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花千骨回绝情殿‘养伤’,李蒙便受命不再来了,绝情殿又恢复到之前那般和谐宁静。花千骨每次见白子画的茶喝得差不多了便及时重新备上一壶,当然少不了她的血和鱼腥草。看着那个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娇小身影,白子画觉得整个人有了精神,心情也愉悦起来,甚至空气中漂浮的桃花香都更加甜腻诱人了。
“尊上,茶来了。”花千骨将托盘放到桌上,转眸看到他室内花瓶里插着一枝桃花,已经发蔫枯萎了,便说:“尊上,这花已经枯了,我给你换一枝吧。”说着便伸手要去拿,白子画阻止道:“这一枝不要动,就放着吧。”花千骨一眼瞥见自己左手腕露出了绷带的一小角,她连忙收回了手,还悄悄扯了扯衣袖,好在白子画并没有注意到。
花千骨回到房间撩开左手腕的衣袖,露出渗着血色的绷带,小声嘀咕道:“我每天给尊上端茶倒水、一起吃饭,这样难免不被他发现,得想个办法。”她在衣柜里翻找了一通,拿出一副束袖系到了手腕上,束袖完全遮住了左手腕的绷带,“这样就好了!”她满意的看了看,又渐渐皱起眉头,心想:“现在尊上茶喝得越来越多,每天两壶都不够了,会不会是因为毒越来越重,所以需要更多的毒血去压制?好在我这里还有儒尊给的回清丹,多少有补气血的功效,希望我可以有足够的血供上。”……
莲城,无垢宫。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无垢和檀凡正在桌边对饮。无垢头戴珠冠,身穿金色暗纹的华丽锦袍,而檀凡依旧是一身粗布衣服,显得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檀凡瓮声瓮气的问:“最近仙界可有什么大事?”无垢微微一笑:“你不是不知道我早就退隐,在这享清福了,六界发生什么也不再关心。”檀凡叹了一口气,没说话,自顾自斟上了酒。无垢说:“檀凡,我知道你向来洒脱,但是失踪这么久还真是罕见。”檀凡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嘴道:“受人之托去办事而已,虽然耽搁了些时日幸不辱命。”
说着他从虚鼎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递向无垢,郑重的说:“无垢,烦你将这个东西交给紫薰。”无垢并不接,只是问道:“紫薰?你为何不亲自交给她?”檀凡面现尴尬,只是不答话,这下激起了无垢的兴趣,继续追问:“她现在在哪儿?”檀凡这次回答的痛快:“她在万卷阁。”
无垢听完用手一推:“她就在你老家,你自己不把东西交给她却来找我,这什么道理?”说完打开描金扇子不住的扇起来。檀凡连忙说好话:“无垢你不必特意给她送去,只等下次你们见面时顺便交给她就行。”半晌见无垢还是不理他,只得吞吞吐吐的招认:“我——和她之间有些误会,也许——她现在并不想见我。”无垢这才接过小瓶子说:“原来是吵架了,我还以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这样你追我赶的,我都替你们累。好吧,这个忙我帮了。不过这里面是什么呀?”
“死亡花的花汁。”檀凡如实相告,无垢神色一变:“死亡花的花汁?使人消魂灭魄,再无轮回之机,紫薰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她难道还是非杀花千骨不可吗?”檀凡说:“非也。紫薰对子画虽执念未消,她恨花千骨却也未到此地步。这是她用于对付七杀殿单春秋的,他陷害紫薰弄得她在仙界都呆不下去,紫薰恨惨了他。”
无垢把小瓶子装入虚鼎,不以为然的说:“好吧,不过这东西忒过歹毒,即便是用于对付妖魔我也会劝她慎之又慎,能不用则不用。对了,檀凡,我前些时日竟然见到了东华。”他把上次匆匆碰见东华的情形和檀凡大略说了一下,檀凡皱眉道:“以斗篷遮面,他是不想让人认出他来。”“还有,听他言外之意他是受命于人。”檀凡思忖着说:“也许更糟,是受制于人也不一定。会是谁呢?”无垢倒抽了一口冷气……
异朽阁。东方彧卿拿着花千骨所绘的两条手绢,一边比对着一边喃喃自语:“山有木兮木有枝……君兮君兮何所惜……骨头,白子画就是你逃不开的魔咒!”想起那日白子画对他说的话:“小骨是无辜的,你不要拿她对你的感情去利用她。”自嘲的笑了笑:“白子画,你可知她的感情从来就不在我身上,而你——歃血封印、钉**钉、刺断念剑,利用她的感情伤她最深的恰恰就是你!重来一次,已经到现在这步,你们不是师徒了,我不再有什么奢求,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她。”
这时门外绿鞘禀道:“阁主,是我。”东方彧卿收好手绢:“进来。”绿鞘端着碗走了进来:“这是刚熬好的参汤,小心烫。”东方彧卿接过来用羹勺一下一下舀着,有些心不在焉。绿鞘忍不住问:“阁主,此行可还顺利?”“还算顺,不过白子画肯定是在怀疑我的身份了。”“白子画现在什么情况?”“表面上看他也就是脸色苍白一些,其实无非是在硬撑而已。”
绿鞘试探着说:“那既然如此阁主完全不必去救他,反正白子画有神谕在身,他死不了,最终只会变成没有法力的普通凡人,以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我猜他之后必会离开长留,甚至离开仙界,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避世隐居起来。”东方彧卿饶有兴趣的听着,问:“然后呢?”“然后,”绿鞘看了东方彧卿一眼,继续说:“现在腐木鬼为祸,没有了白子画的仙界肯定会乱成一锅粥,千骨姑娘生性善良,她不会袖手旁观这场仙魔之争。阁主只要利用咱们异朽阁的资源和力量去帮她除掉腐木鬼这个祸端,千骨姑娘必会感激,说不定还会改变心意爱上阁主呢。”
东方彧卿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说:“你下去吧。”绿鞘有点急切的说:“请阁主好好考虑考虑,绿鞘所说都是为了你着想啊!”东方彧卿无力的挥了挥手,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绿鞘行了礼退了出去,东方彧卿呆呆的独自坐了半晌,绿鞘所说真的有点让他心动,他知道其他一切皆有可能,但是没有了白子画骨头真的会爱上自己吗?他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