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第3章 往事

谢嘉杨洗完澡后出来，头发往下滴着水，他拿毛巾随便擦了擦。

累得筋疲力尽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今天的衬衫还没晾，就那样干了后会皱的，他又爬起来，翻出那件衬衫。

打湿的衬衫握在手里，湿漉漉的，像自己的心一样，拧得出水。

晾好衣服后，谢嘉杨又躺回床上，今天发生的种种让他觉得疲惫不堪，和着沉沉的倦意，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是他最不想梦到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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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一中，体育课的操场。

抢球、占位、立定、瞄点、三二一投射，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以堪比精算的弧度，直入球筐，一气呵成！

场下爆发出一阵叫好，在一众欢呼声中，陆霄跳跃着跑到场边，接过一瓶递过来的苏打水。

“周六球队联谊，老规矩，给你留个位。”陆霄攀着谢嘉杨，咕噜的灌下一大口，酣畅淋漓。

“这回是老火锅，还是户外barbecue啊？你们球队真行，明明都要开赛了，还搞这破联谊，好像吃一顿饭，上场就能手下留情似的。”谢嘉杨拂开陆霄搭在肩膀的手，翻了个白眼，“没劲，不去。”

陆霄又把手搭上去，整个人贱兮兮的凑上来，咧开嘴冲他挑眉，“真不去？到时候可别怪哥们没叫你。”

然后单手插兜，势在必得的看着谢嘉杨，一副欲言又止、话里有话的样子。

谢嘉杨看不得他这个卖弄劲，给他一脚，“你他妈有屁就放”。

陆霄“唉哟”一声，“谢嘉杨你大爷的，真踢啊！”做作的崴着脚，“我真是，我在这跟你制造机会，你他妈还打我。”

“你说不说”

“这次校队跟咱们一起进入总决赛的是一班，他们班出了名的管得严，这种活动班委会一起来”，他凑近谢嘉杨，露出一个“懂吧”的笑，“所以，你那个孟校草也会来。”

谢嘉杨怔了怔，随即眉开眼笑，“可以啊陆仔，这回记你一功。”

“真行啊你，翻脸比翻书还快。那个姓孟的哪点好了，穷得拿奖学金，除了成绩好点，还校草，能有我帅？”

谢嘉杨偏头看陆霄，运动后的男生散发着荷尔蒙，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透过汗珠，像踱了一层绚烂的光，初生的太阳一样朝气蓬勃，洒脱中又有点痞里痞气。

是挺帅的，但是谢嘉杨无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哪样的陆霄他都见过，他的千面，在谢嘉杨眼中只有一面——憨样。

他伸手捏了捏陆霄的脸，“没你帅，行了吧”，随后拿起校服一甩，披在肩上，往教室走。

“我这个货真价实的高富帅天天在你眼前晃，你不早该对帅哥免疫了吗？”陆霄跟在后面嘀咕，“诶，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一班快下课了”谢嘉杨头也不回。

周六晚，学校附近的一家家常饭店里，拥挤的人群搡搡攘攘比肩而坐。

非星级酒店以上不落座的陆霄站在门口，就想骂人，这特么谁选的破地，油烟味重的，又吵又闹。他忍不了，想转头就走。

谢嘉杨的电话这时候来了，问人到了没，说他马上就到。

陆霄身负重任一般，硬着头皮走进去，还好，他们人多，选了半开放式的包厢，一道屏风算是隔绝了外面的吵嚷。

刚落座，一班的队长阮一舟走了进来，不知道是出于死对手的立场，还是什么，陆霄不大喜欢这个人，球场上惯会使阴招，之前友谊赛险些被他绊倒。要不是一中篮球协会惯例，总决赛队赛前一起联谊，以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他们八辈子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坐一桌吃饭。陆霄心里呸一声，友好个屁，上场看我不碾压死你。对方也没搭理他，倒是副队跟他点头示意。

两队的球员陆陆续续也都到了，陆霄埋头打游戏，酣战间，隐隐地闻到一股烟味，他吸了吸鼻子，确定是尼古丁味，不是油烟味。

他放下手机，起身把周围的窗户大打开，回头就看见阮一舟把着烟，吞云吐雾，旁若无人的跟身边的人说话。明明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端的一副社会上三教九流小混混的样子，够low的。

“有人过敏，把烟灭了”，他看着阮一舟，冷冷的说。

阮一舟闻言看了陆霄一眼，嗤一声，没理他。

那个态度，陆霄不爽，“让你把烟灭了！”

“哟，陆大队长管这么宽，惯会指使人的，手都伸到咱们队来了。”说完意犹未尽的缓缓吐出一口，**裸的挑衅，“我就抽怎么了”

陆霄踱步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危险的眯着眼，“阮一舟，今天球队联谊，这么多队员，我不想跟你动手，但是你不要惹我，我这人脾气不好，场上场下都是。”

阮一舟抬起头，站起身，狠狠搡了他一把，“有什么毛病就治，我他妈就抽，怎么了。”

陆霄没想到他会动手，打球的人手劲不小，他没站稳，往后趔趄几步。

陆霄被激怒了，脖子歪了歪，正要动手，眼前突然闪现一个人影，是谢嘉杨。

谢嘉杨刚到，就目睹了这一幕，他不徐不急地走到陆霄面前，环视一圈，“你们班班委呢？”

被点名了，角落里一个男生站起来，有点紧张，“我、我就是”

“不是，我是说孟延卓，他没来吗？”

“他打工呢，老孙让我来”

这时有人嗤笑一声，“他一个打工的穷小子，靠长得好看做小白脸，他也配？”

谢嘉杨回过头看说话的人，阮一舟，他认得，一班篮球队队长。他往后看了看陆霄，按下他的手，脸上露出笑，“都是一个球队的，动手多不好啊，以后还要一起上场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然后脸色一变，“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外人，打伤打残了都跟他们没关系！”

话音刚落，攥起拳头朝阮一舟脸上就是一下，局势瞬间转变，阮一舟猝不及防的被打回椅子上。

“你再碰他一下，再骂一个试试”谢嘉杨挥起拳头，左边还想来一拳，被阮一舟猛地推开。然后一勾拳，向谢嘉杨脸门上招呼。

陆霄冲过去用手肘接下这一击，然后就着他的胳臂，往背后反手一拧，阮一舟痛得闷哼，“打架打球，老子都是专业的，你跟我动手？还嫩了点”

混乱的局面以众人硬生生的拉架结束。

饭店里看有人打起来了，不知是谁报了警。局里，警察调了监控，说先动手的人负全责，做了伤情鉴定，没什么大碍，阮一舟极不情愿的接受了调解。接受了严厉的批评和警告，以及后面的全校通报和处分，大家这才离开。

出来后，天都黑了，跟队友告别后，陆霄扳着谢嘉杨转来转去看了又看，执意要送他去医院检查，怕有什么隐伤。

“不去，这个点了，去医院的都是急诊，我这什么小磕碰的，不占用医疗资源”，说完还蹦了两下，“行了，我真没事”却突然牵扯到脚踝的地方，钻心的痛，他皱着眉忍下了。

“那我送你回去”陆霄也不勉强他。

谢嘉杨干脆利落的说，“行，送我回学校”

“大晚上的，你回学校干嘛！”

“我去找孟延卓，他今天不是没来吗，我去看看”

陆霄无语，“不是，谢嘉杨，是你真傻还是他装傻啊，你特么一天往一班跑三百遍献殷勤，南城一中谁不知道你在追他，还没拿下？”陆霄毫不留情，“他要么是对你没意思，要么就是他瞎。肉眼可见他并不瞎，所以没戏兄弟，趁早换个人，别他妈一棵树上吊死。”

谢嘉杨被戳中心事，奄奄的，“我还没说，他不知道吧，再说，那么多人追他，他不都没回应吗。”

陆霄扶额。

他打了个车，送谢嘉杨到校区，下车前，他忍不住调侃，“需要小爷我在这候着，随时等待被拒绝后没人安慰，要哭鼻子的谢大少爷吗？”

“滚你丫的”谢嘉杨砰的一声关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