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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曾头疼。
是他天真了，以为杨戬能跟着走就算成功迈进一大步，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伸手就要将这个他好不容易哄上路的给拐走了。
虽然这个人是杨戬的师父。
“您先听我狡辩，不，解释一下！”
“不用。”玉鼎真人抬手打断，“狡辩也好解释也罢，我不会把杨戬交给你的。”
“……”
唐曾默默攥紧拳头。
这师徒俩对待天庭的态度如出一辙，甚至当师父的要比徒弟更激烈一些。
要知道会在哪吒这边碰到玉鼎真人，他一定不选这条近路，走远路去找大圣都比现在这个情况好。
“我是受太白金星所托，送他们回天庭。”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太白金星突然下界一趟，必然是有事要做，现在各界安宁唯一能让他下界的也就还停留在人间的这三人。
在找到金蝉子商量的时候，他也透露过，太白金星的意思是想仿一趟西游取经路，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暂不得知。
眼下徒弟就在身边，玉鼎真人肯定不会这样乖乖放手，让他被带回天庭。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他还有很多时间，能赶在被发现前治好自家徒弟的伤。
“那您的意思就是不放手？”
“自然！”
“就算我能治好杨戬复活哮天也是一样的回答吗？”
玉鼎真人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但又很快压下，绷着一张脸不肯让步，“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会治好他的伤复活他的哮天。”
“……”
完了，软硬都不给机会。
昨晚还以为杨戬是最难搞的，没想到还有比他更难搞的，不敢想后面那两位也遇到各自的师父，他这还怎么行动。
“玉鼎真人要护着自然是好事，但总要过问一下杨戬的意见吧？他早上才答应的，还没半天就要反悔，这不太好吧？”
“我是他师父，自然能帮他做决定！”
跟玉鼎真人说不通，唐曾视线掠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人，有师父撑腰就是不一样，完全不需要他开口就可以摆平一切。
可惜杨戬失明，根本看不到他那眼巴巴渴望的眼神。他抓着玉鼎真人的衣袖扯了扯，小声说：“师父，我确实答应过他要跟他回天庭。”
“这有什么，不过俩小儿戏言罢了。”
“额……”
唐曾汗颜。
不敢相信这般耍无赖的发言竟会从眼前这位道骨仙风的仙者口中说出，说他小就算了，那个成神过年的杨戬还能是个幼童？
“杨戬你的意思呢？”再让玉鼎真人开口，唐曾感觉今天自己就能死这了。
“我……”
杨戬刚一张嘴，就被玉鼎真人厉声打断：“我是他师父，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
“……”
这是打算一护到底了。
唐曾以前不是没见过护犊子的精怪，但像玉鼎真人这样丝毫不讲理的还是头一回。
想了想，唐曾决定先避开这个问题。
“杨戬的事我们后面再详谈，我现在要救哪吒，想来玉鼎真人应该不会阻拦吧？”
“哼，不是我针对小友，这玲珑宝塔固若金汤连我都没有办法打破。”
“那说明玉鼎真人使用的法子和我的不一样。”
唐曾活动着手腕，显然没有把这句提醒听进去，刚要走向宝塔，又想到什么，回头问：“以防万一，玉鼎真人不介意在旁边帮我护法一下吧？”
其实唐曾用不到旁人帮忙，就是担心自己这边正攻克着，那边玉鼎真人就悄摸摸带杨戬离开。
他可不知道玉鼎真人的洞府在哪，这要一走他简直就是大海里捞杨戬这根针了。
“行吧。”
到底也算保护了杨戬一路，玉鼎真人没敢把事情做绝，找了个干净石头扶着自家徒弟坐下，便撸起袖子准备。
确认俩人不会背后偷偷离开，唐曾稳下心神，来到宝塔前抬头仰望这座雄伟的监狱。
他伸手虚虚搭在外面那层不断翻涌的金光，指尖迸出的细小水珠悄无声息的融入金光里，顺着唐曾的操控一点点钻进缝隙里。
水珠刚一进去就被赤焰燎干，闪动的雷电还顺着一丝蒸发的水汽跑出来，蛮横地钻进他的指尖。
酥麻的电流感汇入身体，电得唐曾连忙收回手，手指弯曲不受控地微微颤抖。拇指轻轻摸索食指指尖，感受着那一缕挥之不散的灼烧感。
“如何？”玉鼎真人没错过他那个动作，自然知道唐曾没讨到好处。
“两层封印，且内外结合，攻其一就会引发其二，不太好下手。”
“果然如此。”听到这个答案，玉鼎真人不觉得意外，如果唐曾能这样随便就破开禁制他才觉得奇怪。
“玲珑宝塔是不是有什么咒语？”
“玲珑宝塔乃如来佛祖赠予李靖，就是为了震慑哪吒，其咒语自然也只有李靖知道。”
“那我强行破开，李靖会知道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
多半是会知道，但玉鼎真人不敢说。
他本就使了隐身术才得以私自下界，这一破势必会引起李靖的注意，届时就会发现他们三人的计谋，搞不好还会上报玉帝。
但是不破，他又不忍心自家贤侄在里面受苦，能早放出来就能少一分痛苦。
“小友若有法子破开那便破吧！”
“这是当然。”
就算玉鼎真人不答应，唐曾也会破开，毕竟他没有其他选择。
他回头看着石头上乖巧坐着的人，任命般朝玉鼎真人摆手，“真人先带杨戬避避，我怕等下冲击太大会伤到他。”
“好。”
玉鼎真人点头应下，但也没有带人离开，而是往外又退了几步，挥手布了个结界护住自家徒弟。
自己则站在结界外面凝神看着前面那道身影，在雄伟高大的宝塔前，青年的身影显得尤为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刮跑。
唐曾缓缓抬起双手，手掌迸发的水雾一点点向外晕染开来形成一大片雾气，雾气轻盈很快就贴上宝塔外层那罩金光，一点点将其包裹吞噬。
片刻，金光连连的玲珑宝塔就被水雾完全笼罩，连一丝边角都没露出来。
玉鼎真人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不敢想这个青年真就这么轻松破开外层结界，他正询问自家徒弟怎么认识的这人，就瞥见白雾之中不断有红光闪现。
那闪动的频率像极了宝塔内的赤红闪电。
“小友，小心！”
“……”
唐曾背对着俩人，神色凝重，没有玉鼎真人想的那般轻松。
水雾在入侵玲珑宝塔时，里面的赤焰与雷电也在向外攻击入侵者。眼下他不仅要输送法力攻破结界，还要承受住火焰与雷电的双重攻击。
细看之下，那双连接着水雾的纤细手臂上不时有闪电划过，一圈又一圈仿若红绳想要勒断这双向它攻击的手臂。
少顷，白嫩的皮肤就被灼红，冒出一个个被灼伤的水泡，又在水雾的清凉安抚下褪去。
一凉一热，又有雷电劈砍，唐曾红润的脸庞开始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不断沁出豆大的汗珠。
玉鼎真人上前一步，大喊道：“小友可需要我帮忙？”
“不用，保护好杨戬，马上就要结束。”
话音刚落，不等玉鼎真人退回杨戬身边，眼前白蒙蒙的水雾便迸出一阵耀眼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玉鼎真人抬起手臂一挡，隐隐听见空气里传来一道细微的破裂声，像是石头被劈开时发出的声音。
“师父！”
“徒儿莫怕，师父在这。”
玉鼎真人以为自家徒弟是害怕了，连忙出声安慰，殊不知自双目失明后，杨戬的听力就变得尤为敏感，也听到那声破裂声。
他没亲眼见过唐曾模样，也探查不出他的实力如何，只知道现在全靠唐曾一人在强行破开宝塔，不由心生担忧。
虽说这人有点不着调，但昨晚自己的痛苦的的确确是被这人轻松化解。
杨戬内心还是存有感激的。
白光渐渐退散，连同那一大片雾气一起慢慢回到唐曾的手里。消耗了大半力气的唐曾脚步一软，往后倒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这一踉跄吓得玉鼎真人快步上前，想要扶人起身就被那双发红的手臂震在原地，那不是正常被烫伤的红色，更像是铁棒被放进熔炉里锻炼的带着些金黄的红色。
让人不敢伸手触碰，一怕自己被灼伤，二怕这稍稍一碰就会使这双手臂融化。
“小友你的手！！”
“待我缓缓就好。”
唐曾喘着气，垂眸看着不断颤抖的手臂，感受着皮表之下骨髓深处传来的灼痛，疼得他不禁眯起眼睛看向罪魁祸首。
“结界破开了，玉鼎真人快去将哪吒抱出来，这宝塔的主人怕是快来了。”
“！”
“唐曾……你没事吧？”
自见到玉鼎真人后，这还是杨戬第一次与自己搭话。
“没事，需要些时间缓缓，等下那李天王来了，估计需要你师父顶上。”
“好。”杨戬伸着手在空气里摸索，指尖划过那人的头顶便知晓他的位置，幻神蹲下，“可受伤了？”
“对啊，可疼了，所以二郎真君等下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