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者居上 第12章 第 12 章

高中时的沈舟肆高冷，光是凭借着他那张凌冽到充满痞气的脸，就足以让许多爱慕他的小女孩望而却步了。

他不说话，冷着脸的样子，就连江烟也怕。

看着凶。

但只有她知道，沈舟肆是真的看着凶。

和他说过几句话就知道了，沈舟肆这人说起话来挺温柔的，像是邻家大哥哥。

所以那时的苏瑶趴在她耳边说，“你的竹马看起来好凶。”

江烟也只是淡淡的摇摇头，撇过脑袋认真看着少年的背影，“才不是。”

她说，“他好粘人。”

苏瑶猛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教室后排一言不发的、低头写题的少年。

“他......啊？”

苏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抓着江烟的手臂，眨巴着眼，“你们不会是......”

“谈恋爱了吧？”

听到这三个字的江烟差点一口把水吐出来，然而还是堪堪忍住了。

“怎么可能！”

江烟生怕苏瑶误会，把手都要晃出残影了，澄清的语调十分坚定，“不可能不可能。”

“要是我谈恋爱，我哥会杀了我的。”

苏瑶泄气般地轻哼一声，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女孩的肩，安慰道，“都怪你哥。”

“这么大好的机会，你都不能好好把握。”

江烟可不这么觉得。

“这算什么好机会？”她浅笑，有点捉摸不透了。

“依我看。”苏瑶神秘兮兮地扒着江烟的肩。

小姑娘很清瘦，肩膀也薄，被好友这么结结实实地搭住，顺着她的方向歪了歪。

刚好靠到了好朋友苏瑶的耳边。

她听见，她说，“可是我觉得，他暗恋你。”

江烟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一圈绯色，嘴角不受克制的歪了一番。

她并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忽而被好朋友这么调侃，心里有种被戳穿的感觉。

坦白说，在她青春懵懂的时候，有个这么帅气竹马......嗯，很难不心动。

可他沈舟肆是什么人啊。

江烟抬起脑袋，撑着脸望向远处那一抹小方桌，眼看着窗外的阳光半洒入教室。

少年的背脊在阳光下，被描摹出了界限分明的轮廓。

他的侧脸融进了窗外肆意生长的春意里，明媚又张扬。

被人锐评说是高冷男生，这让江烟几乎都要忘了，他小时候，是个天天粘着她的“小哥哥”。

“还是算了吧。”江烟忽而垂下眼眸，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来是落寞还是无所谓。

暗恋这个词对于江烟来说，太重了。

她即使有过那么一瞬的心动，也早就湮没在初识那会，他对她日复一日的冷淡里了。

江烟有时候甚至偏颇的想过，沈舟肆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症，才对她又好又坏的。

校园里昂扬向上的肆意少年不缺人喜欢。

人人都围着沈舟肆转，可江烟不太喜欢这样。

她想要完全的、唯一的、永远不会把她抛弃的爱。

这也是沈舟肆突然离开后，一别六年才回来，江烟再不会和他纠缠的原因。

他们之间的时间空白，她不想再经历，所以不愿再开始。

-

吻戏暂过，导演还夸身为演技小白的沈舟肆演技好。

沈舟肆合江烟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啊喂！

江烟内心疯狂凌乱。

再度回到节目录播现场，江烟看着身边好友许昭的表情都不太一样了。

“怎么了？”

“啧啧啧。”许昭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笑得贱兮兮的。

“荧幕初吻啊，小烟。”

“感觉怎么样？”

许昭问这话不好张扬，几乎是低声在她耳边讲的。

然而尽管如此，江烟堪堪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期期艾艾地搪塞回去。

“不怎么样。”

这话被男人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怎么样吗？

男人细细回想，脑海里都是江烟捂着脸逃避的小表情，视线往她耳朵上瞟，她的耳朵几乎红透了。

“不要盯着我看。”

江烟双手覆在自己的脸上，生怕着害羞的模样被沈舟肆揪出来直言。

小姑娘脸皮薄。

男人含笑地低头，眼底的宠溺几乎要盛不住溢出来了。

害羞的话，是不是因为喜欢？

沈舟肆又被自己的想法哄高兴了。

“兄弟？”

脱口秀演员何伟不知道拍了沈舟肆几遍了，才见他晃过神来。

“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

“没。”沈舟肆礼貌地笑笑，略过这个话题，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剧本。

再度回到录制现场承接上一回的线索，侦探助理初步把嫌疑确定在沈乐、江晓晓和何维维身上。

侦探助理许昭：“时间线上，周淼饰演的周大叔不仅没可能作案，而且就动机来看，他的理由最为充分。”

江烟也认可：“他与被害者没有明显的仇怨，有没有时间和证据，所以不可能是他。”

所以，江烟和沈舟肆把票都投给了何维维。

第一轮的投票结果，众人的选择两极分化。

沈乐：0，江晓晓：1，何维维：3，周大叔：2

“很遗憾，凶手并不是何维维。”

“我们还要再进行二次搜证。”

众人回到大厅里，再第二次搜证之前，重新分组。

“许侦探和晓晓一组，搜证的地点在沈乐的房间。”

“周大叔和沈乐一组，搜证地点在江晓晓的房间。”

“侦探和何维维就要去周大叔的房间了。”

何伟（何维维）疑惑：“所以我的房间不用搜了吗？”

“你是凶手吗？”沈舟肆反问他。

“不是啊，我都排除在外了。”

沈舟肆无奈地解释，照游戏规则里说的，他们不会再搜查何维维的房间了。

沈乐房间。

未开灯的房间暗里透着阴森森的凉意，江烟为了保护胆子小的许昭，把她护在身后。

未拉紧的窗帘被风高高扬起，鼓动着厚重的布料，而后沉沉下坠。

许昭：“我们分头行动吗？”

“嗯。”江烟点头。

房间里的大灯是坏的，她摸到了房间内桌子上的小夜灯，拉着线下摇，橙色的微光点亮了床边的小小角落。

入幕是凌乱的桌子，她蹲下身，在床头柜前拿着手电筒，细细翻动。

不错过每个细节的她意外找到了，她和沈乐的合照。

一张发旧的照相纸。

这是节目组在录制节目之前特意拍的，为了贴合剧情，还让他们两个穿上蓝白色校服。

设定里的江晓晓和沈乐早就认识了。

节目第一期第一幕的剧情里，他们两个早就认识的信息是被侦探扒出来的。

原因是江晓晓和沈乐出现在同一张毕业照上，沈乐家里还有许多关于江晓晓的东西。

江晓晓入住的这家公寓也是沈乐继父家的——也就是死者李房东的。

拿着手里的照片，江烟眉间轻蹙，快速过了一遍剧本杀案件里的线索。

难道是......

同样的一张合照出现在江晓晓家里。

沈舟肆看到这张举止亲昵的照片，眼底怔然。

鬼使神差般的，他想到了以往和江烟的那张合照。

照片里的江烟一样的明媚可爱，一样的笑靥如花；可不一样的是，剧本里的沈乐获得了江晓晓的爱，而剧本里的他们却没有。

“怎么了？”何伟觉得沈舟肆心不在焉的，难免多问了一句。

“没事。”

男人将照片翻面，盖在自己的掌心，“去那边看看吧。”

-

沈舟肆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在节目里是，在节目外也是。

正如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江烟，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个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把秘密藏在心里，藏在日记本里，藏在枕头底下的梦里。

日记本里的字字句句，是青春岁月里，沈舟肆全部的少年心事，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保护得很好。

没有人知道，日记本里的“你”就是江烟。

思念被他枕在梦里，也没有人知道。

他想等一等，等她十八岁的时候。

时间还长，她还小，沈舟肆便慢慢等。

但某个停电的夜晚下起了大雨，她的心里有了别人。

再后来，沈舟肆满心期待的那一天还没到，却有个消息打碎了他日日夜夜的思念。

明淮和江烟表白了。

他的梦里盛夏不再。

窗外的雨也下个不停，他的思念便长满了青苔。

一向在众人面前被视为天子骄子的沈舟肆，竟觉得很自卑。

江烟长的漂亮，她笑的青涩，她性格活泼开朗，人也很可爱。

有很多人都喜欢她，她也还有远方的山海没去翻越，她还有几十年的美好人生。

而沈舟肆自己呢，小时候口吃，胆小怯弱。江烟不同于别人那样嘲笑他，而是主动站出来维护他。

长大后的沈舟肆不再口吃，也不再胆小，甚至得到了许多人的喜欢和仰慕，可面对江烟，他还是支支吾吾。

沈舟肆不敢，因为他灰暗又无趣，性格阴郁又偏执。

他只能喝水的时候眼神瞟向她，跑操的时候看她娇小的背影，走几十遍楼梯假装和她相遇，看着她和好朋友去食堂吃饭……

甚至幼稚地把作业本和她放在一起，沈舟肆心里都会甜滋滋的。

老师提问江烟的时候，少年假装不在意，却能将灼灼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让自己的偷看显得那么合理。

沈舟肆觉得她是一朵浪漫的花，而自己是枯萎的野草。

他怕抓不住她，又怕抓住她。

江烟很好，而且她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明淮，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想，明淮的表白绝对能成功。

沈舟肆心中有着酸涩的针扎感，一次次往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刺去。

他希望江烟拒绝他，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在她眼底的淡然中感到害怕，从此他不敢再打扰江烟。

是了，未来应该有更优秀的人站在她身边才合适。而自己只是她漫长岁月里的过客而已。

小时候，江烟唱歌，沈舟肆在台下鼓掌，把手掌都拍红了。

即使别人说她唱歌跑调，不好听。

事后江烟拍拍胸脯，一脸坚定地对他说，“我会永远记住你给我的鼓励的！然后好好唱歌！肯定就不难听了！”

若干年后的某日，沈舟肆还和江烟说：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小区楼下，娱乐室里唱歌捉迷藏？”

他细细回想，“我还记得，你唱的是两只老虎。”

沈舟肆以为女孩可能会惊喜地说，“你给我鼓掌的那次？”

但并没有，江烟的脸上只是带着浅浅的笑。

“是吗？你还记得啊，我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