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扶了一下眼镜,反复确认蓝岚究竟想试哪个角色,并且提醒她想参加试镜的人,可不是只有她一个。
「我要试女主角,女一号。」蓝岚神情云淡风轻。
底下学生一片唏嘘声,捂着嘴小声讨论蓝岚的雄心壮志。她一堂音乐课没上过就算了,家里也没钱,怎么可能选上女一号哦,真是不自量力。
姚月棠急了,直接起身质问:「你是疯了?还女一号?就凭你也配?老师,这样的人要是能去试镜,还不把我们学校的脸丢光了!」
底下几个学生也跟着附和,江老师要是把蓝岚推荐过去,未免对他们来说都太不公平。
「上课呢,都吵什么?」姜玟浩冷冷一句,台下果然安静下来,毕竟学校应该还没有人敢和他叫板。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学生们不敢说话,但彼此暗戳戳的眼神交流,还是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江老师在台上走了三四步,停下对姚月棠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公平起见,如果要试镜女主角,那周五下午最后一堂课,来音乐教室,我会给你们一个随机的琴谱,能现场流利演奏的,我会亲自向导演推荐。」
通过试镜推荐的方式果然公平。听到江老师这样说,姚月棠也不好再找茬,她悻悻坐下,眼神停在蓝岚身上不离开。
姜玟浩听完,也从琴凳起身:「我能下去了吗?」
没等蓝岚回答,姜玟浩已经自顾自地朝着座位走去,他可不想和蓝岚多呆一起一秒。
众人注视下,蓝岚也跟着姜玟浩下台,一屁股坐在姜玟浩旁边。她拽过姜玟浩的习题册,在一页空白纸上写下:【培训一下我,不然把你去酒吧的事情告诉你爸。】
姜玟浩先是疑惑蓝岚的行为,直到他看到本子上的字,脸一黑皱眉回写道:【你有完没完,这个事是过不去了吗?】
蓝岚梨涡浅浅:【因为好使啊。】
姜玟浩看完这字条,再也不淡定了,他用笔屁股胡乱在桌子上画着。心里想,这要是让自己那个铁血无情爹知道,还不把自己打得皮开肉绽。那老男人纵横商战几十年,对他亲儿子更是不会手软。不过,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全是因为……算了。
姜玟浩眉头越来越紧,显然他在思考对策:【你信不信我自己去坦白。】
姜玟浩苦恼,这要是真坦白去了,自己肯定小命不保。但是面对蓝岚的攻势,他只能嘴硬。
【那你先去坦白咯。^ ^】写完,蓝岚还扮了个鬼脸。
纸上的一对笑脸,还有蓝岚这耍赖的表情,给姜玟浩气得把刘海向后捋,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
江老师在台上唱着,时而叫几个同学示范,上课气氛还算愉快。这也给了姜玟浩上课摸鱼的机会,他唰唰在纸上算着,纸上密密麻麻一片数学公式。
姜玟浩思考时,会习惯性转笔,有了头绪后,会轻咬一下笔屁股,茅塞顿开一般唰唰又是几笔。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帅,蓝岚盯着姜玟浩有些出神。很快姜玟浩感觉到了蓝岚异样的目光,一抬头,刚好和蓝岚四目相对,蓝岚眼神慌乱,假装刚看过的样子,眼睛向上一翻。
「你盯着我干嘛?怎么,拒绝你之后还犯花痴了?」
本来刚才还在被姜玟浩吸引,冒了几颗粉红色泡泡,一听到他自恋又烦人的腔调,蓝岚收回头:「你啊,除了长了张嘴,其他哪里都好。」
「你……」没等说完,下课铃响了。
姚月棠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乐谱摔在了蓝岚面前:「就凭你也配参加校园剧的试镜吗?许黎生得是多不开眼,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许黎生是谁?」蓝岚确实不知道。
「少装了,现在国内累计票房最高的女导演,你装什么。」姚月棠不屑地俯视蓝岚。
蓝岚起身,和姚月棠平视:「你怕了?怕我选上,你没选上?」
「你要是能选上,我怎么可能选不上。」姚月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抱着乐谱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朝着姜玟浩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姜玟浩也起身,蓝岚追了上去:「你不试镜吗?」
「不,没兴趣。」姜玟浩和蓝岚拉开距离。
「怕试不上?怕面瘫脸过不了?还是对自己颜值不自信?」蓝岚小跑追着问。
面瘫脸、颜值,这两个词组果然奏效。姜玟浩又是一个急停:「呵,激将法?我试校园剧,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一直想让自己的乐队出名吗?」蓝岚话一出口,姜玟浩愣住了。
他脑中闪过三个人排练的场景——
崔贺贤用湿巾轻轻擦着话筒,表情满是期许:「浩,咱们乐队以后一定会出名。到时候就在那种能坐一万多人的舞台上唱歌,观众举着荧光棒,和我们一起唱。」
这美好的愿景让一旁的黎璟辰接话,他拨了一下吉他弦:「是啊,就凭咱们仨,想出名不是轻轻松松。我们又不图钱,大不了免费送粉丝门票,只要他们愿意听我们唱歌。」
「咱仨要一直唱下去,永远不单飞,直到你俩弹不动了,我唱不出来了。不过那时候咱们肯定七老八十了,哈哈。」崔贺贤张开双臂搂住姜玟浩和黎璟辰,对乐队未来的美好畅想越来丰满。
只有姜玟浩心里一沉,自己被父亲要求继承家业,早就和父亲约定好,出了校园就不碰乐队了,不然父亲也不会一直放任他玩乐队不管。这些美好的畅想,怕是要在毕业那天就戛然而止。
「以后……以后你们一定能成为有名的歌手,有名的吉他手。」姜玟浩苦笑,语气略带苦涩,小声回了兄弟两人,生怕在这种温馨时刻,自己坏了气氛。
想到这,姜玟浩转过身,故作冷漠:「我们乐队就是随便玩玩,什么出不出名,我们又不在乎。」
「那你敢不敢把这话,和他俩也说一遍?」蓝岚心里嘟囔,这人装什么清高?
姜玟浩恼羞成怒:「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
朝着姜玟浩背影,蓝岚翻了个白眼。
*
蓝岚来到江老师的办公室,一推门,江老师正坐在办公室里修着花。
蓝岚小心翼翼问,能不能借琴房的钢琴练习,自家没有钢琴。
江老师爽快答应,但也好奇蓝岚家里没钢琴,是怎么做到这么准的音准。
办公室桌子上,江老师修剪出一束月季花,粉色和白色交织在一起,似乎透露出她有一颗少女心。
蓝岚腼腆一笑,用「兴趣」搪塞过去。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从小就学钢琴吧。
「给你钥匙,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我,不过我不是免费的哦。」江老师丢给蓝岚一把琴房钥匙,又把手里的月季递给蓝岚,「你很有天赋,希望周五别让我失望。」
自从蓝岚开始进组演戏,赶各种综艺通告,她已经很久没有潜下心来去练琴了。小时候自己能在琴房练琴10个小时不出去,后来有了经纪合同,她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练琴了,音乐的天赋正一点点流失。
现在来到这个世界,歪打正着能重新做回自己喜欢的事,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蓝岚陶醉地在琴房弹起,听到咯吱一声。回头一看,是姜玟浩从琴房后门进来了。
「怎么哪都能遇见你?你跟踪我?」姜玟浩没好气地把琴谱放在琴架上。
「这是你家开的?」蓝岚刚问出口,想起来姜玟浩的父亲,好像的确是这家学校的股东……
姜玟浩皱眉:「你来这干嘛,练琴?」
「不然呢,总不能是专门来看你的吧。」蓝岚不理姜玟浩,翻着眼前练习曲的琴谱,找到一首节奏不快的练习曲,弹了起来。
蓝岚虽已许久没弹,但她依然保持着手感,娴熟的指法和专注演奏的神态,一看就不是一个初学者。
「看来你以前还真学过一点。」姜玟浩凑近,盯着蓝岚的手看,「不过,也一般,你看看你刚才渐强那里,手已经塌下去了。你应该很久没弹琴了。」
蓝岚心里暗暗打鼓,这个姜玟浩表面看着吊儿郎当,没想到还真有点钢琴演奏的想法:「所以我让你指导我一下,不然我没有试镜资格,咱俩怎么打赌?」
姜玟浩让蓝岚起身,随即轻轻闭眼,竟开始盲弹起刚才的练习曲!一首简简单单的a小调练习曲,居然能弹出递进的情绪,每个尾音收得干干脆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弹毕,姜玟浩幽幽说道:「这首练习曲,你要放松指尖,用小臂去带动手背,同时根据节拍,调整手指的力度。你还是用个节拍器吧,你拍子有时不太稳。」
蓝岚嘴硬:「你才拍子不稳,一个练习曲,谁知道你弹多少遍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弹!」
在蓝岚原本的世界里,这首练习曲是不存在的。
「第一次?」姜玟浩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你是不是为了赢我,开始说胡话了。」
蓝岚不理姜玟浩,接着开始了第二次弹奏。这一次,蓝岚不仅行云流水一般根据节拍踏下踏板,整个人演奏状态更是舒缓了许多。
突然,姚月棠推门而入。
「蓝岚,你能不能别这么下贱,哪里都黏着他,你是哪个品种的跟屁虫?」姚月棠一边说一边走近蓝岚的琴,一下子把琴盖掀了下去。
还好琴盖有缓冲,蓝岚把手收回来,起身瞪着姚月棠:「你是不是疯了?」
姚月棠也不甘示弱:「你交钱了吗?这个琴房只有江老师的学生才能进来,擅自闯进来,我给你告诉教务处主任!」
只一会,教务处主任真的来了。他质问蓝岚:「你是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蓝岚正想解释,姜玟浩一把拽过了蓝岚,护在身后:「我让的。」
「你……算了。以后这种事,你去找琴房负责的老师,别找我了。」主任悻悻地看了一眼姚月棠,又换上谄媚的表情,「诶呦,姜大少爷,这琴房的事,我可管不上。」说完,主任噌得开溜,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玟浩,你这是干嘛。你在偏袒她吗?」姚月棠急了,打下了姜玟浩正牵着蓝岚的手。
「你别管我。」姜玟浩盯着姚月棠的手,冷漠地说。
姚月棠见状只能离开,琴房的门砰的一声。
琴房又剩下姜玟浩和蓝岚。
蓝岚打趣姜玟浩:「你这么好心帮我?」
「倒也不是帮你,只是很烦那个主任。」姜玟浩不看蓝岚,自顾自地弹起来。
蓝岚弹上一曲和声,和姜玟浩的曲子合奏起来,二人好似天作之合。
后窗,姚月棠正死死盯着二人,气得直跺脚:「你等着,蓝岚,既然你这么喜欢找不自在,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
放学了,蓝岚走进停车场。作为全校唯一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蓝岚只能把自行车停在停车场的最里侧,这是保安要求的,也是姚月棠指使的。
刚把自行车拽出来,蓝岚就看到车胎瘪了一块。她无奈地把自行车锁上,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一辆车后面,姚月棠正偷笑。
蓝岚想都没想,直接转身去敲了姜玟浩的车玻璃:「喂,你既然不喜欢姚月棠,能不能和她说清楚?至于吗,还把我车胎戳破了。」
姜玟浩一脸迷茫地下车,看到蓝岚的自行车,噗嗤笑了出来:「你凭什么说这是姚月棠干的?她能有这么无聊?」
「全校都知道她喜欢你,你不知道?」蓝岚好奇地问。
「我不想知道。」
姜玟浩拉开车门,蓝岚抢着坐了进去,「你干嘛?赖上我了?」
「我不管,我是因为你,才被姚月棠把车胎扎曝了,你得负责。」蓝岚坐在车后座,双手抱着肩。
姜玟浩一时没想出辩驳的逻辑,无奈对司机说道:「张叔,送她回家。」
车经过姚月棠,蓝岚看到一张扭曲变形的脸。蓝岚做了个鬼脸,潇洒离去。
车上姜玟浩一直不说话,表情呆滞,和他做题时候的神情一样。隔了几分钟才突然冒出一句:「不对,是姚月棠弄坏的你车,为什么最后是我负责送你回去?」
姜玟浩终于捋清楚了这其中的逻辑:「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去找姚月棠,找我干嘛?」
「债主就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最讨厌你这种,不拒绝不接受的渣男,直接跟她说,我不喜欢你,是烫嘴吗?」蓝岚质问姜玟浩。
姜玟浩何尝不想直接拒绝,奈何他父母和姚月棠家是世交,富人圈子本就小,如果真这样拒绝了,怕是会折了姚月棠的面子,还会被父亲责骂,甚至有可能父亲当下就禁止自己再碰乐队。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面对姚月棠一次次的攻势默不作声。
狭小的车内,一个颠簸,蓝岚的脸不小心撞在姜玟浩的胸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姜玟浩校服外套上,一个清晰的白色脸印。「张叔,你怎么开车的?」姜玟浩嫌弃用手擦外套,擦了几下一点反应没有。
蓝岚坐正身子,尴尬指着他外套:「防水防汗的。」
「别和我说话了。」「是你先说的。」
「你不会不回吗?」「不行。」
姜玟浩瞥向蓝岚:「呵,我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吗?」
嘿嘿读者朋友们,你们的评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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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要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