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亭并没有醉到完全失去理智,起码闻涧给裴云起打电话让对方来接他时,他还是能清楚分辨这通电话背后的意义的。
裴云起到的很快,进门就问闻涧:“人呢?”
闻涧正站在茶几前唱歌,闻言指了指靠在沙发角落的一团人影,趁着歌曲的换气口说道:“那呢,我们都唱歌呢没时间送他回去,劳您大驾了啊。”
闻涧本人其实还挺人模狗样的,穿着白衬衫梳了个大背头,帅的不得了,只是裴云起自幼和他就是发小,清楚这人有多吊儿郎当且不靠谱。
他蹲在许望亭身前,轻声道:“能听见我说话吗,没喝晕吧?”
许望亭伸了个懒腰,晕晕乎乎地答道:“没喝多。”
裴云起见他没完全丧失独.立行走的能力,扶着他站起来往外走,上车后坐在副驾,怕闷得他吐,裴云起还特意把车窗打开透气。
许望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在座椅上,透过后视镜偷偷看正在认真开车的裴云起。
过了良久,他问道:“我是不是不该出国的?”
裴云起冷不丁的听见这话,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神虚无的不知在看哪里。
“和这个没关系,况且陈年旧事早过去了。”
他说。
“没过去。”许望亭看向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回国就是为了你。”
裴云起愣了愣,说道:“我们的性格彼此都清楚,不合适。”
“那他呢,你和他就合适吗?”
许望亭说。
“谁?”
“我今天去你家了。”
听到这话,裴云起便明白他肯定是撞上了路醒,只是不清楚他们聊了什么。
许望亭接着说道:“他说你们在一起了,你是因为他才拒绝我吗?”
“不是因为这个。”
裴云起说。
他下意识地否认,却忘了还有前半句。
许望亭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下车时他问裴云起:“我们还算朋友吧?”
“当然。”
到家时迎接他的,是路醒做的满桌饭菜,见他终于回来了,路醒关掉了客厅的电视,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他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这个平时冷清清的水泥房子里,竟然难得有了家的味道。而这种氛围,裴云起只在书中和其他人的描述中感受过。
他和许望亭都太骄傲了,没有哪一方肯软下.身子为另一个人洗手作羹汤,就连想要复合也只会用玩笑的态度说一句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想到这,他如实说道:“许望亭喝多了,我送了他一趟。”
“我没有骗他,是他说我们不合适。”
路醒拉长了语调撒娇道。
“我知道。”裴云起笑了笑,一边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一边说道:“我又没怪你。”
话题到此结束,两个人默契的没有继续提关于许望亭的任何事情。
他们一如既往地生活,晚上会窝在家里一起看部电影或者打打游戏,有时家里的蔬菜和水果快要吃完了,就去小区附近的商场买点补上,偶尔两个人心血来潮,就一起去散个步什么的。
转眼就到过年,今年裴父裴母打算去三亚过,裴云起自然也要跟着去,他和路醒无意间说到这件事,路醒便帮他提前收拾好要带去的行李,还亲自开车送他去了机场。
临走前,在机场的停车场里,他亲了亲路醒的额头,对他说:“明年见。”
“明年见。”
路醒冲他挥手,裴云起分明看到他眼底的不舍和失落,他却还是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送他离开。
要是能带路醒一起去就好了,他在心里想。
三亚的冬天也是温暖的,不像荷城那样寒冷,闲暇时他也会给路醒打个电话。
除夕前两天,他问路醒今年回哪里过年,路醒说我在家里等你,听到这句话,他一瞬间有些心疼。
大年三十当天,路醒给他拍了张照片,是他买的春联,说要明天睡醒贴。
他一个人贴。
想到这,裴云起听见自己的心说,回去陪他一起过年吧。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愈演愈烈,他立马买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回了荷城。
飞机起飞后,裴云起冷静下来,就开始后悔了,这样冲.动简直不像他,他又不是毛头小子了,怎么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可飞都飞了,就顺便回去看他一眼吧,裴云起宽慰自己。
路醒打开门看见是他,第一反应是说不出的惊讶,下一秒就扑到他怀里哭了出来。
“别哭了。”
他拍了拍路醒的肩。
路醒抬起头,四目相对之间,狠狠地吻了上来,好像终于见到主人的小狗,占有欲爆发不许主人再离开自己的身边。
结束后天早已黑了,裴云起的手机在外套里,而衣服则在刚才的激战中早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裴父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没接到,见还不到十一点,就回拨了过去。
裴父在电话里训斥道:“你未免太不像话,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望亭和你许叔叔他们也在,你让他们怎么想!”
路醒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因此讲这些听得一清二楚,裴云起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可依然挡不住挂了电话后路醒带着怨念道:“怎么哪都有他。”
知道他是吃醋了,裴云起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我人不是在你这吗。”
路醒坐起来,俯身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他的肩膀宽阔,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那再来一次好不好?”
语气虽是询问,但他的下一步动作却让裴云起无法拒绝。
他进出的动作太过激烈,裴云起只觉得自己宛如大海深处的一叶孤舟,随着海浪不断起伏跌宕,任由路醒在他身上留下属于对方的痕迹。
做完以后,早就过了十二点,但他还是吻了吻路醒,对他说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埋在裴云起的肩颈处,轻声应道。
虽然没有定闹钟,但裴云起有早起的习惯,睡到八点半就自然醒了。
他和路醒一起贴了对联和窗花,荷城的习俗大年初一要吃饺子,路醒自告奋勇要给他包,两个人去商场买包饺子需要的馅料时,全是一家老小一同来逛超市的。
他们推了一辆购物车,路醒站在冷冻柜前挑肉,问他:“你想吃什么馅的?”
“牛肉的吧。”
裴云起说。
“好。”
路醒拿了一块牛肉,又买了些香菇和饺子皮,
他站在旁边等待路醒挑选,超市里人群熙攘,四面八方都是交谈声,好运来的声音传遍整个商场。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不再是冷眼旁观或者高高挂起,他被这尘世间的烟火气紧紧包围,久违地感受到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路醒。”
他唤了一句,但其实就连他自然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突然这样。
“怎么了?”
路醒扭头看向他,顺手把挑好的菜品放到了购物车里,他的眼里带着笑意,问道:“是不是想吃鱼了,等下去买一条,晚上做给你吃好不好?”
路醒自然而然地牵上他的手,领着他往前走,裴云起看着他的脸,轻轻应道:“好。”
这世间辽阔无垠,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由爱组成,烟火气的背后是被人牵挂被人爱护。
好在,他也终于遇到了属于他的小狗。
小狗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旁,大大方方对他诉说喜欢,挺起胸膛爱人。
没人会不被小狗的爱所打动,这样真诚而又炙热的爱意,足以融化任何寒冰。
裴云起想,这场赌局,他甘之如饴。
不用在乎结果,输赢他都接受,过程足够美好就够了,只要他的小狗一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