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面容眉目如画,眼神时而柔媚,时而深不可测,风姿绰约。仗着腹中胎儿,杨玉环又有几分骄矜,暮从杨宅取了他的行头和牡丹黄扇供他打发时间。
杨玉环扮上戏装时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单这风情万种对猴弹琴,万种风情都白瞎。
「……恼恨李三郎/竟然把奴撇/撇得奴捱长夜(回宫!)只觉得冷清清独自回宫去也」
“呦,美人儿,这是怪李三郎薄情呢,”金发男人拿走他手中折扇扶着坐下,魏齐天被魏晗拉走。
“玉环有玉环的好,梅妃有梅妃的香,一天只有一个夜,**日短,三郎难过啊,”暮风嘴上没个把门的,风流浪劲儿又外露。
“许久没见过你本来模样”,杨玉环上手摸他的脸,暮朝后退两步,杨玉环一定要摸到,暮哼笑把脸往前递,“要走了,这一去是永别,多看你一眼。”
杨玉环捧住他的脸像捧一轮玉盘,“我去见林秋深你不生气?”
“人杀鬼杀,你们两个怎么对我,想一想也没差。”
没差也不怪,暮不再看来时路,一分都不在乎。
“真不回来了?”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以后不想看见你们了”,暮穿着松松垮垮的打印天衣,笑容出落的高贵自持,笑声极近,钻进杨玉环耳朵又高又远。
慷慨舒朗,身体轮廓如鎏金,眼若冷月亮。
“不要怪三郎,三郎原本就贪图享乐,这鬼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美人儿,给爷笑一个。”眼角眉梢充满月光般的温柔氤氲,似乎生就一副应该定格在相框里令人缅怀的面容。
杨玉环当真笑不出,“林秋深说你喘/起来好听极了。”
“不是吧,我去找死之前还要浪/叫给你听?你们见面就聊我,打一架也好啊,”暮今天浪的没边,世界上没他在乎的事了。
杨玉环环抱住他的腰,真讨厌他的洒脱,“你好像在惩罚我。”
“你不该罚吗?”
“……”
暮推开他,整理衣领,“好好养胎。”他离开时和他说话一样洒脱,像个玩弄过提起裤子不认账的。
魏晗坐在钢琴前弹《致爱丽丝》,暮坐到她旁边加入曲调,荷官与赌徒再次携手联弹,魏晗听出他渐渐变换了风格。
金发人坐于琴键前,修长手指跳跃,先是一个轻盈可爱的调皮爱丽丝,半分钟之后变成了爵士风格;
接着是一个品酒微醺之后的优雅爱丽丝,节奏更快更鲜明,仿佛能看到爱丽丝换了红裙跳探戈,仍然是爵士风格;
再之后是一个杀气蓬勃,提剑穿甲的征战爱丽丝,气势放出来的一瞬《致爱丽丝》俨然变成“向爱丽丝女皇的献礼”。
是抗争,是杀伐,钢琴上对着额头放置一把手枪,被瞄准的人仍然忘情地演奏,对死亡威胁不屑一顾,甚至期待。
爱丽丝和小王子有何区别?
王子被世界改变,他成国王,理解不公成为不公,爱丽丝变革自我,世界仍然运转,她剑指不公。
两种不完美就是完美。
优雅高贵的金发人,雌雄莫辨的气质,放浪与严肃并存,浪漫与朴实相合。像银湖像残月像狂兽像烈焰,号角吹响告别。
“姐,F区有女人争取的一半天地,出了F区再回到从前她们不愿意。生育权分给男人,女人总该也得到什么。我的时间不够消除自身的狭隘做决策,请你以「莉莉斯」的名义配合教院妥善处理。”
暮接到窦千琦的求援,福家不愿意背离故土,可以理解,但杀戮不会停。
“我,可以吗?”魏晗的手悬在黑白琴键上犹豫不决。
64个关卡一路闯过来,螺女的悲剧,克隆人的下场,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是末世前的投影,比之废土复杂好几倍。第二站副本公平的授课,暮相信她,魏晗是阴阳调和的人,五味俱全,比之自己的破坏欲和林秋深的理性冰冷,她的感性关怀可以打开一个新局面。
“除了教院,曾经支持过我的人会无条件支持你。我保证你不是一个人,不会势单力薄,经营这支队伍继续往前走直到走不下去为止。”
暮抬头在魏晗头上摸了摸,“谢谢你的拥抱,爱丽丝。”
金发人往她右手中指戴上一枚银蓝色蝴蝶形鸡尾酒戒指,材料是塞浦路斯闪蝶的蝶翼:“别怕,配合教院,尽力而为。”
魏齐天想跟他去,“这次真不行,你得留在姐身边,我走之后她就是我。你放心把姐和贵妃留一起?”
猴哥咬牙,“那厮,我会看好的!”
暮打印出一件包裹全身的宽松白罩衣,蒙上眼睛,带着两只开明兽前往第八区接人,李时珍竟然和王源阔一同来了第八区。
“我不去特区,昆仑丘欢迎我吗,”李时珍照例对暮张开怀抱,“昆仑丘接的就是仙儿,”暮巴不得李时珍这位大仙归位,“你在她会更有安全感。”
李时珍贴耳明言,“我是来给你小子上保险栓的。”现实世界还敢玩大的除了他没有人,既开赌,他来托托底,“特区虽不屑权斗,玄牝的话仍不可尽信。”
暮与李时珍低谈几句,直到那双蜜金瞳眸出现在视野内,林秋深的脚步沉重而缓慢,让暮的心也跟着沉起来。
不告而别,另觅新欢,娶夫生子……烂透了。
“记住了。解决点儿私事,不用等我。”
暮现在想是转头跑还是等他走过来,跑的话太丢人了,等他走过来:“聊公事还是聊私事?”声音又低又轻,满溢情人之间才有的缱绻与缠绵。
“心虚了,”林秋深牵起他的手放在额头贴住,“怕被发现偷吃吗?”
这么快就接受新身份了,为爱当三?暮哭笑不得。
开明兽守住花园入口,两人亭里对坐,暮不乐意,“坐那么远?”
林秋深不理他,摸出烟盒。
本着山不过来我就过去的原则,暮凑到一起盯着他点烟,往折叠卡片烟灰缸里弹烟灰。
“不死身,生殖腔,涂鸦街,血脉压制,虫母”,一点头绪就能串联,他们是最佳同谋,“谢谢。”
暮靠在他肩头,“谢什么?”
“谢你疼我。”
D试剂给杨玉环造出生殖腔,暮将杨玉环带进涂鸦街孕育鬼胎,连人同鬼胎带出异象,跟涂鸦街借了种。孕父的特征是血脉压制,意味着那个孩子生出来无法拒绝杨玉环的指令。以此达到长久控制虫母的目的。
杨玉环的腹部月份大小对不上,只可能是涂鸦街。用诡异杠科学。
眼睛如同狭长温润的巢,不看他,却因他能流出晶莹的蜜。暮在他肩头蹭蹭脸,把玩他的大手,修长五指企图钻进大手上的黑色手套,抚摸手背慢慢撑进去。实在撑不进去又把玩林秋深手臂上软糯弹滑的青筋,学医的人对蜿蜒粗壮的青色脉络爱不释手。
犯规,林秋深心想。
“深哥,好爱你。”
“……”他吃错药了。林秋深呼出烟雾,不去看他。从小到大吃了许多药,终于吃中毒了。
“你不爱谁?”
他谁都爱,大的小的,男的女的,爱多爱少。
“被问住了,还是有的,杨玉环。”弃我如敝履者我亦弃之如敝履。
“你拿他当什么?”
“狗啊,”扎扎实实的冲撞,“越是鞭打越是献媚,踢一脚、打一下、冷淡、不理睬,都好。只要允许他跟着。在我所爱的事物里,他的地位比狗高一点点。”
好浪,林秋深那个时刻只能想起这样的形容。此刻他是狄米特律斯,莎士比亚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演员。
“我没睡他,我只睡你。”
“暮……”
“嗯?”
“别浪。”
暮痴痴笑,他好好养着那条狗呢,狗怎么想他就怎么做,一点没亏待。目前唯一不用抹杀杨玉环的意识,也能为虫母找到合适容器的办法。他尽力了。
“深哥,我要走了,不亲亲我吗?”
林秋深扛不住他作乱的手,喜欢谁就把虐待的权利交给谁,爱他就成了他的狗。记不清多少次和他寡廉鲜耻地滚到一起,还是觉得少。
“给我留下印迹,暮。”
暮攥着他的脖子啃食,“你的声音听得人犬牙都硬了”,从亲吻到咀嚼吞咽露出森森白骨,血肉相融,拆骨入腹。
现在他们两个的模样都不能称之为人了,仍然是美的,美痛到痉挛,否则没有美。
“还有多久?”
“成虫约有两到三个星期,等我死后,你可以得到我的蝶翼做标本。”
林秋深阖上眼抚摸光滑后背上未完全展开的翼,和他的肌肤是两种触感,若在阳光下应是流动的蓝紫色鳞片。密密麻麻的,从他全身的伤口长出来,长出翅膀,飞舞。
“好喜欢你啊,林秋深。”
毫无负担地说出口了。
被啃得不成样子的人用坦诚和血肉回应。
……
红蝶说,时间是人类的幻觉。
荒芜的乱坟堆中矗立着一座庙,风蚀之后只能看到大概模样的大土堆,像是一群坟里被撅出来的最大的棺材。
神庙被三圈封闭的石墙围住,最里面有两个同心圆一样的建筑,它是废土特区的入口,也被命名为「苏卡卡·尚洛基神庙。」
红蝶说,苏卡卡意为“我们之前的人类”。
特区上方的坟堆是上一代成员的衣冠冢,从母星上没有古墓开始,特区就自己造坟盖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哪一代特区负责人突发奇想,想让死去的人回到地面晒晒太阳,从那时起又有了古墓群。
小王子成为国王
爱丽丝成为女皇
双帝共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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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爱丽丝与小王子的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