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和他的守护神大人 第17章 锁深宫-叁

“是皇后啊。”朱焰冷冷地看了来人一眼，低头将鱼竿递给了小七，挺直了身子，负手于湖边站立，“上个月不是才见过。”

仍然是为了所谓的祖宗规矩，就算后宫其他人的宫门不登，朱焰每个月初一十五，还是躲不掉必须去中宫待上一晚。

虽然在凡人眼中，这皇后已经是上等姿色，面若芙蓉，每日早晚半斤珍珠粉敷面，造就了胜雪的肌肤，细腻中透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她的眉如远山含烟，细长而温婉，眼若秋水盈盈，顾盼流转，不言而威。一双薄唇，不点而朱，微微上扬，温婉又和煦，令人如沐春风；不笑的时候，又显露出中宫威仪。

到底是皇宫贵戚出身，色艺俱佳，诗书礼乐，样样精通，确实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只是，朱焰并非凡人。次焰山的妖精，随便拿出来一个，落入凡间都是上等绝色，再美的凡人，在朱焰眼中，也不过如草芥，不会有丝毫心动。

为了做足规矩，省得三天两头被那些烦人的大臣们劝诫，朱焰倒也是老老实实，每个月都按时去皇后宫中。

一碗**汤，换一夜清净。

一支入魂香，皇后在梦中，悄然已孤身赴巫山。

只是入宫一年多，却无子嗣，让皇后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哀家把你嫁给皇帝，不是让你来后宫作威作福的！皇帝本来就少入后宫，只有月月去你那里，补品流水般送进你宫里，你年轻气盛，如何会一年了还没有身孕？”

“母后，儿臣无能，您再给儿臣一些时日，儿臣已经叫刘太医换了调理的方子，儿臣......”

“皇帝体弱，后宫又冷清，若不早日给皇家开枝散叶，如何稳住江山社稷？哀家当年让哥哥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你，对你寄予厚望，哀家能替你做的，都做到了。结果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

“是儿臣无能，还请母后息怒。”

“先帝当年后宫数十人，哀家在这宫中日日如履薄冰，三十年来，无一日松懈，才走到今日。本宫看你现在是过得太舒服了，才没了进取之心。”

“不是的，母后，儿臣时时刻刻想着，为陛下分忧，维护好后宫的安定，儿臣未敢懈怠啊！”

“不用说了，哀家已经挑选了一些文臣武将家的适龄女儿，你去与皇帝商议，择一良日，传她们进宫选秀。”

皇后早就料想到这一天，虽然她对皇帝没什么感情，还觉得他窝囊无能，不理朝政，脾气急躁，配不上自己的贤良淑德，就是一枚太后的棋子。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确实是惊为天人，能够让人忽视他的一切缺点。这样的人儿在后宫里，哪怕一个月只能见上两面，也足以慰藉这后宫的空虚寂寥。

秀女一旦进宫，若有得宠者，自己能见到皇帝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然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呢？

做棋子，最重要的，就是听话。

“是......儿臣遵命。”

从太后宫中出来，窝了一肚子火的皇后决定去御花园散散心，没成想却正好碰上害自己挨骂一下午的罪魁祸首。

依旧是冷言冷语冷面孔，但是他不笑的样子，更好看了。

“陛下不在，臣妾度日如年。莫说是上个月，便是昨日才见过，陛下一走，臣妾就已经开始想念陛下了。”

皇后刚要上前，拉住朱焰的手，胡小七缓缓迈了两步，将一个手炉塞到了朱焰手中，身子挡在二人中间，低头轻声说道：“陛下，起风了，您感了风寒，龙体要紧，还是尽早回宫歇息吧。”

“陛下您病了？传太医了吗？”皇后听了，抬起头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对着胡小七就怒道：“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当的差！应该都送进惩戒所打板子！”

朱焰微微蹙眉，说道：“诶，皇后，朕的宫人，轮不到你教育吧。皇后的手，在后宫就够了，别伸的太长了。”

见皇帝有些动气，皇后赶忙弱弱说道：“臣妾是关心陛下，陛下，这些下人到底是不称心，还是让臣妾陪陛下回宫去侍奉吧。”

“不必了，胡总管很是称心，而且朕已经大好了，这些小事就不用劳烦皇后了。只是朕带着病气，不好去给母后请安，你多替朕去尽尽孝心。”

这一提，倒是让皇后想起来，太后交代的事情，忙拦住二人去路。

“陛下，臣妾才从母后那里回来，母后交代臣妾......”

“交代何事？支支吾吾的。”

“母后说陛下如今也登基一年了，然而后宫空虚，应择日选些姐妹进宫，一起侍奉陛下。皇家子嗣充盈，才是国运昌隆之兆。”

朱焰心中暗讽道：他们先帝后宫倒是不空虚，就是因为子嗣太充盈了，最后争得个头破血流，才让这个宫女生的窝囊废做了皇帝。凡人一世，只有短短数十年，却连对一人忠贞都做不到，要三妻四妾，要后宫佳丽三千。而妖精寿命百年千年，但一生只认定一人，只要在山神殿前磕了头，那便要执手相伴到生命尽头。

凡人，可真难懂。

“陛下，陛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哦，朕没意见，皇后看着安排便是。”

“可是陛下，选秀这么大的事，还是要陛下亲临，挑选得圣心的女子进宫，臣妾不敢妄自做主啊！”

“那......让他去吧。”朱焰指了指低头给自己整理衣袍的胡小七，轻松地说道：“胡总管最了解朕的喜好，朕国事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小七，你去帮皇后处理选秀事宜。”

皇后怀疑风太大，自己听错了，张嘴吸了几口凉气，心中大声喊道：你天天都不上朝，到底在忙什么国事啊！

表面还是毕恭毕敬，压着声音说道：“陛下，这不合礼数吧，他......他是......”

朱焰瞪了她一眼，皇后才把话吞了下去，突然想起皇帝的生母出身低微，这是他的逆鳞，差点便冲撞了他。

“就这么定了，皇后定下日子来，通知胡总管便是。”

一回到乾清宫，朱焰叹了口气，放下了皇帝架子。殿内宫人知道皇帝习性，见他二人回来，都很自觉地退出寝殿，关上了殿门。

朱焰将披风解下，一边扭了扭脖子，另一边将披风拿在手里，却迟迟没有等到人来接。转头一看，胡小七又跪在地上，一脸哀怨地望着自己。

“怎么又跪下了？如今天冷了，地上凉，有什么话起来说。”

“陛下若是烦了奴才，还是赶奴才出宫吧，至少给奴才留条贱命，别折磨奴才了。”

“这又是怎么话说的？我日夜留你在身边，最信任的就是你，如何会烦了你？乖，先起来。你身子弱，受了凉又要生病了。”

朱焰伸手去扶，胡小七顺势却又倒在了地上，幽幽说道：“奴才一个宫人，去同皇后娘娘一起，给陛下选秀，这传出去，太后怕是会要了奴才的脑袋。”

“宫人怎么了，你虽是宫人，可确实是最了解我喜好啊。而且你作为内侍主管，安排选秀也算是职责所在。前前后后加上准备的时间，也就半月有余，你就去帮衬着皇后选一选。本来也是做做面子活，太后问起来，有我替你顶着呢怕什么。”

“陛下又说胡话了。就算不说砍头的事，那奴才也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你先起来，好好说话！别老奴才奴才的。”朱焰声音严厉了一些，胡小七鼓着嘴歪着身子站了起来。

“陛下......”

“叫哥哥。”

胡小七长叹息一声，拉长声音说道：“哥哥，奴......我自从进了宫，几乎就没见过您去过哪个娘娘殿里超过三次，是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万一选的您都不满意，这......”

“满意，你选的，我都满意。你就大胆去做，挑你觉得好的就行了。”

“哥哥，这到底是我选妃，还是您选妃啊！而且我去帮皇后筹备选秀，谁侍奉您啊？”

“正好我最近也有些事情要做，带着你不太方便。”

“您能有什么事啊？钓鱼？打猎？”胡小七对他的这些安排，很是无奈，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您不会，是打算去上朝吧？”

朱焰故意压低了嗓音，拿出了在外面的皇帝威严，装腔说道：“朕意已决，是不是还得让朕给你下道圣旨才管用？”

胡小七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在意，福了一福身，配合地说道：“奴才不敢，奴才去就是了。”

“好了，快去传膳吧，我听你肚子都叫了。上次你不是说想吃羊肉，我让他们提前准备好了肉和锅子，我们在殿里自己烫着吃，新鲜。”

雪融冰消，溪水轻吟，寒梅落尽，桃花始滋。

随着御花园中百花齐放，给庄严肃穆的皇宫添上一抹温柔的春色，怀揣着梦想的妙龄少女们，踏着芬芳的□□，忐忑地走进了偌大的宫城。

“臣女柳孟慧，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最先上前的，是中书阁大学士柳如海之女，书香世家，看着便是温柔娴淑的模样。长相在一众秀女中，算不上最出众，但是气质端庄，举止不凡。

“可读过什么书？”

“回娘娘的话，不过是女德女戒，认识几个字，不算读过书。”

皇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不过也是老生常谈，这些秀女进宫前，都找过宫中的嬷嬷训练过，回答得自然是滴水不漏。

皇后见挑不出什么错，便准备对着侍官挥手递香囊，“嗯，留......”

“娘娘。”

胡小七垂手立在一旁，突然开口，皇后才想起来今日还带了这么个累赘过来。

“娘娘，柳小姐确实清雅脱俗，如空谷幽兰。只是，奴才听着，柳小姐好像官话说的不是很顺啊，小姐不是都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