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春秋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被阻隔在结界外,也不知是什么情形。旷野天凑近他兴奋的说:“单护法,你看我猜得没错吧?夏紫薰到底是出身七杀,所以她那天就是救圣使的,你看圣使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单春秋皱着眉头说:“夏紫薰之前不是几次下手要害圣使的吗?这女人心真是搞不懂,你看我们都知道圣使就是花千骨了,她怎么还戴着面具啊?还有我觉得圣使好像不太高兴。”
旷野天转着眼睛思忖了一会儿,说:“你想,圣使在仙界的身份可曾做蜀山掌门,又住在绝情殿上得白子画亲传,咱这大张旗鼓的把她的身份暴露了,今后不是就不方便行事了?圣使有些不开心也正常,不过呢这样也好,能彻底断了她在仙界那边的路,我可不想她像夏紫薰那样背弃七杀投靠仙界。让我高兴的是,那天圣使说她是奉圣君之命偷神器的,这样我们就还有希望。”
单春秋眯着眼睛沉思了半晌说:“这个你别当真,首先圣君当初就懒得抢神器,后来圣使更是反对这件事。以她对白子画的用情,圣使这次突然改变想法去抢神器可能真的是像仙界所传的,她是为了给白子画解毒,所以圣使那日如此说法无非也是给白子画开脱而已。”
“哎呀!那——圣使对仙界之人有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嗯,想当初琉夏就是和竹染那小子有了情,后来却被利用最终惨死,这事让圣君耿耿于怀了很多年。可能也是这件事导致了圣君不再对神器感兴趣,甚至多次阻拦我。圣使对白子画有情,我想如果圣君在也是不会让这事发生的。”……
绝情殿,落十一规规矩矩的给白子画行礼道:“尊上,据报昨日紫薰上仙确实将花千骨带回了香薰阁。但是今日一早有人看到七杀圣使已经独自离开了,看方向是去往七杀殿。”“知道了,你下去吧。”“是。”白子画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变得柔和下来,低声道:“小骨,只要你一切平安就好,对你来说七杀殿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七杀殿,花千骨已经摘下了纱帽和面具,在寝殿打坐运功自行疗起了伤。她体内的力量很强,所以疗伤过程很顺利,身体轻松了很多。花千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微微蹙起了眉,因为她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太强大,甚至有些不好驾驭,她运用了白子画新的心法似乎也没什么帮助。
花千骨勉强收了功,站起身踱步移到了梳妆台前坐下。此时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清晰的脸,这张清秀略显苍白的脸上,左侧面颊贴着一块绢帕。花千骨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揭下了绢帕,只见她整个左脸殷红一片,伤疤丑陋而扭曲,即便事先有心理准备,她还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流了下来:“原来绝情池水竟然厉害如斯,以后恐怕要一直以面具示人了。”
花千骨拿起手边的面具,缓缓往脸上戴去,然而当面具遮住几乎整张脸,只露出部分红色伤疤的时候她猛然一顿:“这疤痕为何有熟悉之感?”她放下面具,再度凑近了铜镜仔细端详起来:红红的颜色、深陷肉中的伤处、起伏不平的疤痕,竟然和她见过的白子画手臂上的伤疤一模一样!
“原来尊上手臂是绝情池水的伤疤!难怪过了那么久那伤疤不仅不见好还反而更重了,原来那根本就不是烫伤,而是绝情池水的伤,绝情池水——”花千骨眼中倏的燃起了光亮:“他竟然能被绝情池水所伤,说明我的感觉是对的,他并非对我毫无感情,他是喜欢我的,他是爱我的!”花千骨激动的喃喃自语着,苍白的唇角也露出几分笑意。
然而那笑容很快就凝固住了,因为她想起来白子画作为绝情殿的主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是绝情池水的伤疤。然而他从来也没有透露过,反而含糊默认了是烫伤,之后甚至还用绷带层层包裹住,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到,就好像当初她用护袖遮住手腕上的伤疤一样。接着她又想起来她醉酒表白时的那痛心一幕——
她醉意醺然拉着白子画的衣袖靠在他腿边,憧憬着未来。他一把夺过自己的衣袖,腾的站起身来,冷冷的说:“真是荒唐!仙魔从来都是势不两立,花千骨,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七杀的魔头竟然妄想与我结亲?”“花千骨你听好了,我白子画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不该、也不能对我有任何念想……”
目中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涌起的一汪泪水:“是啊,仙魔从来都是势不两立,他是仙界至尊,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他对一个魔头有情?”转而她想起来自己曾经封印过的白子画记忆画面——他一把撕开手臂上的绷带,露出扭曲的血红色疤痕,他右手并指如刀,重重的刮过左臂,疤痕随着皮肉一起脱落,血流了一地,左臂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一大块血淋淋的伤口。但是片刻之后那伤口就在愈合、复原,只一会儿功夫左臂又恢复了原样,皮肉和疤痕恢复如初。如此反复两次后,白光一闪,白子画又拿出了横霜剑去削手臂上的疤……
心仿佛被撕裂开来,疼得无法呼吸:“原来尊上他什么都知道,仙魔殊途不仅让他抗拒还让他感到如此不堪,不堪到宁可削肉剔骨也不要存留任何爱过的痕迹。”心头涌起无限怨意,花千骨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泉水般汩汩而下:“我宁愿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也好过爱了却不承认。原来后知后觉的了解真相竟会如此残忍,残忍到比看到自己被毁的脸还要痛、还要伤心。如此也好,既是殊途,今后我们各走个的,以后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