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鱼了 第19章 第 19 章

半天过去了，狄浮光终于不得不承认她的斗鱼真的出问题了。他不记得大部分与狄浮光一起度过的日子，却偶尔能吐出两句狄浮光说过的话。他对狄浮光的依恋更是不加掩饰，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着她。

狄浮光难过地泪眼婆娑，她轻抚斗鱼的人脸：“怎么办……你怎么变蠢了……”

“浮光，我没有，你能别不要我吗？”他哽咽着出声。他不明白狄浮光要的那个他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区别，他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眉头一皱竟呕出了一口血。

她慌忙用袖子给他擦嘴，跪着勉强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狄浮光想，不论他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不会嫌弃他……此时她脑海里浮现她的噩梦斗鱼……就算是那副模样也不会嫌弃的。

“浮光。”斗鱼哭声几乎是立马停住了，颇有些疑惑道。

狄浮光偏头一看，试探着问：“你怎么样？”

他微微一笑，用狄浮光熟悉的性感温柔的嗓音回她：“我没事，你哭什么？手怎么了？”

她用两秒分析了一下他的表情，确定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迹象才说：“血是你的。”

闻言他抬手抹了一把……怎么回事？

“我怀疑你是精分了。”狄浮光赶快紧紧抱住他说。

“……”他暗道不妙……没让她受伤反而自己吐血吐死的还能是谁……他咳嗽两下，佯装不知情。

“也许你能解释一下？”狄浮光闷闷不乐道。

他顺了顺狄浮光后脑勺的头发，无奈地说：“说谎也没有意义……他就是个不小心跑出来的捣蛋鬼，是需要你帮忙除掉的另一个我。”

“真的吗？他怎么做到的？”

“我说不上来……”

“难不成噩斗也跑出来过？”

“噩斗……噩斗？也许……”

难怪斗鱼总想杀了这一个自己又杀了那一个自己，还说自己想要正常的生活，身体在不知不觉间会被操控的话换谁谁不担心呢？

“你一直都这样吗？”狄浮光问了他。

“以前不是，后面就病了……如果是人类，得看心理医生。”

“你也可以试试。”

“不，治疗心理问题的手段与书籍里记载的没多大出入，那对我无效。浮光……”他牵起狄浮光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救救我吧。”

精怪的世界如此简单，杀敌夺身，命归自己还是过于质朴无华。

流云亦卷亦舒，风无形，所过之处却赢得少男少女们的一致好评……原来是夏呀，怪不得这蝉鸣四起，吵醒了靠着树睡着的人。

“不错，是学校。”狄浮光合上摊在腿上的书本。

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营造梦境花了她不少的时间。或许在这里噩斗的身份和能力也有所限制吧……这么想的依据是首次及之后好几次见他时，他还不具备斗鱼隔空控物的能力，但在狄浮光明确知道斗鱼有这能力后噩斗也紧跟其后……呃……好尴尬，她现在也清楚地知道斗鱼的所有，不论是外貌或者取物的能力……

“咳咳。”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啊！！！同学们好！请大家帮忙投票…不是哈哈哈！请大家，咳！请大家，请大家回各班的位置排好队！咳咳咳……”广播响起，亢奋的声音夹着画面感甚至拍打起了操场的每一粒塑胶。

“又开始了……真害怕他死在台上。”旁边有几个男生路过，对此唏嘘不已。

又有几个女生路过：“我累了，一周好几次，其实还在因为自己升职了要找个场景秀上一秀吧。”

“真怕他心肺hold不住……”

“嗯呢。”

“……”好熟悉的对话……其实许多年以前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狄浮光想着，凭着记忆找到该站的位置。

这骄阳似火的夏日，要学生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实在有些缺德。

其实操场上的人本就不少，但同一个地方自己乐意着活动与听别人站阴凉处叭叭一顿讲话可不能放在一起作对比，后者是会被放在后牙槽狠狠磨碎的。

“啊同学们，我就长话短说啊，啊这天气真的好……”

“啧……啧……啧……”此起彼伏的啧啧声。

狄浮光静静地搜索斗鱼的身影……他应该在这里吧……总不能……总不能一会儿就从天上飞下来，嘴里大嚷着不交出狄浮光就杀了所有人吧……狄浮光摇摇头，深感荒谬。

“有请！啊！有请我们的最优秀学生代表啊——为比较优秀的学生们颁奖啊。鼓掌，干嘛，鼓掌！”

“哗哗哗……”

“唉？是他！小子长得贼俊！”有人感慨。

狄浮光无声地笑笑，因为走上台的人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少年模样她想象不出来……于是人高马大的斗鱼穿着校服站在上面，高出兴高采烈的校长半个身。

“#%#……”校长挥舞着手好一通讲，狄浮光一个字也没听，直勾勾盯着斗鱼。

他微微转头，穿过无数个人头目光也落在她脸上。

好啊，狄浮光，好啊……

“咳咳咳，啊！高二……六班，狄浮光！啊，高二六班……啊——还是高二六班的……”

“……”还是那种熟悉的死感……她穿过人群，默默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借着人群的遮掩将手里的线圈本毁掉，再将铁丝绕上手腕，仿佛只是做工劣质的饰品。

她从未觉得这么一点距离竟有如此难抵，所以她有某种强烈的感觉……

“恭喜，狄浮光。”斗鱼微笑，朝她祝贺。

狄浮光也笑，却是割下了他的头。

霎时间整个操场乱作一团，恐惧的尖叫响彻云霄。

难怪这点距离硬是走出了被放缓的感觉，原来是斗鱼要惨烈身首异处的疯狂歌曲的前摇。

“哈哈哈哈哈哈……”狄浮光在混乱人群中笑着也逃离，手里紧攥着铁丝，越发觉得自己离疯掉不远了。

作恶离开的狄浮光遭到通缉，她抢了一辆车，在身后的警笛声中疯狂逃窜……

“注意注意，嫌疑人已进入多隧道路段，立即疏散路段车辆，避免人员伤亡……注意注意，嫌疑人已进入多隧道路段，立即……”

“右侧无法通行，请于前方岔口驶入左侧车道。”车辆的甜美机械声响起。

“去你的，我寻死呢。”狄浮光道，一脚油门驶进了右侧黑暗的隧道里。

“砰！”

狄浮光发现自己没死成……她爬出冒烟的车仰躺着……刺激……刺激到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她闭上眼睛想等身体上的痛苦有所缓解再起来。警察也应该快到了，她笑了笑，深觉自己荒谬。

……

她默默等着，等得身边的车都着了火。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她向旁边翻了几个滚，滚到掩体旁再痛苦得坐起身。

她望望四周，无数柱子在火光的照耀中忽隐忽现……抬头看，顶上黑暗处刻了明红色螺纹，那螺纹自己就在发着光。

她身边的掩体里传来吱吱吱的细微声响，仔细一看竟是摞起来的两口棺材。

狄浮光深觉晦气，又向着更远处挪了挪。直到背后又抵上同样的棺材，她才撑着它站起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她站起来，骨头归位的脆响都回声到她的耳朵里。

她缓缓摸着空处就往深处走去。她就是单纯想这么做罢了……

失了明的她脑海里满是斗鱼滚落的脑袋，他的眼睛都还睁着呢。

回去后她该怎样和他分享这一个天大的喜悦呢？

走到狄浮光忘了时间为何物，前方终于有了亮光。她迫不及待地走近，才发觉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没有细究自己的情感波动，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向那处光明。

那是一个地下花园？光线充足，芳草鲜美。狄浮光站在一道没有门的门框边朝里张望。

她又看看身后漆黑的环境，还是选择走进这里。

那花园下沉在十几米处，由她面前奶白色的旋转楼梯作连接。她一步步走下去……

楼梯的尽头有个人端坐着，狄浮光在好远的距离就看到了……对方银发披散，始终背对着她。楼梯旋转而下，明明各个角度都有，就是不见对方的面容。

狄浮光此时没有恐惧可言，她深知自己还是在梦境之中。

她止步于那人的背后，静默着。

那人好像发觉她的到来，缓缓转过身来，面对她微微一笑，他说：“浮光。”

狄浮光没有料到会这样。

她终于还是扑到了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浮光，真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我好想你呀。”他顺着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的头顶。

她不作回应，紧紧抱住他哭，手上未干涸完全的血液在他洁白的衣服上抓出道道红痕。

“浮光，你怎么啦？哭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她已经杀掉他了，为什么另一个他也在？亲手杀掉他已经够让人崩溃了，为什么他也在？

许久后，狄浮光颤抖着手捋平了攥在手里的铁丝，双手捧起斗鱼的脸，吻他，她说：“对不起。”

斗鱼眉眼弯弯，问她：“我的头发是银色的，你喜不喜欢？”

“喜欢。”她红着眼眶顾不上大颗滚落的泪珠。

“浮光，我不明白……”她想起另一个他也说过一样的话。

“什么？”

“明明都是我啊，浮光你偏心。”

狄浮光不作声，又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对不起。”

他含泪叹口气，在狄浮光的狠厉动作下，被颈血染红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