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十二月末,各大学校开始陆陆续续放寒假。大街小巷辞旧迎新,年味如发酵的糖糕,在东北这座城市里迅速升温,即将来临。
中心医院,三楼骨科诊疗室。
主治医生仔细翻看叶雨繁的病历本,然后一连串问了好些关于恢复期间的情况。
问道:“现在伤处还会感到疼痛吗?疼痛的频率如何,是一直隐隐作痛,还是偶尔。
“伤处还有没有肿胀?肿胀程度和之前比是加重、减轻还是差不多?”
“有没有感觉伤处麻木、有针刺感或者感觉迟钝?”
叶雨繁对在医生对面,听完对方一本正经的询问,视线落在被蓝色口罩遮盖的半边脸,她如实逐一回答。
等到问诊完毕,医生抓取领口处别水笔,在小本本勾勾抹抹几笔,然后,把病历本还给叶雨繁,并吩咐她可以去隔壁观察室,找护士拆石膏。
负责给她拆石膏的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一看年纪就不大,应处于实习工。叶雨繁对这方面的事情没在挑的,小姑娘看起来带些紧张,接连用手扶眼镜框,因为经验不足,都是刚初入社会的小白。
叶雨繁冲她笑笑,语气温和近人带有鼓励安慰的意味,“没关系的,放心大胆来。”
小护士推起器械车靠近叶雨繁,车上最顶层摆放很多医用工具,冷冷泛起寒光。
护士小心翼翼把叶雨繁裤子卷起,拿起剪刀咔嚓咔嚓挑开石膏边缘,拿起操作工具。
“可能会有点感觉,但是你不用担心,马上就好。”女护士垂着头出声,眼神专注手头工作。
最后一块石膏被彻底拆除,叶雨繁的腿留出原貌,因为长时间被包裹在石膏里,受伤的地方显得有些苍白。
女护士如释重负放下手头的工具,开始轻轻柔柔帮助叶雨繁按摩腿部肌肉,利于血液循环,“恭喜你恢复的还不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切记不要做剧烈运动。”
囚禁几个月的腿如释重负般恢复自由,叶雨繁尝试着站起身来,太长时间没有双腿行走过。
莫名有种像几个月大的婴儿刚学会步履蹒跚的笨拙。
她一步一步走出门口,坚定地走向门外等候的周靖宇。来到他身边,欣然牵起他的手,语气充满欣喜:“周靖宇你快看啊,我可以走路啦!”
“是你把我照顾的很好,谢谢男朋友。”
周靖宇自觉往下看,被水蓝色运动裤包裹的腿,不再是以往那厚重的石膏。当即,脑海里第一个浮现想法,好像生日许来愿望不负众望真的实现了诶!
她成功摆脱了病魔,周靖宇看到她恢复到往日的活蹦乱跳,心脏由之而来的猛猛悸动膨胀。
“走吧,我们去过跨年夜。这一桩好事,得好好庆祝一下。”
叶雨繁心跳扑通扑通腾不停,有种重获新生快活感。
更是在第一时间向他报喜。
——
夜色阑宣,华灯初上,2023年最后的两个小时,周靖宇带着叶雨繁来到“万达”商场。
今天晚上有跨年篝火晚会,早在一个月前,官方渠道已经开始大肆喧嚣。外加营销号靠流量炒作。
果不其然,这一夜所来之人格外多,过道被堵的水泄不通,人贴人摩肩接踵。上至老人下至孩童,人头攒动。街道两旁有卖荧光棒的,过道的几个小娃娃们手里拿着五彩的荧光棒挥舞,甚至有的已经戴起了可爱的老虎头。
在一大片欢声笑语中,周靖宇牵紧叶雨繁手,挤挤擦擦越过人群的簇拥,二人来仗着年轻气盛,体型灵敏,来回影射。
走到广场中心,观览最佳区位置。
眼前是矗立一块巨大电子LED屏幕,浮现出应景的红色喜庆大字“欢迎2024。”
周遭前来观赏游客们手里纷纷拿着免费领来粉色的心愿气球,叶雨繁看到无数个小气球在空中漂浮摆动,甚至有气球上面刻有来人的新年心愿。
女生最为注重细节,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具体化象征的仪式感。她侧头去询问旁边的一对小情侣,“请问一下,你们手里的气球是在哪里领啊?”
“就在西门道边可以免费领的,还有各种可爱发饰啊,还有仙女棒。”回答叶雨繁问题的女生说的很具体,甚至热心转告她,不仅有你想要的爱心气球,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尽在应有尽有。
叶雨繁一整个怦然心动,转头跟周靖宇说道:“我想去小礼品。”
周靖宇听到她的诉求,抬头一看大屏幕右下方倒计时,距离跨年倒计时仅剩余40分钟。
“你在这等我。”
说完,周靖宇转身,冲锋陷阵身影消失在人烟稠密的夜色里。
周靖宇逆流着人堆往西门而去,游客越来越多。每挪动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他身高腿长的埋没在人群堆里,费劲巴力的插空穿梭,时不时会被磕磕碰碰一下,脚底下的那双小白鞋原本是刚从洗鞋店取回,此刻却成这场豪战的牺牲品。
被无数双脚丫子毫无留情踩在脚下,鞋面布满脏兮兮的脚印,黑的灰的污渍交织,简直没眼看。
然而,人群中突然有人推搡他一下,不经意间,周靖宇身形一晃,即将要往前扑倒个趔趄。好在前方有个圆形挡车石,他两条腿磕在石柱上,疼的倒抽口凉气。
再抬眼,临时搭建起的金属架印刻新年图标,周靖宇看眼八点钟方向的商场门标标注“西门”。
他看到左手边领气球的队伍如鱼龙过江,大多数皆是小孩子,一个个裹着厚厚的棉服,笑意颜开。
——
时间分秒流逝,距离跨年夜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分钟。叶雨繁没看到周靖宇身影,着急原地跺脚四处张望,然而,就在LED大屏秒针即将走完最后一圈时候,浓浓夜色下,一道拓跋高瘦的身影,气喘呼呼披星戴月的冲破人群,为她而来。
周靖宇手上带着叶雨繁送给他的小胡萝卜手套,左手攥着一捆未点燃的仙女棒,右手拉扯住是两个同款粉红爱心的心愿气球。
他额头前碎发被凛风吹得凌乱,可止不住的笑意依旧从眉梢嘴角溢出来,人群中央的篝火暖炉烧的正旺,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灼热红光映入叶雨繁清透的眼眸,在这一刻,仿佛尘世间的所有寒意与暖意尽数被/**驱散打散。
秒针走向最后半圈,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周遭人声鼎沸,所有人跟着LED的屏幕开始大喊倒计时。
“28,27,26”
“15,14,13”
“3…2……1”
新年钟声响起,所有人齐聚一刻,放飞手中的心愿气球。五彩斑斓的气球,四面八方的腾空跃起,带着众多人的心愿,向无尽的夜空展翅翱翔。
叶雨繁缓缓松开手中心愿气球,在气球即将飞走到那一刻,忽然在空中打了个旋。原本纯色气球表面,竟缓缓浮现一行不长不短的字迹。
“愿每一年,叶雨繁都要身体健康。”
她呼吸一泄,认出字迹出自周靖宇执笔。被篝火照亮眼眶中不自觉泛起微热,有泪意盈润。
“叶雨繁,看我”周靖宇点燃两根仙女棒,递给叶雨繁一枚。满城风雪之中,周靖宇像不怕冷似的笑的格外放肆。
恍惚之间,空中白展艳丽烟花盛放。
在烟火轰隆声下,周靖宇眉目含情,俯身,吻住叶雨繁的唇。室外温度是冷的,可眼前人所做行为确是横冲直撞的炙热凶猛。
反复在叶雨繁柔软的唇瓣,辗转吸吮,慢条斯理地衔咬细吻。
“新年快乐,周靖宇。”叶雨繁抱住周靖宇,头顶烟花绚烂一簇接着一簇炸放,怀里温暖如初,她贪恋此刻温存,将脑袋在周靖宇怀中埋了埋,头顶小帽子被蹭乱。
周靖宇替她扶正,夜空里绚丽多姿的烟花转瞬即逝,他神情蓦然恍惚:“真好。”
“好什么。”叶雨繁微微抬起头,好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有你在我身边,好比沉舟侧畔千帆过。”①
时间留在定格留念,只剩彼此之间两颗扑通扑通心脏同频一律的交织碰撞。
——
正式进入到2024年,这一年大年30,在二月份2月10号。
在大年30即将来临前期,叶雨繁疯狂迷恋上直播网购。互联网的世界,水深火热,主要是很省事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挥挥衣袖就能派单,然后便有快递小哥亲力亲为给送门到家。
简直就是当代年轻人懒人必备条款。
叶雨繁特地查过各大平台带货博主,一场直播下来,刨去跟官方瓜分。拿到手至少10w起步,尤其在各大节日开启,营业额简直是直线飙升。
短短几日,平均每天有三四个快递送货上门。叶雨繁彻底陷入互联网无法自拔,她坐在地上,拿起小尖刀,手法娴熟灵敏暴力拆大小不一的快递箱子。
周靖宇在书房工作完出来,看到所见场景,表情微怔。
破烂纸壳子几乎要堆积成小山丘,叶雨繁像不过瘾似的,左手拎起礼品,右手在咔咔拍照给五星好评,然后去私信商家获得返现。
好一个营销霍利的手段。
叶雨繁不亦乐乎的发完评论,下一秒,手机被周靖宇夺走,人被他暴力从地板拽回神。
“跟你说个事儿。”周靖宇看她。
叶雨繁把礼品放在脚边,表情不慎。刚刚他此番举动,粗鲁至极,于是,她随声附和:“说吧。”
“过年我爸妈可能会来,还有我弟弟。”
“好的,那我走。”叶雨繁脱口而出,反应极快。
周靖宇轻弹一下她的脑门,平时蛮机灵一姑娘,现如今笨脑瓜子想的都是什么?有的没的。
怕不是沉迷虚假的互联网……脑子看傻了。
“想什么呢。”周靖宇对她莫来由的措辞,对此哭笑不得,“谁要赶你走了?我的意思是你得留下来,咱们一起见个家长。”
“沉舟侧畔千帆过”出自唐代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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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