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2 第37章 220与284

星光点点，月光戋戋，泠泠泉水，浮萍下鱼成群游动，树屋前的花圃钟种着不同时间开的花，蝴蝶在有毒的曼陀罗上蹁跹起舞。

靠近了，忽然头顶愁云密布，烟笼四起，昆虫的残肢碎屑被忽起的风拍到脸上。老木腐朽，整片榕树枯死，鱼在泥浆里奋力撅起尾巴靠近水坑。

他们的靠近使生机之地垂危，是梅林的警告，不请自来踏入领地会被抽走能量油尽灯枯。

“回去写拜帖，”识时务者为俊杰，主要是打不过。

李暮里陪着海帕西娅写作业，坐在一旁替她喝药，药里的朱砂成分少，是对应儿童的剂量。与其说他们找到梅林，不如说梅林主动暴露。就算梅林暴露，他们也没办法接触。

王子带着更多的伙伴来水晶宫，水晶宫足够大，一时间很热闹。海帕西娅呆呆地看大厅里出现很多人，王子的朋友很热情，更重要的是他们放寒假了，按照惯例，寒假作业的标准答案由海帕西娅承包。

这次王子要求他们抄的时候得听懂解题过程，以免又被老师抓包。

“爷儿的妹妹，你好。”

“那是什么称呼？”

“海帕西娅四个字的名字好长。”

“你们叫她小茉就可以，也向她介绍一下自己，不然她会按照数字给你们排序”，王子最开始带进水晶宫的四个人现在的名字就是1234，王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排到了两百位以后，220和284像话吗，明明这群人里他是第一个见她的。

李暮里想怪不得魅魔是天生的，220和284啊，感受不到具体情绪的小机器人用自己的方式说出了对王子的情感，等王子明白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呢？

小孩子太多了，王子的人缘好到爆。

“爷儿，来比赛吧，”代号1拿出全息手环。

李暮里看到全息手环那一刻想明白了，这里不是西幻世界。第三位主神出身是元字号堡垒的超级富二代，小孩哥是太子爷啊！他身边围绕的小孩哥小孩姐个个身价不菲！

靠！

全息时代娱乐业最发达，星期三地图的原型最有可能是影视城！

“合理了，怪不得天南海北的吃食都能买到，还有广告招商机制”，李时珍在星期三都吃胖了。

星期四的地图一直都在，空间叠空间，因为接触最多的是孩子反而忽视了关键线索。

“又到未成年限制时间了，好想一直玩游戏啊。”

对，就是那个原因，未成年游戏时间限制。

“他们每天最多只能玩两个小时，我们不一定能碰上”，魏晗贴身保护海帕西娅，能在水晶宫里接触到他们的全息手环，也熟知除了这里的少爷千金们没有别处可获得关键道具「全息手环」。

“我们不能直接穿越到他们成年吗？”时光机都有了还等什么。

“保险起见我们别分开，王之剑在这个地图的可能性较大，见过梅林之后一起去未来。”

递过拜帖之后梅林一直没回信，日日前去都是和第一次相同的场景。

“等烦了，我去帮国王打龙赚金币，有事叫我。”

孙悟空在西幻世界打龙，道士在王宫当厨子，狐妖在水晶宫养成公主，魅魔和沼泽男巫在城中巡逻，生化人神出鬼没。影视城里的画风别具一格。

看似无害的布丁兔盯着海帕西娅想，是不是她死了梅林就会来救人？毕竟主神艾茉成功活到了当大明星的年纪。

怎么弄死她比较好呢？

海帕西娅转头看向今天留守城堡的兔子骑士，放空的银瞳中释放危险的信号，片刻后风平浪静。

“世界上最后一盒红苹果香烟”，李暮里从天堂乐园把它取回来了，准确的说从白雪手里抢过来，受了点伤。

海帕西娅牵着兔子骑士进厨房关上门，打开窗户，熟练地抽出烟含在嘴里：“开火。”

李暮里拧开灶火，蓝色火焰窜出：“就这么让我得逞？”

“痛快点不好吗，”女孩的杏眼里满是不符合年龄的打量，“过家家的游戏跟他们玩，你陪我玩把真的。”

海帕西娅扮演一个普通小女孩，普通地混在孩子中间，赌性未消减。但她分清了谁可以成为对手，绝对是一群人看起来就不正常的那个。

“你想赌一把？”

海帕西娅抽出另一根红苹果香烟递给他，“敢吗？”

李暮里基本上赢不了她，任何涉及算的赌局，胜负都在海帕西娅的掌握中。博弈，博得不仅是当前，还有身后、环境、可利用的变数，不可抗力。

“赌注呢？”李暮里戒不了，和海帕西娅一样。

“你想见梅林，我也想见梅林。我们赌谁先和梅林说上话，”不是简单的挣抢说第一句话，而是查清复活的真相。

海帕西娅作为死者，魔法已经超出她的理解。如果生死是1和0，乘或加符合增熵。正常人活着是0 1，遇到意外是0×1=0，死就是回到0。

现在出现另外的运算结果，0-1=-1，甚至不只是-1，完全不符合计算条件的结果。重要的是她还处于1的状态，实际上可能是-3。

“我赢你要帮我抓住梅林。”

一下就上难度了，“输了呢？”

“随你处置，胳膊、手脚或是眼珠耳鼻，如果你想做神父对小男孩做的事情也可以。”

“咳，”发言一如既往炸裂，“我是说我输了呢？”李暮里有清晰地自我认知。

海帕西娅拿出一盒薄荷凉烟，“得不到解药，和我一样受折磨。”

赌局从公主和布丁兔抽第一支红苹果香烟开始，一包烟二十支，每人十支。极易成瘾，赌局在十根烟消耗完之后结束。

海帕西娅把薄荷凉烟用剪刀剪碎丢进壁炉，只剩一支夹在《小王子》童话书里束之高阁。谁赢得赌局谁得到解药。

病娇娇的一副清妖聪明相，心较比干多一窍的捧心西子，机械般绝对平静的对面站着赌徒纵火焚身的歇斯底里。她看不见自己的疯狂，以为那是正常。

“你还没说你赢了呢，”她提醒，出于公平她这么问。

李暮里终于可以报仇了，“跳舞，穿上红鞋子直到我说停为止。”

「触发任务：完成和公主的赌局，赌局结束前被发现违规并拆穿手段者输。」

两人将烟头扔进壁炉，空中落下几朵岩蔷薇，“赌局开始，不惜一切手段成为最大赢家，愿赌服输直至筹码归零。”

一个眉眼呆冷，一个三瓣嘴带笑，互相握手。

我们是不同之处的残缺，是人间的节奏勇者，我们轻视代价，拱手所得为筹码。在还没过期就过时的世界里做点儿孩子会做的事，勇气的糖在长大后索然无味，任性时该死的甜美。

赌桌不缺莽夫。以任性的勇气投身理性分析，运筹帷幄者决胜千里，是非成败转头空，拿起也放下。

抛去躯壳的差别，用你的脑和心与我做纯粹的交流。享受事件进行的过程，时间能量场变换的压迫，迎接谋算自己终局的快感——我们即是赌徒。

依旧活在各自的世界和同伴聊眼前的风景、过往的趣事，我们平行却步调一致，不用一直对视却自带着漫无目的的强烈陪伴。我们在一张赌桌上，不是普通的桌子，是必须有所动作、轮番出牌、附带后果的模拟战场。

“你学会抽烟了？”李时珍还没见过他抽烟。

布丁兔三瓣嘴咧开笑，“借烟消愁。”

“因为梅林？你不是这性格啊，真遇到难事了？”

“不算难事，需要点时间，”李暮里发现第三位主神出手大方，不愧是富有到创建新世界的人物。

需要时间在第二站副本里不算大事。

海帕西娅从赌局开始后每天自己喝药并将食物掩藏，用睡眠抵消红苹果香烟的副作用和断食带来的饥饿感。她看起来一天比一天虚弱，被王子发现了小动作。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吃不下”，海帕西娅困倦地缩进被子。

“吃不下也要吃。”

海帕西娅就是担心对自己的身体动刀会引起恐慌才选择断食，慢一点但不容易被发现。

王子端着饭碗往海帕西娅嘴边送，“吃。”

海帕西娅吃完之后扣嗓子吐掉，又被王子发现了。

“你到怎么了，为什么要干那种事？”王子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我不舒服，不想吃。”

“你不是想长大吗，不吃饭长不大的，你必须按时吃饭，想吃什么让人去做。吃了又吐掉是什么意思，大家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活着！”

王子罕见地对海帕西娅发脾气，他被宠得无法无天脾气并不好，但他知道海帕西娅一定遭受了很多委屈。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委屈，所以他尽力去忍让。

“老爸明知道和你玩一定会输还是坚持不懈地抽出时间陪你，老妈被你烫伤之后穿舞服要全身遮瑕，大家都在努力靠近你，为什么你自己就是不努力？”

海帕西娅无法回答，王子现在不会明白疾病不会犒劳努力。

她只说，“对不起。”

王子眼中气愤又无奈，岩蔷薇无端飘落，他被燃烧的花瓣烫了一下立刻转身离开。为什么世界上会诞生她那种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