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很喜欢问冥楼的招式,所以纵然是从零开始,也学的非常认真。
文千爱看在眼里,便问:“你爹也会这些,他先前不教你吗?”
“不教。”会教才怪呢,他爹最怕的就是他和问冥楼扯上关系。
“啊,也对。那你为什么想来问冥楼?”
花烛开始练第三式,问道:“我可以专门练棍吗?”
“专门?就想耍笛子啊。文千爱思虑着,“想学钟愈。”
“我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都不可能。先把剑给我学明白,我可以考虑教你。”
教我?花烛愤愤不平地想,咱俩水平恐怕都难分上下。
文千爱“嗤”了一声,道:“你因何开始学笛棍?”
“我爹。”
“他教你?”
“嗯。”
“你知道他是跟谁学的吗?”
花烛看着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您?”
文千爱点头。“准确来说,所有会棍的人,都是和我学的。”
花烛:?
“我是创始者。”
“还不服吗?”
“……”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衡量完利弊,对知识的渴求终究压过了他那点傲气,最终判定他自己为幸运。
最后,他道:“我学完剑式,你就教我。”
文千爱吃吃被逗笑了,道:“看你表现。”
花烛“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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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一行人下山,听文千爱说此行是为了和逍遥阁和谈,让他们别再往村庄另一端的嵇繁阁释放杂交版臭蝎子污染环境,并帮那村子处理一下蝎子灾。
花烛早就知道逍遥阁,原因是这阁的名字太土了,像他爹取的。
到了逍遥阁山门外,文千爱让他们先去村庄附近看看情况,她一个人与他们会面就够。叮嘱道:“切记先观察,不要急着清剿。毕竟不是普通的毒蝎子,楼里有没有解药未可知。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陷阱,明知有诈还往里跳,就太愚蠢了。”
“是。”季让抱拳。
“季让,你看好了那蝎子有什么威力,再判断,不要逞强,尤其让你的师弟们不要逞强。”
花烛想着,蝎子什么威力一看不就知道,哪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文千爱瞪他一眼,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模样。
道别了师父,几个人欢快起来,骆大翔和季让勾肩搭背在前面走,康知之和卢山紫则把花烛围在中间,隔着他叽叽喳喳。
康知之往前面够着问:“大史行不行?上次比试可是让我打得满地找牙。放心别怕,哥罩着你。”大史是骆大翔,至于为何有这一名,稍加思索便能得知。
季让用肩顶他,问道:“怎么回事?这么给咱天王派丢脸呢?”
康知之道:“你们天王派现在已经失道寡助了,根据可靠数据,现在我们青龙派遥遥领先。”
卢山紫难得想起来花烛,问:“小师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青龙派?”
什么玩意?花烛“啊?”了一声。
骆大翔松开季让,把康知之挤开了。“现在咱们门分两大派,我跟季让是天王派,这两个货呢是青龙派,小师弟想不想加入我们天王派!”
神特么天王派,我还宝塔派呢。
“没兴趣。”
正说着,季让突然站定一抬手,将他们拦在后面。
“怎么了?”骆大翔问。
“看前面水井旁边。”
花烛看过去,水井上有一团蝇虫,想必季让是从这里注意到的。旁边潮湿的泥土上涌动着几个外骨骼反着光的毒物,想必就是那个逍遥阁放出来的东西。
“水都坏了?”康知之往前走了几步,但也没越过季让,探头看着,“那村里的人喝什么?”
花烛则两步走到井边,挥开井口聚着的虫子探下去看了一眼。
季让恼了一边过去拉他一边道:“谁让你去了!不怕我们一脚给你踹井里!”
花烛注意到井里那些已经腐烂的青苔,水面还浮着淹死了的蝎子,然后缩回身子转头,与季让面对面。
“你试试。”
康知之皱眉一把将花烛搂过去捂上嘴。“我说,你怎么还挑事儿呢?看见什么了?”
“井里的水有毒。”花烛道,“但蝎子不会主动往水里爬。”
骆大翔立刻反应过来:“是有人把蝎子往里面扔?”
花烛不由自主反问一句:“怎么会?”
谁会往人喝的水井里扔臭蝎子??
“怎么不会?”季让趁他不注意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花烛没说话权当扯平,受着了,“有人想害人,利用了逍遥阁的东西,又或者想害人的本就是逍遥阁,都有可能。”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啊,有事没事害人干什么。花烛想。
“看清那蝎子多大了吗?”
花烛摇摇头。太黑了,只能看见黑紫色外壳的一部分反光。
“先别靠近那边的东西,找人问问吧。”季让瞥了眼泥地里的东西,正要转头离开,那蝎子却突然钻了出来,朝他们这儿冲。
花烛一直盯着,当即挥笛,一道气力过去,将那东西掀翻。
众人反应过来,卢山紫呼道:“我靠,这么大!”那蝎子确实不小,站起来估计能到几人膝盖了。
花烛捂住口鼻,怪不得叫臭蝎子,真的臭。
不过两三秒,那东西把自己身子转正了,又往他们这儿爬。这次不用花烛出手,季让已经拔剑将它砍成了两半。
“退后!”花烛突然道。
季让听了立刻后退两步,下一秒臭蝎的刀口处溢出脓血,以极快的速度往外流着。
“那不是血,是卵!”近处的季让看得清楚,一边退一边大喊。
“卵?那它们更难清剿了!”康知之哀道。
“现在重要的是咱们怎么才能清剿!!”卢山紫道。
“跑吧。”骆大翔道。
花烛瞪他,被一群破虫子追得四处跑,传出去不要脸了?“不要。”他道。
季让这回吃一堑长一智,道:“大史跟我把他架住,跑。”
然后两个人就要来捉他,花烛见状吓得比康知之窜的还快。
认命了,行吗?反正也没人看见,跑这一次。
村庄很静,没有生气一般。木门全都紧紧关着,只有零星几点窗内亮着烛光。月光不亮,也没有星星。
天气很闷,一场初夏的雨将至。
跑着跑着,几个少年脸上紧绷的忧虑淡下去,你追我赶地反而笑起来。
康知之指着花烛笑:“蝎子没把他吓跑,你俩把他吓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让啧道:“岔气了看你怎么办。”
花烛停下步,回头看。那堆东西很黑,伏在地上,只能借着反光看清它们追到了哪。
几人发现他停了步,也停下来回头看。
突然两个房间一条暗道冲出两个人,就在他们不远处。一人手里拿着类似鞭的东西,几个来回把毒蝎捆在一起,另一人剑上淬火,轰地一下把捆住的东西烧个干净。
几人看愣了,康知之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花烛定睛一看,声音不大不小:“铃铛。”
“什么?”
“那个拿破铜烂铁的。”
季让沉默一会,道:“所以你果然会在心底起各种各样的外号是吧?”
花烛:“……”这是重点吗?
铃铛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样,回过头来。两个人目光撞上,齐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又看了一会儿,几十只蝎子尽数被烧得只剩灰烬,两人走过来,破铃铛身边的那个少年开口道:“你们是何门派弟子?”
季让向他行礼,道:“在下文千爱门下弟子,季让。”
花烛依然瞪着铃铛,后者同样,眼神不屑地扫视般盯着他。
“在下花渡云门下弟子,璧莫扬。”
铃铛跟着他行礼:“钟愈。”
正当花烛和他暗中争斗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钟愈,好久不见了。”
他回头去看,发现是骆大翔。
他认识破铃铛?
钟愈往花烛身后看时,眼里那点恶意已经散得干干净净,一双眼平静如水,面色淡然地道:“骆大哥。确实好久不见。”
季让惊奇道:“大史,你们认识?”
“老朋友了。”骆大翔走上前,去拍钟愈的肩,一把给他搂到一边,肩绊着肩脑袋对脑袋说话去了。
花烛一直远远看着,两个人不时抬头往他这边望一眼,一般这种情况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俩在背地里骂他呢。
璧莫扬和季让交涉着,花烛没听,说着说着,两人便一拱手。
康知之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道:“快去把大史叫回来。”
花烛于是到他俩旁边,拍了一下大史的肩,扯他衣袖拉着往回走。
“哎,你这崽子懂不懂礼貌?没看见我俩说话呢……”钟愈随意地抱胸冲花烛道,看了璧莫扬一眼,两人目光一交汇,也不再继续说了,道了个别,向璧莫扬走去。
“怎么回事?”骆大翔问。
季让道:“花小楼那边是嵇繁阁委托来的,要对逍遥阁下手。”
“哦,是咱们对手。”
卢山紫道:“但是咱们也没办法剿蝎子,还是要靠他们啊。”
花烛开口道:“咱们是来让逍遥阁停手的。”那怎么算是对手呢?
季让笑道:“傻啊,让逍遥阁停手,逍遥阁肯定说,是嵇繁阁先动手的,再加上花小楼参与进来,就算逍遥阁说的是假,此刻证据确凿也成了真。矛盾激化,是没有化解的可能了。咱们定然要帮逍遥阁的。”
“哦。”花烛明白过来。所以钟愈他们清剿毒蝎全然是为了给嵇繁阁撑腰表态。
最后几人决定让花小楼的两人解决这些臭东西,返回禀告文千爱。
只是那口水井里的死气依然萦绕在花烛脑中不散。
季让把一路上的事尽数告知他们师父,随后文千爱道:“那口水井呢?你们有四处问问怎么回事吗?”
众人摇头。
本来是打算问的,但是被花小楼的人一搅和,给忘了。
“啧。”文千爱又问,“他们楼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你们就没有露一手?”
“专业不对口啊,咱们是控人灵的,打畜牲怎么打……”
花烛灵光一闪:“一次性控制多个臭东西,投井?”
“可行。所以你是怎么做的?”文千爱期待地问。
花烛不答,康知之道:“他跑得比我还快。”
“是季让和骆大翔追我。”他轻飘飘道。
“行了行了。”文千爱打断他们,道,“逍遥阁计划是待会和嵇繁阁面谈。你们做好交战的准备。”
花烛:面谈做交战的准备?“为什么?”
“傻啊,大半夜赶过去就为了聊天和谈?”骆大翔道。
“……”现在这个世界是人人都可以骂他一句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