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祺再一次醒来已经大中午了,只不过屋内昏暗他才不知道时间,他转了个身,贴近莫弈聍胸口缓了缓,抬眸看他。
莫弈聍好像还没醒,他小心攀上去,被他的手臂揽住,严子祺低声笑了一下,抬头叫他,“哥,你醒了?”
对方低低的应了一声,显然是刚醒还没反应过来,严子祺蹭了蹭他,莫弈聍总算睁开了眼,拍了下他的腰。
严子祺低低笑了下,靠近他又闭了眼,莫弈聍轻轻拍着他的腰,严子祺好一会儿才道,“哥,我一会儿得回趟家。”
莫弈聍顿了下,随后继续拍他的腰,语气平淡,“我送你。”
严子祺点了点头,低声说,“我背着我妈回来的,得回去跟她说一声,说完就回来。”
莫弈聍低低嗯了一声。
严子祺又伸手抱他,蹭了蹭,莫弈聍手放在他腰上揉了揉,严子祺低吟一声,抬眸看他,声音是软糯的,“故意的?”
莫弈聍笑了笑,抱着他坐起来,拿过手机看了眼,“12点了,还起吗?”
严子祺低声一笑,蹭了蹭他的脖颈,低低笑道,“起,饿死了。”
莫弈聍无奈,亲了他一口随后下床,严子祺也跟着他下床。
吃过饭他们又回到房间换衣服,莫弈聍已经把他的衣服挂了上来,他在一边挑着,莫弈聍抱着他不放。
他随意拿了一件问他,“这件?”莫弈聍点头,拿过衣服放在一边,严子祺转头看他,从吃完饭开始,莫弈聍就一直抱着他不放,严子祺拍了拍他的手,莫弈聍松开了他。
严子祺手抚上他的脸,低声说,“哥,别怕,我会回来的。”
莫弈聍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严子祺突然间有点心疼,眼眶泛上了泪,踮脚亲他,莫弈聍扶住他的腰,轻轻吻着。
这是他们少见的温情亲吻。
严子祺眨了眨眼,笑了下,莫弈聍揽着他的腰,短暂拥抱。
车在街上行驶着,莫弈聍一手把着方向盘,车缓缓向前开着。
严子祺偏头看着他,莫弈聍倒是坐得端正,眼睛目视前方,这个角度看,下颌骨异常明显,只不过在他看来,还是太瘦了。
他也曾明里暗里问过吴宇,莫弈聍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只不过对方不肯说,又或者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他大概能猜到为什么,只是他也不忍心问莫弈聍,车子缓缓停下,莫弈聍转头看他,“一直在看什么?”
严子祺笑了笑,“看你啊。”莫弈聍神色无奈,绿灯亮了,莫弈聍重新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车子绕过几条街停在熟悉的小区时,严子祺愣了愣,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神色如常的解开安全带,轻声说,“哥,你在车上等我,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吧?”
莫弈聍握紧了方向盘,低声说,“好。”严子祺打开门走了出去,这么多年重新回到这里,倒有些陌生了。
莫弈聍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心里忍不住发疼,他靠在方向盘上,闭上了眼睛。
严子祺站在家门前,听着里面的谈话声,熟悉又陌生,他插了钥匙进门,里面的人都愣了下,他们站起身,他外婆走过来,面露欣喜。
“小祺,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宋女士站在那,脸上掩不住的惊喜,或许还有几分不可置信,依旧看着他,他搀着外婆回去,轻声说,“昨天刚回来。”
他们一齐坐在沙发上,宋女士看着他欲言又止,外公外婆看着这尴尬的场景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七年没见宋女士了,当年她将自己送到寄宿学校,整整七年,他与外界没有一丝联系,包括他的母亲。
严子祺动了动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不可能与当年的事和解,但也不可能不认自己的母亲。
宋女士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方才的车鸣声,突然问他,“你去见他了?”
严子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宋女士闭了闭眼,似乎想说什么又极力抑制住了。
“不能改吗?”严子祺摇了摇头,轻声却坚决道,“不能。”
他突然低声笑了笑,眼里有泪,看向对面的人,宋女士的疲态显露在表面,尽管多年来保养得宜,但眼角的细纹也渐渐暴露在外。
“妈,您知道吗?他这些年变了好多,他刚才还拉着我,害怕我再一次不告而别。”
“您知道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是我怕他不要我。七年了,我不可能再放下他。”
宋女士嘴皮动了动,却还是沉默了,他外公外婆同样沉默。
当年的事,是他们一起做的决定,现在刨白,没有人能逃过去。
“我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无论您支不支持,我都不会放弃他。逢年过节,我还是会回来。只是不会过夜,家里想留我的房间就留,不想留也可以租出去。”
“当年你们选择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外,让我自己冷静的时候,我已经冷静过了。今天回来也不是想跟你们说什么狠话,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的决定而已。”
严子祺一下子刨白完,心里松了下来,顿了顿,颇有几分疲倦道,“他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严子祺说完便站起身准备离开,宋女士似不甘心道,“你觉得他父母会同意你们的事吗?”
严子祺愣了下,心底在细微的发疼,转首看向她,无所谓道,“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您不是一样不同意吗?”
——
严子祺走下楼,将出门口的时候换上了笑容,莫弈聍蹲在那棵老树前等他。
整个人蹲在那,小小的一只,显得分外可怜。
严子祺又忍不住心疼,还没过去就急着叫他,“哥——”莫弈聍猛地站起身,他跑过去,一下子扑到他身上。
对方稳稳当当的接住他,严子祺笑了下,搓了搓他的脸,有些心疼地抬眸看他。
“怎么出来了?外面不冷吗?”
莫弈聍揽住他的腰,把他送回车里,他也一同回到车里,点火将车开了出去。
“在车里太热了,想着冷点好。”
严子祺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忍下眼里即将奔涌的泪,笑道,“怎么了?你怕我又不知道从哪里飞走吗?”
莫弈聍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嗯了一声,严子祺眼眶有点湿,他忍了忍,装作无所谓一样说,“没事啊,飞走了我一样会回去找你的。”
“七年吗?”莫弈聍陡然开口,严子祺心里又是一疼。
他还是忘不掉那七年。
严子祺转头开了窗,低声反驳,“不,一秒就回到你身边,我受不了再一次七年。”
说完严子祺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莫弈聍偏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这里不是方便停车的地方。
严子祺抽了几张纸擦去眼泪,低低笑着说,“我真服了,这还有自己想法了。”
莫弈聍沉默不语,车开的飞快,不一会儿,车子就进了公寓那条巷子。
严子祺愣了下,莫弈聍熄火下车,将他从副驾驶上拉了下来,他眼角还挂着泪,但他也清楚对方为什么突然沉默。
被抵在玄关索吻的时候严子祺突然放松了下来,他感觉这些年的喜欢都定了型,他不可能再改变,也不会再改变了。
因为不止他受不了,莫弈聍也受不了。
他们都受不了未来没有对方的假设,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成立的命题。
正如他对宋女士说的那样,就算双方父母不同意,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他们早就是一体的了。
莫弈聍揉着他腰间的肉,神色不似平常淡然。而他像只缠人的妖精一样贴在他身上,极尽手段的缠绕在他身旁,求着他给予他更多的温柔与更多的疼爱。
莫弈聍似疯了,疯了一般在他身上烙下不属于他的痕迹,每一寸肌肤都灼热得出奇,每一次睁眼都是无法接受的画面。
严子祺是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缠在他身上的躯体变得滚烫无力,眼泪也流不下一滴,他哑了声,只能任由他带着自己浮沉。
最后的意识是对方餍足过后低哑的声音,以及浴室里淋漓不尽的水声。
他睡了过去,准确的说应该是晕了过去。
没有意识,只有无尽灼热的身体与身体相贴,灵魂与灵魂共鸣。
莫弈聍体力极好,这是他在第一次时就知道的事,只不过这次又一次刷新了认识而已。
他再一次醒来外面已经黑了天,他第一个念头是,新年的第一顿火锅没吃上。
随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疼痛与酸麻。
比之第一次,他知道莫弈聍第一次下手还是轻了。
他极其困难的睁开眼,而对方似乎一直都没睡,眼神明亮得很,见他醒来还笑了笑,严子祺实在难受,万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对方淡淡一笑,又将那修长圆润的手指放在他腰间揉捏着,虽然酸麻缓解不少,但他还是难受。
他蹭了蹭对方的胸口,低声开口,“火锅泡汤了。”莫弈聍沉默了一会儿,揽住他的腰,头贴在他头上,低哑的声音依旧动听。
“吃点清淡的,过几天再去吃火锅。”
严子祺靠着他闭眼,低声抱怨,“本来今天就能吃的。”对方低低一笑,他们贴得很近,他一笑,严子祺便知道了。
“明天没事的话,跟我回趟家吧,我家里人想见见你。”
严子祺沉默一瞬,抬眸看他,“你,跟他们说了?”莫弈聍又揽了揽他的腰,两人贴的更近了。
“我们当时在一起不久他们就知道了。”
严子祺身子顿住了,他想过昨天说的,想过今早说的,却没想到是七年前,他们还没稳定下来的七年前。
所以他的离开对莫弈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少年不识,真心错付了人。
严子祺突然想哭,为什么对方从来不说,他也曾以为,对方的父母与自己一样,会不同意他们的事,却没想到在那么早以前,他在他家人面前已经存在。
而且还存在了七年,消失了七年。
严子祺低声问他,“为什么那么早?”那么早就定了他,而他却辜负了他那么久。
严子祺无比心痛,比及当年离开,与宋女士争执的那晚还要痛,他不敢想象对方这七年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如果知道,他断然不会问出那句,“为什么不回家过年?”严子祺靠着他,却克制不住的又一次落泪。
莫弈聍沉默了许久,见他哭了,心疼的抱起来哄他,他像极了流落街头的小可怜,在莫弈聍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他执拗的问他,“为什么那么早?”莫弈聍不过是低声笑了笑,哄着他不让他再哭。
至于为什么,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开口。
像是觉得没必要,又或许觉得过去了,不重要了,也就不提了。
最后严子祺哭累了,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莫弈聍依旧温柔的安慰他。
如同当年初见一般,温和又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