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晋遗事 第4章 骨肉至親

後宮之中，血緣向來是頭等大事，一個人之後在宮裡過的順不順隨，和母家的關係太大了，畢竟君上千挑萬選的是夫郎，是侍君，即不是秦樓楚館裡的小廝，也不是尋常人家的管家公，光有美貌和賢德是萬萬不夠的。

進一步說，不要說這宮裡了，哪怕是尋常人家，也講究個叔做公、舅做公、親套親的，何況最講究血統的王室，講白了不過是因為無論話本子裡面把這事兒描繪的多美好，到頭來，結因親，說破天了不過就是合兩姓之好罷了，明面上是一女一男湊在一起過日子，實際上就是把兩家人並成一家人，以後好互相幫襯點。而這點子粗俗的市井邏輯，很不幸的也適用於王室的婚取，只不過，對於他們而言，涉及到的利益糾葛，就遠不止家裡的那幾畝地了。

而天鳳后最是深諳此道。從早年取楚國公主嘗到甜頭開始，他便一發不可收拾，在鄭氏之亂之後，一連納了白氏、衛氏、韓氏、胡氏四位侍君，到後來，為了捅老盟友楚國的刀子，還納了楚國的藩屬，百越的公主為夫郎，雖然後來冷落了人家，可是當年也沒因為這件事情少得到好處。不過，也便忙著謳歌天鳳后的不容易，先不說為了討好他，沒人敢挑選自家不出眾的子弟送到洛陽，除了明面上的后帝、侍君，天鳳后平時也沒少找那些個宮男、舞伎、歌伎什麼的，不過是因為前兩次選秀借機向各地的藩臣和京都的士族施了施威，這次可得好好的貼補人家一下，提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清理掉了罷了。

而作為在宮中生活了十年的老人，韓宇是最明白裡面的彎彎繞繞的。天鳳后之所以會選祂九弟韓非，除了為了滿足自己的某些癖好之外，更是因為祂無子，雖然祂心裡明白這個結果大概率是因為祂不得寵造成的，可是這種事情，無論祂再怎麼謀算，也得講究個兩情相悅，君上不喜歡祂，祂又能有什麼法子，可千萬不要學某些野史裡的餿主意，搞得畫虎不成反類犬，惹得君上厭棄，還不如這個“敬愛”的狀態呢。

不過嘛，這宮裡無子老人也不止祂一個，還有一位衛美人陪著祂呢。只不過，這個衛美人可沒祂聰明，按理說衛家勢大，那衛美人年輕時也是個明豔的，卻偏偏只長了副聰明樣子，一大把年紀還愛做夢，還跟胡美人一起，搞什麼文社。要說搞文社也不要緊，也算是打發打發時間，寫的好了，說不定還把君上吸引來了呢。不過呢，那衛美人可真是作死，竟然敢在話本子裡編排君上，不過也沒說什麼重話就是了，也虧祂母家強盛加早年得寵，才留了一命。只不過，這得過盛寵的人可最受不得冷落，這次選秀，那衛美人可沒少給衛家的家主，祂的親姐姐寫信，要他挑個靠譜的孩子，好讓祂扳回一程。不過和衛美人的上心相反，衛將軍本人可是無所謂的很，回的消息都是一些客套話，似乎完全沒有送人來的意思，甚至還說舅姪同侍一女，像什麼樣子，比起天鳳後本人，他更對先後帝生的大後子感興趣，可把衛美人氣的不輕。但是後來，這衛將軍也不知是發了什麼瘋，竟然準備把他的便宜兒子，那個叛臣之後，送來。衛美人寫信質疑，他卻說，無論有沒有血緣關係，反正祂從小在衛家長大，在外人眼中就是一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說了，他可是按照衛美人的吩咐挑的人，可不許抵賴。

依著眼下的情勢，無論衛美人高不高興，這便宜姪男可是照顧定了。

相比之下，韓宇就幸運多了，當然這一切都是祂明哲保身的結果。雖說自祂入宮之後，母家的人見祂不得勢就從未入宮看望過祂，在挑人這件事上，卻是用心的。可實話實說，當祂第一次得知君上要從祂那幾個未婚的兄弟中挑人進宮，心中自然是怨懟的，可轉念一想，主意是君上想的，祂那無能的母親只不過是照章辦事罷了，雖說辦的稍微熱情了一點。而對祂這九弟，韓宇心中也很是複雜，畢竟是血濃於水，相互依偎的。

“四哥，該你了。”就在韓宇思考的時候，一陣清亮的男聲把祂拉回了現實，而這聲音的主人正是祂的九弟，韓非。

“多年不見，老九，你這棋藝可是越發閒熟了（閒通嫻），四哥是下不贏你了。”

“四哥莫要取笑，想當年，我這下棋的本事，還是四哥教授的呢。”

“誒，何必如此謙虛？要知道當時你不過是個十歲不到的小毛孩，一晃眼就是十年過去了。”

“這麼多年來，四哥一個人在這深宮之中，也是辛苦，”韓非笑著說到，說完，還看了韓宇身後的隸男一眼，“十年過去了，想不到四哥的義子千乘都張這麼大了。”

“那是自然，”韓宇笑著說，“祂當年隨我入宮的時候才八歲，比你還小呢。”

“時間過得真快。”韓非感慨的說。

“是啊，連當年那個留著鼻涕的老九都出落成翩翩公子了，”韓宇見韓非有些不好意思，用眼神示意千乘退下，才接著說，“我聽說你加入了胡美人的文社？”

“卻有此事。”韓非點頭道。

“你可知胡氏膝下有兩子一兒，家族又名聲顯赫，卻為何只是個美人嗎？”

“為何？”

“因為祂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做那種不切實際的夢。寫這種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祂在編排君上。”

“四哥言重了，不過都是閑來無事寫的消遣玩意，又怎麼會有人把祂和現實聯繫起來呢？”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更何況是白紙黑字的東西，”說完，韓宇思考了半天，才落了一子，緩緩道，“再說了，祂寫的那些書我也看了，多看無益，你是韓家最聰明的孩子，這些事情應當不用我多說，”見韓非一臉難堪樣子，韓宇想了想，說，“後宮之中，子嗣為重，比起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四哥還是勸你先在這方面動動腦筋，”看韓非一臉遲疑，韓宇還拍了拍韓非的肩，道，“你我可是同母同父的親兄弟，是骨肉至親，四哥又怎麼可能害你呢？”

*子為後代幼兒之意，一般指女性，兒為兒子；

*本文所有（仔通好）標註均為假借和轉註，是作者賦予的新含義，請勿帶入。

灵感来源：B站《宫心计》系列，用了白凤、墨鸦舞伎设定，原视频是非良、卫聂，其余均为原创，强烈建议去看一下。

视频链接：sbilibili/video/av22696949?from=search&seid=7245514188609793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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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骨肉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