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一通发散性的乱想,再看如今苏少兮都还能化成人形如此之久,也确信她没什么事了。
苏少兮则表示小白这表情神态的显然是想歪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有人看不上她想要整治修理她,顺便把小命也除掉是最好,又怕手动得太明显落了痕迹,惹起九宁皇子的怒火,天君怪罪罢了。
借刀杀人这一阴招倒使得好,她又没有防备一下落了下乘,或许是“后花园”那些万紫千红,或许是青丘那些自以为血统高贵的老古董,或许是看不惯她仗九宁皇子之势跃然众仙之上,那些不高不低的仙家……总之讨厌她的人太多了,她一时也理不清。
不过,来日方长,希望那人有胆子使计,也有胆子承受来自她苏少兮的报复。
但那也是后来,现在苏少兮更关注面前这个小傻妞的来意,她一个下凡历劫的娇娇女,怎么同凡人混迹在一起?
果然这是个“魔咒”,遇到小白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替她操心,实在是当事人太不把这事当回事了。
苏少兮从来都觉得人都有秘密,就算不是秘密也不一定愿意坦白说出来,大多都是要用等价条件去换。
可不晓得为什么面对小白,她就觉得不用她刻意的探听什么,小白自然就会事无巨细的说出来,就像是问一句“你吃了吗”这样稀松平常的话。
果然小白都不用苏少兮打听的,就吧啦吧啦的吐豆子似的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了好了,你说你是来寻李琢的,可我确实不认识什么李琢的,何况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千千万。”苏少兮听的头疼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她直直从土地庙说到了进尚书府的缘由,简直事无巨细。
“这样啊,难道李琢不在于府?”小白摸了摸下巴,听青君说凡间最有智慧的就是说书人,他们常做的动作就是故作高深的摸下巴,所以这就被小白认为是最有智慧的动作了。
苏少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个意思,又忍不住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于琢伪君子一个倒也不是不可能是李琢化名……”
“对吧,徐以献也是这么说,我就知道我没找错地方。”小白又开心了,她就知道徐以献最聪明了,因为师父说过苏少兮是极慧之人,两个人的想法一致,徐以献可不也是顶聪明的了嘛。
那她知人善用,可不就是顶顶顶聪明的了。
“好了好了,你快回主院吧,宴席也快结束了。”苏少兮觉得不让小白离开,她能絮絮叨叨的说一整夜,就赶紧往外推人。
“那你……”小白高兴之余还没忘关心苏少兮,这可是皇子妃呀,可不能便宜了于琢这个薄情寡义的人。
“我知道的,放心啊!”正因为她明白小白未尽的担忧,苏少兮才软了话头想了想又说,“我会记得替你打探于琢的身份。”
“苏苏你也太好了吧!等我回到天界我一定告诉师父,你是最最最善良的人了!”这多说了两句话,小白更觉自来熟了殿下也不叫了。
一听到苏少兮打算帮她,一激动一回身就抱住了苏少兮,小嘴像是打翻在了蜜罐里,只管发射糖衣炮弹,还像小动物一样撒娇求爱抚的在苏少兮肩膀上蹭蹭。
按道理苏少兮是不喜欢和人自来熟的,她看人向来戒心很重,自然也不是那么乐意与人太过亲近。
最终没纠正小白的称呼,只是将人从身上扒拉下来扔出门口,动作不粗暴也怕真伤到这个娇娇女。
倒忘了她眼中的娇娇女若同她比起法力来,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也不忘最后嘴硬一句“这人”,嫌弃的意思却未达眼底。
善良?四海八荒能这样评价苏少兮的就只有这一人了罢。
小白不知仍喜滋滋的往正院走,美人温软如玉难怪多少英雄好汉都折在美人怀里,不然怎么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耽误这许久不知道席面撤了没有,不过徐以献肯定替她留着好吃的呢。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小白两人没在尚书府再过夜,宴席结束后,徐以献就带着她辞了于琢的挽留,另寻了客栈住着。
徐以献总结,于琢和李琢最大的区别就是李琢是个孤儿,于琢却有母亲尚在人世,如此来说攻破点还在于老夫人身上。
小白向来和大多数人都合得来的第一点,就是她是个很听得进道理的人,自然徐以献这样头头是道的她也听了进去,所以翌日就带着徐以献又用了“茅山之术”混进了老夫人院里。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似乎于琢才带着苏少兮来向老夫人敬茶并且闹得并不是很愉快。
丫鬟婆子们有几个正给老夫人端茶和捏肩捶腿,剩下的在收拾屋子,李嬷嬷站在老夫人身侧低声劝导着什么。
奇怪的是,满屋都是被褥枕头弄得乱糟糟的,像是刚发了一场好大的脾气。
这老夫人生起气来倒是个另类,不摔杯不砸碗的,倒扔起这些个没有响动的东西来。
“老夫人莫要同那狐媚子一般见识,不过仗着爷宠爱两分,日子久了就淡了,到时还不是您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吗?”
“哼……我用得着等日后,当年他那样费尽心机的求娶了于凌霄回来,恨不得日日夜夜相伴左右,又是四处搜罗了奇珍异宝哄她开心。”
“这样将她放在心上,我让他的心尖尖儿日日来立规矩时,还不是一声没吭由着我来。”老夫人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管是于凌霄还是苏少兮,又或是于琢显然都不在意,倒像个说别人闲话的外人。
李嬷嬷恭敬的低垂着眉眼目光一闪,趁机从丫鬟银宝托着的银盘里取了一粒葡萄,细细的去皮去籽才递到老夫人嘴边,嘴里讨好的附和着,“是,爷孝顺。任她苏娘再得宠也越不过您在爷心中的位置去。”
这话老夫人听了心中很是熨帖,按下心中的得意吩咐捏肩的大丫鬟金宝,“还不快去拿两碟子点心把你这嬷嬷的嘴给堵上。”
金宝应了就朝大厨房去,其他人也各自退了出去,屋子里冷静下来。
老夫人又忍不住讥讽,“我这便宜儿子倒是真心孝顺,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全他在外的好名声,明晓得我磋磨他的心尖尖儿还装聋作哑,说好听些是家和万事兴,还不是怕当年那出戏被揭穿……”
有些话做主子的想说就说,做奴婢的却不能想听就听的,李嬷嬷这么多年能做老夫人身边的第一人,还不是因为她识趣么。
只是这么多年老夫人的小气劲儿一点没变,不管她为其做再多事,也吝啬于金银钱财上的赏赐,最多也只是几碟糕点果子几身衣裳。
破落户就是破落户,穷儿乍富也还是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做派,这就是出身即决定了眼光。
李嬷嬷也只会在心里偷偷鄙夷,到底还是要倚仗着老夫人的名头,在这府里到处搜刮些油水。
这不之前还没闹僵时,她奉老夫人的吩咐做小姐的教养嬷嬷,夫人不也让身边的大丫鬟点墨送过几次荷包嘛。
一个鸡犬升天的老乞丐还妄想同丞相嫡女别风头。
李嬷嬷听着老夫人又在摸着肚子感叹,“我这辈子没有儿女福呀。”头低得更低,面上也更恭敬了。
可惜夫人还晓不得,她以为的孝敬婆母,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母亲。
当然以往二十年她没说出口的秘密,未来也只会烂在肚子里。
“于琢不是她亲生的?”听了这许久,小白终于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了,她转头问徐以献。
据说,于琢当年能得于相爷青睐,就是因为他为人正派纯孝,母亲重病宁愿卖身换药钱,也不愿接受他人贿赂。
于琢是当年新科状元,有不少人看重他,妄图借此机会巴结或拉拢,他却两袖清风不动不摇,丝毫不怕卖身入贱籍后再不能入仕。
于相爷得一独女向来珍之重之,自于凌霄十五岁后便开始明里暗里遍选京中适龄儿郎,家世上相配的他嫌人家家风不正,家风清正的又哪里舍得儿子入赘,怎能不担忧女儿嫁进去了一起吃苦。
总归是这里不好那里不如意,直直将于凌霄拖成了京中有名的老姑娘。
那段时间整座临安城就没有人不关注这朵高傲的凌霄花最终花落谁家,可于相爷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女儿选婿。
至少明面上他不骄不躁纹丝不动,千挑万选谁也没料到,最终会便宜了一对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
爱女之心,珍之慎之没错,他错就错在识人不清,自己是忠义之辈便以为别人也会高风亮节。
徐以献比小白想得更多思虑也更周全,他想同小白说,李琢便是于琢的定论十有**,只差最后一点实证了,却被一咋咋乎乎的小丫鬟打断。
“老夫人不好了……”小丫鬟急匆匆跑来,边跑边喊,老夫人这个年纪还耳聪目明,老远听着了就心口一跳,捂着心口冷着脸就道,“老娘好的很!小贱蹄子!”
想来应当是才进府,不了解荣安堂的规矩又有些小聪明,一出了事就忙慌慌的来汇报抢功。
直到老夫人意料之外的震怒,小丫鬟这才回转过神来,察觉出不对劲儿,吓得一身冷汗只顾磕头求饶,倒忘了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蠢货,你倒是开口说什么事。”
倒不是李嬷嬷心善,她是太了解老夫人的脾气,正巧老夫人心情不快,又来个不中用的拱火,她是怕被这小丫鬟给连带了。
话说她也猜不透老夫人哪里来这许多折磨人的手段,伤人不见血如钝刀子切肉,细细磨磨自然就知道怕了。
再者没见于府两个当家人都眼不见心不烦,一个只要不影响他的官声都有意纵着,一个管不着日子久了心就硬了。
这荣安堂铁桶似的,清楚或不清楚老夫人底细的,没人敢触她的霉头。
听了李嬷嬷解围的话,小丫鬟都来不及向她投去一丝感激的眼神,便如临大赦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原是老爷新纳进门的苏姨娘不知怎得同小姐起了冲突,竟一个失手将小姐从假山上推了下去。
小姐昏迷不醒,头上破了个洞又流了好多血,好不吓人,如今夫人和老爷都赶过去了,还不知好不好呢?
“既然尚书府的两位主人家都赶去了,我这么个老婆子还去做什么?”老夫人话语酸人,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
一边是于凌霄一边是苏娘,这两个人打对台,她是不想任何人如意,索性不露面由得她们去争去抢。
手一挥就让李嬷嬷唤人来服侍她休息,小丫鬟也不敢要打赏,赶忙起身退了出去。
这人也太冷漠了些,就算没有血缘,于凌霄同绒绒好歹也是尽心服侍过她的。
“你不担心?”徐以献自认为自己还是有些慧根的,却还是搞不懂女人心海底针。
明明小白看上去挺喜欢绒绒的,为何听到她受伤的消息,反而还不如方才知晓于琢并非老夫人亲生时的反应大?
小白神秘一笑,话语很是坚定自信,“定然是障眼法,苏苏不可能随意伤害人的。”
看样子这个苏姨娘与小白是旧识,并且关系很是要好,好到她用了不可能这样笃定的词语。
这样一来,徐以献对苏姨娘难免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