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雪散人间。
灵窈就这般出生在烟花柳巷的一间旧柴房。
但她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她的母亲。
听菱香院稍微年长的姐姐们说,母亲在生下她的那日,便因为体弱虚寒,撒手人寰了。
自此,她被管事押在了菱香院。灵智初开时,便在打骂呵斥声中,日夜练习着琵琶舞艺。
又是一年大雪,月华如练,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十六岁的灵窈首次登台。明灿灯火下,她在众人的凝望中款款迈上高台。
如最微弱的烛火,亦如最璀璨的明珠。她半抱着琵琶,纤纤玉指轻挑慢拨,琵琶弦奏如珠落盘,而后,她抱琴起身,一曲胡旋舞翩跹如蝶。
窈窕的身姿飘然若仙,如月华融为一体,配上那副芙蓉不及的姣好模样,相辅相成,艳冠群芳。
台下的宾客们如痴如醉,直到弦乐声止,仍有看客回味无穷。
灵窈终是如管事所期盼的那般,轻松赢得了满堂喝彩。
可灵窈明白,在场的所有人,只当她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灵窈黯然垂眸,纤长的睫羽在塞雪的肌肤上,投下一抹淡淡的剪影。她紧抱着琵琶,静候着自己未卜但却既定的命运。
竞拍的哄闹声中,菱香院管事的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她,我要了。”一道慵懒的声音,将这四字淡然道出了口。
分明只用了平常对话的声量,却如飞花落湖,由点散开的层层波澜,使得整个大堂转瞬间寂静无声。
时间仿若在这一瞬凝固。灵窈不禁闻声寻去,便与那双盛满肆无忌惮笑意的眼,遥遥对望上。
灵窈有些意外。
不知是为了台下官宦老爷们看向他时噤若寒蝉的忌惮神色,还是因为少年人矜贵清冷的气魄,以及那副郎艳独绝的俊俏模样。
灵窈就这般被宴虔带回了房。
少年人擒起灵窈沏过的茶杯,轻轻呷过,眸光却一瞬未离灵窈,“灵窈姑娘,我叫宴虔,虔诚的虔。”清润的嗓音,如风一般,流经灵窈耳侧。
灵窈紧绷的神经还未松懈,她攥着掌心,不觉间静静复述了一遍:“宴虔……”后知后觉到自己的肆意,灵窈一瞬噤声,抬眸望向宴虔:“宴公子……”
只见宴虔狭长的凤目微挑,似笑非笑的眼中,隐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你叫的很好听,以后,便都这么叫好了。今后,也只为我弹琵琶吧。”
听着这句似承诺般的玩笑话,灵窈眼底的光晃了晃。其后,她演奏着宴虔点的琵琶曲,将平生所学尽都演绎到极致。
灵窈就这般为宴虔弹了一夜的琵琶,直到宴虔生了困意,他们才各自安眠。
第二日,堪堪天明,宴虔就起身欲走。他动作虽轻,却还是使得浅眠的灵窈睁开了睡眼。
她遵循着王妈妈的规训,起身为宴虔整理衣装。见宴虔未拒,灵窈指尖搭在宴虔的腰带间,轻声问道:“宴公子,您近日还会来吗?”
宴虔回眸垂望过她,薄唇略带笑意:“哦?舍不得我?可我只是途径此处。”
灵窈想起宴虔昨夜的话,心中有些难言的失落:“那…愿公子一路平安。”
宴虔轻声一笑,摆手离去。
灵窈怅然眺望着窗外,漫天飞雪下,宴虔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灵窈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只留下一串模糊不清的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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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