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酒 第68章 银杏树

晟宫城墙高大巍峨，气势恢宏，清晨的阳光温和耀眼，却难以将温暖和希望洒入宫墙。

和阳门有对威武雄壮的石狮，象征着皇权的威严与稳固，司柠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徐福无法入宫，只能留在此等候。

趁着扶司柠下车的间隙，徐福轻声说了句：“王妃切莫担忧，南星姑娘定会安然无恙。”

过来的路上一直有人守在身侧，徐福不敢妄言，只能趁此机会让她宽心。

司柠目光直视着前方的石狮，面色不变：“嗯。”

她虽不知廷尉将南星带走意欲如何，但她相信尹川正的为人，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他定不会让南星出事。

“还请王妃随老奴走。”

自称老奴的是郭敬郭内侍，陪在晟帝身侧二十余年，晟帝饮食起居皆经他手，朝廷百官见他都要礼让三分，倒是没想到唤司柠入宫这种事也要他老人家亲自来。

司柠点头：“劳烦您带路。”

宫内黑甲士兵层层把守，来回巡逻，似乎较之前越发紧密了些。

阳和门入宫两侧皆是高墙，头顶只能瞧见方寸天空，路上寂寥肃穆，没有一株绿植。

司柠初到晟国便由这阳和门而过，彼时她以南桑公主身份觐见，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生怕出现差池，自是无暇顾及这些。

再往前走，殿宇重重，檐角飞扬，晟宫分为南、北两宫，南宫是皇帝和群臣朝贺议政的地方，而北宫则是嫔妃寝居的宫城。两宫之间有复道连接，南北长七里。

勤政殿位于南宫靠北之处，由东门阳和门至复道往左行。

司柠停驻殿门，静等召见。

郭内侍进去没多久，便来传话让她进去。

司柠深吸了口气，她挺直身子打起精神不像在燕王府那般随意懒散，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强大，有一国公主之范。

调整好一切，司柠动身走入勤政殿，殿宇宽阔，殿内气氛严肃，司柠的到来并未使其退减，反而越发加重。

四位官员依右侧整齐排放的案椅而坐，她方踏入，最里头的那位官员便将目光投来。

晟帝端坐在正前方的梨木长形书案，身后有一屏风，上面所画场景是芷瑶池西南处的牡丹，透过屏风，花团锦簇间隐约瞧见一人影。

司柠站定，垂下眼眸：“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嗯，坐吧。”晟帝面色严肃，不辨喜怒。

司柠顺着郭内侍的指引于左侧落座。

“柠儿身子可好些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方落座，赫连皇后的声音便从屏风后传来，虽被挡去身影，言语中的关切却不变。

“承蒙母后挂怀，柠儿身子早已痊愈，近来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赫连皇后似是放下心来，又问：“为何不见昱儿？”

司柠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正想着随便编一个理由，晟帝却先一步开了口：“你还不了解那小子？定是大清早就出府鬼混去了，找他可不容易，得要一段时间。”

“……”

“柠儿可曾受委屈？定要和母后说，母后自会替你做主。”

司柠抬眸看向屏风之后的人影，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赫连皇后点了点头。

“多谢母后。”

“陛下……”有人出口打断。

司柠侧头看了眼开口说话的官员，御史中丞曹居曹大人，依照尹川正的说法，他右边坐着的那位便是大理寺卿孙茂林大人，所以方才冷眼盯着她的便是崔太尉崔大人。

晟帝清了清嗓子，他侧眸瞧着司柠，漫不经心问她：“可知朕为何叫你来这？”

司柠摇头：“不知。”

“近来宫内谣言四起，说你曾在大婚前夜私逃出宫，可有此事？”

“父王也说了，此事乃谣言，司柠并未私逃出宫。”

“燕王妃。”崔太尉脸色平和，眸中尽是阴沉之气，他紧盯着司柠，带着丝威胁：“在陛下面前可不能说谎。”

“大人这是何意？”

“王妃口口声声说并未私逃出宫，可为何那夜有人曾见你从宫外回来。”

司柠勾了勾嘴角，嗓音清淡冷静：“既然都从宫外回来了，何来私逃一说？”她看向晟帝，执手行礼：“司柠那天的确出了皇宫，因突逢暴雨困于邀月酒肆无法离开，幸得燕王殿下相助这才得以回宫，父皇大可明察。”

“你为何要出宫，谁应允你的？”晟帝语气没什么起伏，却无故让人觉得其间的压迫。

司柠从容坦荡，早有所准备：“是母后准许司柠出宫的。”

方才赫连皇后无缘无故说受到委屈她定会做主，想来她早已知晓此事，后宫众妃嫔除了皇后娘娘无人能来南宫，所以赫连皇后今日出现在此处是要帮她。

晟帝抬眸，他稍侧过头：“皇后，可有此事。

赫连皇后勾唇笑了笑：“没错，是臣妾准许柠儿出宫游玩的。”

出宫事小，未经允许私自出宫却另当别论，且不说她怎么离开，她出宫却无一人察觉禀报，若要追究，宫内守值侍卫乃至宫门属令都要遭殃。

赫连皇后此举护住的可不止她一人。

——

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佛光寺的静谧，沈昱提来桶水，漫不经心浇灌在银杏树根部。

这棵银杏于沈昱十岁时所种，如今十年过去，树干越发垂直挺拔而树冠也越发茂密状大。时节未到，眼下只能看见枝丫上冲出的细小嫩芽。

济慈长老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头顶枝丫：“过段时间，这棵银杏便会长满绿叶，届时可否带小王妃来看看老衲？”

沈昱手中动作一顿，狐疑着回头看向长老，沉默着叹了口气：“长老，您就别打趣我了。”

济慈长老捻着手中的白玉珠串，神秘一笑，片刻，翎冉便匆忙闯入，直奔沈昱。

“你怎会来这？不是让你……”

“殿下……王妃出事了。”翎冉直言。

沈昱脸色瞬变：“怎么回事？”

翎冉缓了口气，她这一路不曾停歇：“来不及了，边走边说。”

“走。”沈昱将手中的瓢放回木桶，跟济慈长老告别：“长老，事态紧急就不再打扰您了，等改日我再来拜访。”

“嗯。”济慈长老心中了然，点了点头。

等到二人离开，济慈长老拿起沈昱放下的水瓢，继续舀水浇在树上，清泉透入土面到达盘枝缭绕的根系，长老意味深长道：“缘分乃因果使然，世事变化无常，今日或许便是解开的一日。”

——

“好。”崔太尉点了点头：“燕王妃承认自己曾离开过皇宫便好。”

崔太尉偏过头来，好整以暇看着她，不怀好意：“老臣斗胆再问一句，王妃在宫外的时间可曾见过我儿。”

司柠故作不知：“大人说笑了，我尚且不知你儿模样，怎会清楚见过与否。”

“王妃可曾去过清远街肴香酒楼？”大理寺卿孙茂林大人礼貌询问。

司柠慢条斯理回答道：“回禀大人，司柠出宫时间不多，尚不知何处为清远街，也不知何处是肴香酒楼。”

“不知也无妨。”孙大人徐徐而言：“王妃出宫那夜清远街发生一桩命案，死者为崔太尉爱子崔子奕，此案件疑点众多，久久未能破案，有人曾见崔公子一行人在肴香酒楼前与王妃发生争执，不知王妃可还记得？”

“啊……”司柠回想许久，神情复杂看着崔太尉：“原来那人便是您的爱子啊。”

她倒也没必要对教出个畜牲的人摆好脸色，司柠就不是那种虚伪的人，她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发言： “我的确遇到了他们也与他们发生了争执，不过这与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王妃口中的争执指的是……”孙大人试探着问了句。

司柠毫不在意，娓娓细说：“我正前往其他地方，谁知他们一行人突然闯出拦我去路不让我走，我多次勒令让他们离开，他们不听，我只能让陪同的侍女对他们小小的惩戒了一下，那几人害怕被揍便狼狈跑开了。”她并不觉得冒犯，相反的，语气甚至很得意。

“仅此而已？”崔太尉言语冷漠，显然不信她。

“自然。”司柠蹙起眉头，那双眼睛寒冷而锐利，无形中带着威慑力：“大人这般询问莫不是觉得崔公子的死与我有关？”

崔太尉冷笑了声，没有回答。

“敢问大人。”司柠侧头看向大理寺卿：“崔公子一行人因何而死？”

“刀伤。”

司柠嗤笑，掷地有声的回应：“那日我仅带一名侍女从宫中走出，身上不可能有凶器，既是刀伤，大人为何差遣廷尉之人将我侍女带走？这与她又有何关？”

晟宫宫规严格繁多，为护皇帝安全，若非当值守卫，其余人进出皇宫不得携带凶器。

“可有此事？”晟帝抬了抬下巴，询问大理寺卿。

孙大人急忙起身跪至中间：“回禀陛下，王妃身侧的侍女武功高强，当日又在场，微臣只是将她带回例行调查，待审问过后便会放回。”

“起来吧。”

“多谢陛下。”

“伯敬，你怎么看？”眼见着气氛僵持不下，晟帝只能拿御史中丞曹大人出来调和。

这案子本就与曹大人无关，他照例前来禀报近来朝内官员情况，谁成想恰好碰到崔太尉这事，他坐这里纯粹是巧合，正走着神突然被叫，曹大人云里雾里，磕磕绊绊回话：“依臣来看……此事尚不能定夺，还需细细调查，王妃曾与太尉爱子发生争执，这并不能作为确凿证据，此事既然疑点众多，想来真凶也不是等闲之辈，此事事关重大，切莫被有心之人利用。”

“曹大人说的是，微臣失职，尚未调查清楚便来叨扰陛下。”大理寺卿揽责认罪。

“老臣也与陛下认个错。”崔太尉起身行了个礼：“是老臣鲁莽了，未查得真相便诬陷王妃，让陛下难办。”

“无妨，爱卿丧子心痛，自是要着急寻得真相。”

崔太尉转向司柠，低沉淡漠的嗓音不紧不慢响起：“老臣尚有疑问，不知王妃那夜为何出宫？又怎会遇见燕王殿下？”

司柠倏尔抬眼，紧盯着他们二人，在一瞬间，她灵光一闪，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死于刀伤这么明显的漏洞，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今日这一切是他们有意为之，崔子奕为非作歹多年无人敢惩戒，而花朝节楼船一案却让他锒铛入狱，事后他虽被释放可崔氏名声也受其影响，现崔子奕遇害，旁人只会觉得罪有应得。

崔氏名声受损崔太尉心怀芥蒂定要报复回去，所以尹川正从那件案子过后一直不顺，可楼船一案她并未露面，他又怎会知晓那人是她。

不对！

他要报复的人并非自己，他此番询问崔子奕遇害真相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晟帝知道她曾出宫与燕王见面。

那廷尉迟迟找不到真凶，究竟是真还是假？

司柠起身，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目光，声音笃定：“这偌大平阳城，我还不曾好好看过，那日自然是出去玩的。”

崔太尉勾唇，眼底却无笑意：“燕王殿下与王妃还真是天定缘分，随意闲逛都能遇到。”

“谁在背后说我话呢？”郭内侍还未禀报，沈昱便慢悠悠走了进来。

近些日子我察觉一人生大道理，人啊，能努力的时候切勿躺平摆烂，不然真的很难“起来”。

（虽然躺平也是45度，清醒的沉沦。）

码字是，复习是，背单词也是，一旦停歇就完蛋了，人就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堕落的。

大家相信我，我真不是不愿更新，我每天都在努力的，我码字一般都在晚上熄灯时刻（晚上是灵感大爆发的时间）但是五分钟后我就去见周公了。

真的在努力！

相信我！

我一定会不定时更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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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银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