓漫天喃喃的说:“原来爹知道我修炼浮沉断需要有强大的功力,所以他把这术法和凝聚了毕生功力的内丹留给了我。”霓漫天双手捧着那颗内丹,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想起霓千丈赴死前说过的话:“爹虽然走了,但是会永远守护着你,知道吗?天儿一定要好好练功,增强自己的内力,将蓬莱发扬光大。不要辜负了爹,答应爹,好不好?”“爹——”霓漫天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天儿不会辜负你,一定好好练功,给爹报仇雪恨!”……
绝情殿。
白子画又不知不觉来到了花千骨的房间,思念总是在啃噬着他,他好几次有冲动想要抛下一切去找她,带她回来也好,留在她身边也好,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可是现在的他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想起前尘往事,那时花千骨已成妖神,他也曾信誓旦旦的要带她回绝情殿,虽然结果并未如愿。那时候他并没有将她逐出长留,他还能以帮助她控制洪荒之力作为借口,把师门作为说辞来看管约束她不要滥杀无辜,总之他有足够的理由呆在她身边。
而这一次他好像找不到理由,不管是以前还是今生他做过太多于她有愧的事,他好像有些无法面对没有以前记忆的她。想到这里白子画又踌躇了——不,应该说是胆怯、畏缩了,他只能时不时的来到这房间里,让熟悉的景物甚至空气去抚慰自己心中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