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之外 第4章 农家乐

七月月考结束后，念在同学们就要分班了，不免有点小小伤感，于是银纪组织了一次各班级一起外出游玩的活动。

“哎老师这次我们去哪里玩呀！”高二暑假曾来过暑假班的同学们都兴致勃勃的问老师，上次他们就去了农家乐捉鸡。

色彩老师伍岚说起他的口头禅：“这次我们都玩的爽一点好不好，大家一起去农家乐伍老师给你们炒蛋炒饭。”

“啊——”同学们都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伍老师不是不想吃你的蛋炒饭，可是我们怎么又去农家乐啊！不想捉鸡了！”

“还是上次那家吗？不是吧不要啊。”

“伍老师我们去游乐场吧？”

……

大家五花八门的给出了很多选择，周垣没有说话，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出去。

“就农家乐好不好，你们那些都不切实际，真搞了很难执行啊！”伍老师大声的说，“不去的同学就留在教室画画，给我交四个色彩单物吧。”

“速写就浅浅交个双人写生吧，两张。”速写老师周远韬也笑笑插话，用手指比了一个二。

周垣觉得不得不去了。

“越舟，你也会去吧？”叶含川突然走到越舟和周垣身边，双手搭在越舟身上，笑语。

周垣吓的整个人都紧绷了，有些不自在的低着头。

说起叶含川怎么会那么熟络的和越舟说话，还是不久前越舟发自内心的花式夸赞叶含川的画好看，技术高超什么的，把叶含川夸的高兴的一阵一阵的，叶含川当即对越舟说这个朋友是当定了。

叶含川说要当朋友，就真的会把对方当好哥们。越舟也只能笑笑接受了。

此时越舟和叶含川都注意到了周垣不自然的举动，越舟先是回答了叶含川：“其实不是很想去呢。”而后又关切的问了问自己这个同桌的情况：“周垣，你刚刚怎么了？不舒服吗？”

越舟也不想去？

这样想着的周垣猛的抬起头看向越舟，却不小心和叶含川对上了眼神，叶含川先是一愣，而后展现了可以迷死人的爽朗笑容，感觉虎牙都若隐若现。而叶含川却在周垣眼神里看见了……不屑？

周垣又立马低下头，他的心在和叶含川对上眼时就更慌了，他只不过是听见了和自己有一样想法的人而有些不自觉的惊喜，但是看见叶含川的笑容后心里感觉复杂些许。

啧，秀什么刺眼的笑容啊？他也可以笑的那么潇洒啊……周垣在别人看不见的一面抽动自己的嘴角，笑容有些僵硬。

越舟和叶含川眼神交流了片刻。

叶含川的眼神在说这个周垣是不是不喜欢他，而越舟的眼神流露出大大的不解，两个人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周垣又听到不远处的一段交谈。

“吴惧你不去吗？为什么啊？”

吴惧放下刚刚老师发下来的手机，淡淡的笑了，说：“父母不允许。”

询问的同学不免表现出替他可惜的神情。

根本就是装样子吧，我们有那么熟吗？流露出这种替“朋友”着想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啊？

明明在笑，可是吴惧内向的想法就是如此具有攻击性和猜忌。

“吴惧也不去吗……”周垣小声嘀咕着。他和吴惧是画室同学的同时也是室友，所以或多或少会关注吴惧的事情，其实他蛮想和吴惧当朋友的，或者多说说话，他还记得吴惧说过他什么都怕，那时候的吴惧看上去脆弱的像是要碎掉一样，可是周垣也只是个自卑的弱者啊，自己根本不可能“拯救”对方吧，所以他当时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自己又逃避了。

吴惧仿佛知道周垣听见了他和同学的对话，他看向周垣。“周垣也不想去吧？”他开口问。他是觉得，周垣这种人很好懂。

“啊……”周垣突然有点点汗流浃背。吴惧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看透了。

“什么，你不想去？为什么？”原本在和越舟调侃上次他在农家乐捉鸡的故事的叶含川突然发言。

“你是不是讨厌我，周垣？”

周垣心里又是一惊，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和叶含川交流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说？”

“因为……”叶含川觉得说人家刚刚看自己时眼神充满了不屑，既伤害周垣又显得自己很斤斤计较，便随口说了一个原由：“因为我去农家乐啊！不就是因为我要去农家乐你才不去嘛，说明你讨厌我吧。”

“我，我讨厌你？！”周垣第一次有了比较大的情绪波动，他一直没发现自己格外的关注叶含川，导致只要是和叶含川有关的事他都容易情绪化。“其他人也要去农家乐啊难道我就讨厌所有人吗！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根本就毫无逻辑！”

周垣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够越舟、叶含川和吴惧听清，吴惧像看戏一样在一旁笑笑不语，越舟很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但是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插手了不好。

叶含川突然觉得语塞，而后耍起了流氓开了个玩笑：

“那你是暗恋我啊？不好意思和我一起去农家乐？”

周垣愣了愣，心里的自卑作祟，觉得叶含川是有意羞辱他，两个男的为什么说暗恋不暗恋的？

他总是容易把叶含川的每句话当真。

“你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喜欢你是吗！你把我当什么？是，我是不起眼画的也没有你好，你在天上我在地下，可是你为什么要羞辱我？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个大城市本地人，讨厌你那么耀眼但是从来看不见我！你第一次和我说的话竟然是进考场时撞到我后说的‘抱歉’！”

周垣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越舟和叶含川都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吴惧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

越舟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平日看起来乖巧甚至是沉默寡言的同桌这样，而叶含川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和周垣说过话？

周垣继续滔滔不绝。

“每次偷看着你我真的好羡慕，你可以做到那么出众身边都是朋友，你可以笑着面对所有人，却不认识我，没有一次笑容是对着我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和你认识呢？我要拿什么画技才能让你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哪怕一刻呢……”

“额……周垣……”

“你不许叫我，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哪个周哪个垣吧！可是我知道你叫叶含川，我知道你是这里本地人，我知道你会弹一手好琴，为什么我得知道你的事但是却还是一个陌生人啊！”

周垣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叶含川的事情，可是好不公平啊叶含川连自己都不曾认识，就像路过他的世界的陌生人一样。

其实叶含川叫周垣，是想叫周垣先别说了，听到了这一席话的越舟和吴惧同叶含川有一样的想法——怎么后面的发言就像是变相的暗恋宣言啊？

吴惧双手抱于胸前，周垣啊周垣，原来你还有这一面。不知为什么，吴惧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时血腥味在口腔肆意蔓延，提醒着他他羡慕现在的周垣。周垣可以有个这么关注的人，带给自己情绪波动的人，可是自己才是一无所有，连这样爆发的机会都没有，连感兴趣的事或者人都没有。

“周垣，你先别说了，我知道错了。”叶含川不好意思的道歉，耳根微微泛红。

“我才不会哭。”

“我也没有说你要哭了啊……”叶含川小小委屈。

“你的语气就像是怕我哭了一样，哼。”

周垣起身离开了教室，给老师的理由是请假上厕所。

叶含川和越舟看着周垣离开的背影，越舟先笑出了声：“怎么感觉……”

“……他真的暗恋我？”叶含川说出了越舟的后半句。

叶含川突然对周垣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突然还蛮想知道，如果周垣刚刚哭了，会是什么表情。

而跑到厕所的周垣，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发言真的很不对劲。

“我……我最讨厌叶含川了！”

周垣自己嘀咕着。

回到教室后，老师宣布了明天去农家乐的人员名单——没有提出不想去的就自动默认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