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夫人 第2章 第二回

方夫人冷笑道：“若是晗儿倒罢了，有我在，没人会讲你们一句闲话。但若是别的人，你说出倾心于她后，她的下场，你想过吗？”

方瑞不敢答话，整个人呆若木鸡，仿佛被雷劈中了。大夫人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是说出喜欢的是九小姐，私通的罪名一旦坐实，杨玉晔必然没有好下场。

一方面是他不想接收的婚姻，一边是他怕受到伤害的挚爱，方瑞内心痛苦不堪，犹如热油滚煎。

方夫人见他神情，就知道自己拿捏的不错：“我现在问你，你心中所属之人，是不是杨玉晗？”

方瑞沉默不语，方夫人再次问道：“你要娶的人，是不是杨玉晗？”

事到如今，方瑞知道了，他根本没得选：“…………………………是…………………………”

这声“是”一说出来，五小姐和方瑞的表情都变了，一个欣喜若狂，一个面若死灰。

泪水滑过方瑞的脸颊，和脸上的雨水混在一起，无不彰显着他心中的绝望。

过后大夫人又说了些什么，没人注意听，杨玉昭觉得心痛如绞，看着方瑞一步一步挪出了大夫人的院子。

在杨玉昭心中，她既痛恨五小姐夺她所爱，可以如愿以偿嫁给方瑞，又恨九小姐真的拿捏住了方瑞的一颗真心。更恨方瑞眼中从未有过她这个贤良的八小姐，可看着方瑞痛心，她也觉得难过，竟然不自觉哭了起来。

方瑞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大夫人的院子出来后，只说了一句话，便晕倒在雨中，不省人事。

他说的是：“我心已死。”

杨玉昭心痛得无以复加，想到他身边去，却被荷菱死死拉住。“小姐，这婚事已经无法挽回了，夫人和五小姐还在那儿，你过去只会连累自己，听奴婢一句劝，回去吧。”

是啊，杨玉昭心如死灰，她有什么身份过去安慰方瑞呢，杨玉昭仿佛流了无尽的泪，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只余满心凄凉。

杨玉晔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雨越下越大，晚上更是惊雷阵阵，看来这一夜雨都不会停。晚间的时候，她听丫鬟说，今天表少爷来过，淋着雨，求大夫人退婚，说无论如何不会娶五小姐。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夫人并不管，就由得他跪着在外面淋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杨玉晔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酸涩悲苦，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八小姐引她去的目的，她想让自己看这一幕，其心可诛。

这份苦心杨玉晔记住了，日后必要她有所偿还。

晚上，杨玉晔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眼泪潸然而落。

暗香突然来传：“小姐，夫人传你去她屋里。”

又是这样，大夫人只要晚上把九小姐叫过去，准没有好事。她已经麻木了，从容地穿好鞋，去了大夫人房里。

大夫人神色不善，一如既往坐在她的软塌上，满脸算计，苦心想着这次该如何折磨这位庶女。

她手边放了一个针线箩筐，杨玉晔看着针线，思索她这次还要让你刺绣？会不会太没有新意了。

方夫人看着九小姐那张倾国倾城的祸国妖孽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任你如何抵赖，我也知道，瑞儿心中属意的人就是你。”

“我没要……”

方夫人一掌拍在方桌上：“看你那狐媚长相，天生勾三搭四的样儿，搅得阖家不宁，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大夫人对着旁边的粗使妇人一努嘴，几个妇人上前把九小姐按住，其中一人拿过绣花针，不怀好意地笑着。“咱这手笨，小姐别乱动，免得豁出血来，惊着夫人。”

杨玉晔看见这细针，心里不免害怕，挣扎道：“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方夫人看见杨玉晔害怕，心中十分得意：“记得紧紧地贴着指甲，免得有什么明显的伤口，让她逮着机会去告状。”

那仆妇果然十分小心，小心翼翼地将绣花针，缓缓地贴着杨玉晔的指甲，刺了进去……

“啊——————”

很快，杨玉晔就叫不出声了，每枚指甲里戳着一根长约寸许的细针，但没有血。

十指连心，杨玉晔痛得不能自已，冷汗直流。

方夫人笑吟吟地说道，看着她痛苦的脸，心中终于痛快了些：“针拔出以后，你的指甲上只有一条极细的线，我会再帮你染上漂亮的丹蔻，一点痕迹都不会有。你需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因为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

方夫人笑得得意，仆妇心领神会，缓缓把针拔了出来，这比刺进来时更痛上百倍。杨玉晔死命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免得呻吟出声，让自己显得更狼狈。

“呵，可惜了你的一手好刺绣，短时间内都不能碰了。”

杨玉晔好恨啊！她看着大夫人，眼中要冒出火来。大夫人如此手段，就是要她痛不欲生。

而九小姐何其无辜，私情的败露，八小姐的构陷，五小姐主动顶包，这些事情都不在她的计划范围里。

方夫人瞧着她，十指已经都插了针，尤自还觉得不够：“把剩下的针都给她插上。”

杨玉晔心底发凉，知道今晚如何也不能好过了，痛苦地开了口，说道：“晔儿知道错了，求母亲饶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哭起来的样子，跟你那个狐媚子姨娘一模一样，看着就让人生厌。”方夫人看她更生气，依然没有手软的意思。

“女儿不知究竟做错何事，竟遭如此大罪！我拿您当亲生母亲一样，敬重爱戴，母亲头痛病犯了那几日，我更是衣不解带亲手煎药烹茶。”

方夫人不理会杨玉晔的话，杨玉晔见求饶无用，干脆骂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害过的人，做过的事，老天爷一个都不会忘！你会有报应的，还有你的儿女，有你这样的母亲，你以为她们都会有什么好下场！”

杨玉晔眼神怨毒地瞪着大夫人，这些话让她觉得脊背发凉，一阵心虚。

杨玉晔气急，反正今日也讨不了好，左右就说个痛快，又道：“不分青红皂白，就拿庶女撒气，你这样哪还有一个嫡母的气度？”

“”我平时就是太有气度了，才会让你蹬鼻子上脸，主意都打到我女儿身上来了。

“动手！”

仆妇领命，狠狠将针刺进杨玉晔的手指。九小姐痛得几近晕厥，意识逐渐模糊……

清醒过来的时候，杨玉晔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丫鬟们焦灼地看着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紫苑担心道：“小姐好好的被夫人叫走了，怎么是抬着回来的呢……”

杨玉晔忍着剧痛，举起自己的手，果然指甲上已经染好了鲜红妖艳的丹蔻，看不出有任何外伤。但十指连心，这滋味可想而知。既然看不出伤口，杨玉晔便索性没有说出，惹得她们担心，“无妨，你们一切照旧即可，夜深了，去休息吧。”

丫鬟们散了，杨玉晔躺在床上，咬牙忍痛，恨恨地思索该如何扳倒大夫人。首先，她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跟蒋氏那回不同，这次她要找的是，能光明正大和她一起对抗大夫人的盟友。

关于这个人选，没错，看似不可思议，杨玉晔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八小姐。而且她确定，尽管杨玉昭刚摆过自己一道，只要是对付大夫人，她一定不遗余力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原因很简单，杨玉昭谨小慎微多年，从大夫人眼皮子底下摇身一变成了嫡出，还抢了李家的婚事。天真的人才相信大夫人愿意放过她，杨玉昭为防患未然，自然会选择动手。

杨玉晔忍着疼痛，一夜未睡，只等清晨到来。

晨起后，丫鬟服侍杨玉晔洗漱过后，九小姐整装出门，去拜访八小姐。

来到八小姐的房间，她看见杨玉晔，十分惊讶，然后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亲切温和地笑着。“真是稀客呀，一大早，九妹可用过早饭了？”

杨玉晔微笑道：“还没有，姐姐若不介意，我便来蹭些清粥。”

杨玉昭亲热地拉过九小姐，喊了丫鬟摆饭：“说什么见外话，你既来了，我还能亏待你了不成~荷菱，搬个椅子给九小姐。”

杨玉晔欣然坐下，忍着手指剧痛，同八小姐用早餐。八小姐一直打量九小姐的神色，想猜测她的来意，杨玉晔却并不急着挑明，只认真喝粥，看起来真像是来蹭饭的。

两人无话，静静用完早饭。直到有仆妇托了荷菱，说要进来拜访八小姐。

荷菱笑道，颇有炫耀意味地说道：“自从小姐订了亲，我们这院子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她们都想巴结小姐，好跟着陪嫁到李家去。从前我们低贱的时候，没人高看我们小姐，如今得了好去处，倒巴巴儿地都来了。”

八小姐接着荷菱的话，微微一笑道：“陪嫁的人选，我姨娘都给我挑好了，这些人再来，就尽管打发了。免得惹人眼热。”

八小姐偷瞄了杨玉晔一眼，九小姐只觉得好笑，这话是说给她听呢。

“姐姐莫多心，眼热的人可不是我。”杨玉晔便直白地告诉她。

“妹妹的意思是？”杨玉昭只做听不懂。

杨玉晔也耐心陪着杨玉昭演戏，微微一笑：“姐姐可知，这世上最令人惋惜和痛苦的是什么？”

“愿闻妹妹高见。”

杨玉晔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是得而复失，枉为他人做嫁衣裳。”

“妹妹这么早来我这儿，总不会是为了一顿早饭吧。九妹心中可是有什么打算？”

杨玉晔净了口，仔细擦过手，才说道：“八姐真是明知故问。有谁会对你嫁到李家去恨之入骨？”

杨玉昭没有出声，以免杨玉晔故意设套，她中了圈套。杨玉晔不管她怎么想，自顾自说道：“自然是要把母亲拉下来。有她做杨夫人一日，无论姐姐嫁到哪儿，都逃不了她的桎梏。”

这话说的十分直白，八小姐再也不能装傻，杨玉昭眉毛一竖，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凭你轻巧的几句话，就想让我跟嫡母翻脸，你好坐享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