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钱”,薛定谔丢给他一卷账单,“紫金砂茶具、金蚕丝双面绣席子、金丝楠木的茶案,黑漆螺钿人物故事画八扇屏,楼主说不能用了,全送咱们铺子来,要你照价赔偿。”
全是金贵物件。
汤生拿票子去浮世楼,楼里的妖怪见是他便笑。
“拿回去吧,粒子屋那位替你把账平了。”
楼主在厨房煮面,让汤生打包送去粒子屋。
梅林却不要楼主的面,汤生在两位老板之间来回跑了几趟,实在跑不动了。
“楼主,你们两家就在对面,它想吃就出来了,您非执着让它吃一口面做什么?”
楼主没解释,“想办法让它吃,哪怕吃一口。不然我就把你们在浮世楼的留影免费送给食客。”
夭寿了,居然还有监控录像!
“送我一份,谢谢。”
“滚。”
汤生觉得监控录像可以作证不是他不行,是林公子他太强了。楼主愿意帮他澄清他就先谢谢了,但是宣传费用他不付。
楼主要把汤生剁了炖汤。
“你要是剁了我,梅林就再也不理你了!”
楼主的大狼尾巴慢悠悠扫了扫,“你凭什么觉得它更在意你?”
“整个四维镇只有楼主你进不去粒子屋。它是在乎你,效果非正面。”
“小小人类,自己的生死尚且不能掌控,也敢多口多舌,”厨房中的一切失重漂移,窗外的四维镇也扭曲成麻花。
“小小人类,只剩下空口白舌,楼主又能拿我怎样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汤生自是不怕。爱而不得,恨而不能的又不是自己。
楼主拿着擀面杖向前走两步,“你居然醒了。”
“你也不意外嘛。”
“哼,它做的小玩意就是耐造,”楼主的狼尾巴大弧度摇动,来了兴趣,“再玩一次。”
……
“汤生,汤生,你怎么还在泡澡,考试要迟到了!”
汤生从锅里爬出来回房间换上校服,光华国际学院的校徽别在胸前。
红黑配色的西装校服,金色领带,老钱气质扑面而来。
沈奶奶给他的领口别上一朵自己种的玫瑰,“去吧。”
汤生在试卷上认认真真写“李汤生”,然后捅了捅前桌红发女生的后背。
红发女生的校服比别人新,试卷发下来没多久就答完了,百无聊赖在桌子上用橡皮擦敲木鱼。
汤生没一会填完试卷提前离开考场。
厕所里洗手台前一人挡住汤生去路:“你们作弊。”
“林大学霸,您跟我们纨绔过不去就没必要了吧。”
“没有他们,只有你。”
“有意思,请问我哪里入您眼了,立马改。”
“那你,去死吧。”
汤生活着就不行,怎么就这么烦别人跟他提死呢?
“行啊,打死我,来。”
汤生双手插兜往他面前站。
“放学后,约不约?”
汤生趾高气昂地答应,放学后翻墙先跑一步。
奇怪,一逃跑就有种熟练感。可能跑的次数太多了。
林大学霸靠着学校后墙在紫藤花下等候多时,“挺准时的。”
汤生撒腿就跑,林大学霸幽幽说道:“明天我去办事室帮忙批改试卷。”
林大学霸早就保送,学校里的小考试不用参加,经常到办公室帮忙。深得老师信赖。
“李汤生,你也不想奶奶知道吧?”
沈夫人身体不好,一直觉得孙子是省心的好学生,受不住李汤生做坏事。
汤生掉头回去烦躁地扯开领带,露出一大片脖颈,林大学霸看着他动作眼眸渐暗,青涩的**沉底。
汤生拽着他的领带贴上鼻尖,“装什么假正经,来啊。”
紫藤花下,舌尖搅得天翻地覆。
“能不能不分手?”
“林大学霸,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玩玩而已,纠缠就不好看了。”
汤生帮他整理好领带塞回去,转身走的潇洒。
转天林大学霸就出现在沈夫人面前阐明汤生严重偏科,需要一对一辅导。
“卑鄙。”
“我,三好学生。”
明明有书房,林大学霸坚持卧室更让人专注。进门就反锁,汤生嗤笑一声,他的房间哪有他跑的道理。
汤生双手撑着坐在床边,好整以暇等待林大学霸有什么动作。
“是邀请吗?”
“鬼门关,敢进吗?”
“够紧吗?”
林大学霸撑在他两侧盖住他的手,落日的光辉压到眼前十分耀眼,视线下移到唇瓣,两人轻轻啄两下。
“怎么不敢了?”
林大学霸找上门,此刻才冷静下来思考。
“我警告过你吧,怎么不听话呢?”
汤生手指一颗一颗挑开林大学霸的衬衫纽扣,“你要是敢停下,我现在就叫,林大学霸应该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吧?”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做慈善点缀豪门的养子。门不当户不对,偏偏念念不忘。
“给我当情人。”
“没兴趣。”
林大学霸埋头,满意耳边的嘤咛,“试过再拒绝。”
……
“怎么样,当我的情人?”
汤生撑着头看他对着镜子扣扣子,从侧面看更能看到修长的腿的挺翘的臀。
“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去敲你的门,哪怕你有正宫,我也要插一脚进去。”
“为什么不试试依赖我?”
人类最复杂又最简洁的情感,随处而发,四处蔓延,往往勾连交缠。究竟我爱的是你,还是你附带的价值?
汤生望着那双弭金的瞳孔,“我现在钟意你与任何事无关。”他走下床,赤着下面和他站在镜子前,一个楚楚衣冠禽兽,一个满身酒色财气,“看我们多配。”
意识缠绵,触及灵魂底色,看清你也看清自己,眼神在镜子中交错,汇聚成一副无与伦比的哑剧。
相视微笑,苦涩不知。
“我们一定要千辛万苦的走在一起吗?”
“我们就在这里走一程,不走远。”
镜子中的身影忽然又缠在一起,汤生被拦腰搂过去贴上他的小腹,顺势将胳膊缠上他的脖颈和后脑勺。
吻了又吻,安抚彼此不安定的心。
“我有点过于喜欢你了。”
“谁不是呢。”
灰蒙蒙的天,坐在公园长椅上,明明已经是初冬,树叶凋零,却还想公园恢复往日生机。
谁踩在落叶身上听骨骼脉络的脆响,与红发女孩共舞的人舞步错了几回。她对数字一清二楚,对他一分钟内的心跳次数变化一清二楚。
那张星孩的脸再完美,在女孩眼里都是烂的,他的喜欢在禁忌边缘试探,他本人拥有大部分喜欢,世界的规则从他出生就偏爱。
“可以请你再跳一支舞吗?”
汤生说是为了表达感谢,自然地与红发女孩十指交叉起舞:“他对你图谋不轨,你感觉出来了吗?”
“他是我哥。”
“近水楼台,靠近月亮看得清上面的斑驳,利用那些丑陋把皎洁的月据为己有。”
“我以同样的方式占有太阳。”
绝对占有,相对自由的混世魔王们清醒地沉浸角色扮演。
“他会看着我和你跳舞,等宴会结束就命人砍掉你碰过我的地方。”
“那我不亲你一口岂不是太亏?”
林大学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公园另一侧,两个人盯着舞池中间的男女。
“你的太阳看起来不怕你坏掉。”
两人都觉得很有趣,在初雪日绽放红色的裙摆,汤生的臂弯下生出玫瑰花。
“你看中他什么了?”汤生问。
“愚蠢轻佻头脑空虚,我知道他的企图、理想,知晓他势利庸俗。一个二流货色,我爱他,他就了不起。”
背着吉他琴包的鲻鱼头帅气学生打破画面的对称性,红发少女像火一样奔向她,荼蘼花的腐烂气息在三人之间弥漫。
“母亲,您又看中他什么了?”
“狂妄虚荣自大,不可一世,并不高明的糖衣炮弹诱人去宠爱。丰富的想象力,天真,人性的优点与卑劣完整地构成他。”
深渊也热烈如火,缺陷存在但缺陷也被爱着。
“若有一天你宠爱的他要毁了你呢?”
明离伸手抚摸二人脸颊,少年模样却有水雾般朦胧的神性:
“我的孩子恶毒懦弱自私,但他们生而高贵,我不曾每个都教好。有人为罪犯倾倒,有人喜爱黑色的花,有人喜欢香水,有人喜欢血腥。
我赐予他们生,他们拥有生,生命不再是我的所有物,我的孩子都自由。即使坏掉,是母亲的疏忽,我会守着他们直到能量从他们躯壳里抽尽。”
艾茉眷恋她的掌心,眷恋她真正亲爱的姐姐般的母亲。
被公主们宠爱的小公主总是在长大后想起姐姐,直到明离填继母亲的位置,双向圆满。
“老大。”
朗昭在她面前也低头。
明离平等地爱抚每个人,“就算你们一事无成也是我的继承者,蝴蝶们。”
真正的母亲可以孕育一场又一场风暴,忍痛分娩国王与罪犯,允许碌碌无为,宽容偏执**,给继承者戴上纸王冠作为狡诈命运的馈赠。
“若有一丝善意利用世界便是我的胜利,你们是坏孩子、乖孩子。”
汤生回头看向唯一没有走过来的人,他才是继承最彻底的人,完全继承了您被拯救所困的命运,母亲。
“替我夸奖他,在属于你们的世界。”
明离在眼前变得透明,艾茉追随她消失,汤生和朗昭站在原地,周围环境重新扭曲。
主神与蝴蝶的往日回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再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