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慢行驶着,池泱和霜降一同前往北郊的小院,玉笙将承德太子生前的近侍安排在那里。
“殿下,皇后娘娘一个月前送进宫的那位西域女子在今日早晨被皇帝封为顺嫔了。”霜降禀报着刚才宫中线人传来的消息,“顺嫔最近正得盛宠,硬生生压了娴贵妃一筹。”
听到这个消息,池泱极为满意,她点了点头,面上带笑,“如此甚好。后宫中总归是需要宠妃们互相制衡的。”
不知池泱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娴贵妃对此有什么反应?”
“奴婢听闻,今早娴贵妃在得知顺嫔晋升的消息后,将宫里不少好东西都砸了个干净,借此泄愤呢!自打前几日太子选妃一事后,娴贵妃已经连着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还有一事,殿下。”
“说。”
“您派惊蛰去查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霜降细细道来,“鹤吟原先在三重楼生活,因为得罪了里面的贵人,这才被人打伤后丢到街上任其自生自灭。”
三重楼,乃是京城最大的地下交易场所,不少市面上买不到的宝贝都在三重楼里流通。
同时,三重楼是一个大型奴仆交易场所,极为混乱。朝廷几次想要销毁三重楼,却都是徒劳。
原因无他,三重楼涉及的势力过于强大,已经超出了朝廷所能管控的范围。
“那就能确定鹤吟不是别人派来的探子了。”言语间,池泱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倘若让我发现他进入公主府别有目的,那么本宫绝不会客气。”
闻言,霜降低下头,说道:“是。”
马车停,他们已经顺利到达了北郊的院子中。
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看到池泱的马车后,立马上前迎接池泱,“草民拜见三公主。”
率先走下马车的是霜降,她站在马车的门框旁,伸手扶住池泱。
陈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池泱,他的余光隐约可以窥得池泱那烟蓝色的裙摆一角。
池泱将目光放在陈六身上,看了几秒后,她收回视线,淡声说道:“免礼吧。外面不方便说话,我们进去讲。”
“是,三公主。”陈六起身,带池泱往屋内走去。
屋子很小,胜在收拾得干净整齐。池泱瞥了眼椅子,确保没有灰尘后,这才放心落座。
“你不用站着与本宫说话,快请坐。”池泱示意陈六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陈六听完池泱的话,不再客气,他点了点头,“草民谢殿下赐座。”
池泱直截了当,“本宫此番前来,是为了了解一些承德太子生前的情况。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本宫。”
提到已故的承德太子,陈六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承德太子并不是被敌军杀死的。”
陈六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个茶杯,将茶壶中的茶水倒进杯中,随后递到池泱面前。
“在承德太子攻打北城的前一天晚上,兵部尚书搜查出了承德太子通判敌国的证据,圣上得知此事后,立马派人将承德太子抓进了地牢审问。”
“之后皇帝立马派了冠飞侯接替承德太子的位置率军攻打北城。只可惜这些消息全被皇帝封锁,外人皆无法得知。”
“皇上本没有对承德太子下死命,却不料承德太子莫名死在了狱中。狱卒皆是杀的杀、死的死,草民无法得知是谁杀害了承德太子。”
“也就是说,杀害承德太子的另有其人?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才对外宣称承德太子是战死沙场?”池泱问道。
“正是如此。”
池泱在心中细细思考着,杀害阿兄后谁才是最大的受利者?
是池铮。如果说间接害死承德太子的是当今皇帝,那么直接害死承德太子的一定是池铮、叶正等人。
她究竟该从哪里找到证明他们罪行的线索呢?除此之外,她该如何证明阿兄没有通判敌国一事?池泱眉头微皱,仔细思考着对策。
摆在面前的茶水雾气氤氲,模糊了池泱的视线,但她无所知一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陈六也不出声打扰池泱,半晌,池泱回过神来,问陈六:“当年的狱卒还有幸存者么?”
“没——”陈六话一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连忙改口道,“殿下这么一提,草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
“殿下慢走。”陈六目送池泱的马车离去。
池泱坐在马车上,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霜降,”
“殿下可是累了?奴婢帮殿下揉揉肩吧。”
池泱微微抬手,制止住霜降的行为,“不必。你派惊蛰帮本宫去临安查一个叫马泉的人。”
“是,殿下。”
————
子时,池泱孤身来到辅国大将军生前居住的将军府中寻找相关线索。由于这里鲜少有人进来,府中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池泱来到书房,仔细观察着书架上积满灰尘的书籍。突然,她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眼前凹凸不平的墙面,心中起疑。
下一秒,池泱探手往墙上一按,霎时间,书房内发出一声巨响,墙面迅速移动着,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暗道。
池泱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这才迈开脚步顺着暗道往里走去。待她一走进密室,身后的暗门立马关上了。
池泱手中拿着一根燃着的蜡烛,继续往里走去。她的左手轻轻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短刀,以防出现突发情况。
密室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潮湿又黏腻,令人作呕。
通道很窄,即使是池泱这般瘦的人也只能勉强通行。
天花板处偶尔有水滴落下,“啪嗒”声回荡在望不到头的密室中,发出清脆的回音。
不知池泱碰到了哪处机关,空中忽然飞出数不尽的银针,密密麻麻地刺向池泱所在的位置。
池泱的反应极为迅速,弹指一挥间,她立马抽出短刀,只听刀刃划破天际的一记声响,池泱挥动着手中的刀,扫向银针。
密室中发出乒乒乓乓银制器具相碰撞的声音,池泱移动的速度很快,只剩下虚晃的身影。剑气凌厉,反射出池泱那双漆黑的眼眸。
很快,银针都被池泱打落在地上,总算恢复了安全。
此地不宜久留,这个密室中不知还有多少潜在的机关,稍有不慎,丢了性命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思及此,池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越往里走去,池泱越发感觉不对劲。
只见面前的视野忽然开阔起来,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人造池。
池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力,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中毒了!
刚才池泱没有注意空气中怪异的味道,导致吸食了过多瘴气,现在再用帕子捂住口鼻已经太迟了。
头疼的感觉阵阵袭来,池泱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倒在地上,她急忙用手扶住一旁的墙壁,稳住身形。
眼见毫无办法,池泱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决绝地对着自己的手就是一划,一刹那,鲜血喷涌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池泱这才勉强恢复意识,她咬着唇,吃力地往前走去。
不远处的墙缝处透出一丝微亮的光线,池泱的眼中燃起希冀,出口一定在不远处。
于是池泱来到那一块墙壁前,寻找着机关所在的位置。
下一秒,池泱往一个略微凸起的地方一按,密室内发出巨大的声响,门开了。
这个出口直达郊外。
月光洒下,穿过树隙在地面上投下片片斑驳。微风渐起,树枝在风中颤抖,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知为何,池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拖着越发沉重的身体,往外走去。
风声变大,随之而来的是接踵而至的脚步声,四周涌出数不清的黑衣者,将池泱层层包裹起来,剑尖在月光下散发出寒冷的光芒。
黑衣人们死死握住手中的剑,直指池泱。
池泱无力地单膝跪在地上,衣袖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中满是寒凉。
下一秒,池泱松开捂着伤口的手,从腰间再次拔出短刀,准备誓死一搏。
为首的黑衣人手一挥,大喊道:“擅自闯入密室者,杀无赦!”
伴随着黑衣人尾音的落下,其他人纷纷冲上前,准备一举拿下池泱的命。
池泱强撑着站起身来,持刀相搏。
寒光闪过,风吹过林梢时发出阵阵凄凉的呼啸声。
池泱身形如风,手中的短刀化作千万残影,朝黑衣人袭去,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嗜血之色,一个接一个黑衣人倒在了她的刀下。
然而,池泱本就吸入了过多瘴气,再加上手上有伤,渐渐地,池泱居于下风,无力抵挡黑衣人们的袭击。
一记杀气袭来,“哐当”一声,池泱手中的短刀掉落在地上。
不等池泱有所反应,一把剑直直地横在池泱的脖子处,只要轻轻一划,池泱今天注定要葬身于此。
池泱无力地闭了下眼,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人骑着马快速往池泱这边跑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