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过去不知跟着公主参加了多少宴会,准备起来可是得心应手,赵琼在她的帮助下,很快就操持好了宴会的事情。
接到了帖子的各家也是暗暗称奇,自从这公主去世之后,昌宁侯府多少年没办过宴会了?如今新夫人刚进门,居然就马上操持起来。听说这新夫人是个商户女,也不知道性情如何,不如趁此去接触接触。况且这昌宁侯府虽说比以前衰落不少,但怎么着也是个皇亲国戚,去了总比不去好。
结果到了宴会的那一天,昌宁侯府门前停满了各家的马车,一向勤勉的纪衔玉特意告了假在府上招待来的男客。
李妈妈见到这盛大场面很是高兴,神色激动。太好了!多少年没这样热闹过了,这才是世家大族的做派嘛!
宴会上的女客们由赵琼和纪明姝招待,男客们则跟着纪衔玉和纪明德。
老实说,这是赵琼第一次同时招待这么多女人,还都是大家族的小姐,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准备看她笑话。不过她混迹生意场,在这大场面面前丝毫不怯场。李妈妈跟在她身后,哪家的夫人小姐来了,她都会在赵琼的耳后提醒着。
各家公子小姐下了马车,便见纪衔玉夫妇二人站在门口张罗。夫妇两人都是好样貌,男人高大俊朗,宽肩长腿。女人只比他矮了半个头,穿着和夫君一样的蓝色锦裙,长相明艳大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主母做派。
迎客之时,赵琼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意,就连平日里冷着一张脸的纪衔玉此刻也温和不少。这两人站在一起,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甚是登对,过路的人看了都得称赞一句郎才女貌。
赵琼看着这些客套的宾客,脸都要笑僵了。她还没寻到她今日想见之人的身影。不过很快,她就先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口,接着马车上下来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赵琼有点眼熟。
孙三小姐搭着下人的手稳稳地下了马车。她看着眼前气派的昌宁侯府,心底涌上激动。今天可是个好机会啊,看看能不能攀上这侯府夫人,或者结交点儿别的小姐也行。
孙三小姐的这份开心一直持续到在门口看见赵琼。
她站在赵琼面前,脸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这不是那日她在玲珑坊羞辱的那个女子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是侯夫人了?怎么可能?而且她哥那天好像还调戏了她,这若是被昌宁侯知道……
赵琼见她眼神惊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便知她此刻应该十分难受。那日李妈妈也是在场的,现下又见到了孙三不免收起了笑容,白了她一眼。
赵琼并不想让她在宴会上难堪,所以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和孙夫人说着客气话。
孙三小姐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头呆脑地站在原地,竟然忘记了行礼。孙夫人见她失了礼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向赵琼赔上笑脸:“夫人见谅,小女今日身体有些不适。”
孙三小姐吃了她娘的一记眼刀,心中有苦难言。她总不能说我前几日在外面把侯夫人给谩骂了吧。
纪衔玉见到这边情况异常,便上前来问询赵琼怎么回事,赵琼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李妈妈低声在纪衔玉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后,纪衔玉的目光就转到了孙三小姐的身上。
这孙三感受到他不悦的眼神来回打量自己,顿时心底发毛,脸色煞白,她恨不得现在就拉着他娘回家。
不过并未如她的愿,赵琼像迎其他人一样把她和孙夫人给迎了进去。随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又是一家马车到了门前,一个女子身段优雅,翩翩走到了二人面前。
她礼数周全,声音温柔婉转,“崔家幼莺见过侯爷和夫人。”
这就是赵琼今日想见的人之一了。崔幼莺今日穿了一袭粉色的襦裙,衬得她更加娇俏。她五官清秀,面庞白皙,抬起头后便把视线直直落到了纪衔玉身上,紧接着脸上染上了两朵红晕,看起来十分娇羞。
被忽略的赵琼……
我还在这儿呢,你装看不见我就算了,上来就含情脉脉盯着别人家夫君看是怎么回事?
纪衔玉朝她温和点点头,回了个礼。崔幼莺脸上的娇羞更盛,如含苞待放的芙蓉花一般。
虽说两人什么都没做,但是赵琼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的这场面就有些犯膈应。尤其是她面上还要装着大方的样子,把人客客气气接近来。
崔幼莺依依不舍,以走三步一后头的架势跟着下人去了后院。
李妈妈是从宫中出来的,看不惯她这幅做派,好好的大家闺秀缠着别人有夫之妇是什么样子,低声嘟囔道:“什么不要脸的东西,还丞相府的小姐呢。”
赵琼偷偷握住李妈妈的手拍了拍,纪衔玉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投来了疑问的目光。赵琼无视他的视线,目视着前方往来的马车,准备迎接下一波宾客。
纪衔玉见她回避自己视线,只得转头迎接男客。直到顾家的马车停在门口,两人的目光才在空中交汇,眼中都暗含深意。
顾夫人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下了马车。
这小孩是顾将军和夫人的独生子。两人成婚多年都未有孩子,顾夫人四处求香拜佛,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一个儿子,两人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
顾夫人看上去十分温柔,牵着小男孩到两人的面前说道:“怀安,快参见侯爷和夫人。”
顾怀安今年十岁,乖乖地任大人牵着,现下听他娘发了话,便按着她的要求恭敬地行了个礼,看上去就是个乖巧懂事的。
赵琼默默小怀安的头,亲热地让下人将顾夫人迎进府去。
来来往往两个时辰,宾客们终于是来的差不多了。赵琼忙转向后院去招待女客,等她到了花园,便见一群人正对着假山流水指指点点。
纪明姝见她来了一副见到了救星的神情,她实在是难以应付这群官家小姐。
刚才还说说笑笑的众人见到赵琼,一下子安静不少。这京城上流人家中谁不知道崔小姐喜欢昌宁侯的事,这么多年她们一直以为这两人成婚是早晚的事,没成想半路杀出个赵琼。如今两人见了面,可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谁愿意掺和进来。
赵琼仿佛没看见她们的刚才的表现一般,和颜悦色地和她们聊着天:“这园子我是按照江南园林样式建的,各位觉得怎么样?”
“原是按照江南园林造的,京城中这样气派又雅致的园子可少见。”一个夫人笑着说道。
赵琼朝她笑笑,各位要是喜欢我将图纸给诸位拿回家去,可以当个样式上的参考。
那夫人尴尬地笑着摇摇头:“还是不劳烦夫人了,这么好看的园子,想必修葺和打理起来又费时又费力,我今日在夫人这欣赏欣赏就可以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最主要的是费钱啊!他们又不是首富,家中上下都需要打点,那是盯着账本过日子,哪有大笔的闲钱用来奢侈地修个园子。
赵琼倒也不强求,见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那就换一个呗。她是个贯会吃喝享乐的,对于上好的布料,流行的胭脂那是门清,在这群夫人面前说的头头是道,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这些东西的诱惑。一来二去,只见不少夫人小姐都围到了赵琼身边。
崔幼莺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幕,她身边也围着一群小姐,眼下见赵琼那边得了势,连忙安慰她道:“她不过就是一时的得意。”
崔幼莺自然知道,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商户女罢了,自己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崔幼莺走到纪明姝身边,拉起她的手,亲亲热热地叫道:“明姝妹妹,好久没见你了,我好想你,后日要不要一起去游湖。”
纪明姝为人内向,朋友稀少,往常自己邀请她的时候,她都会答应,崔幼莺原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不料纪明姝这次却掰开了她的手,沉声拒绝道:“后日我还有事,就不同崔小姐去了。”
纪明姝心中不悦。她又不是傻子。如今崔幼莺和闹成这样,偏偏还要当众同自己亲热,不就是存心在打她嫂子的脸吗。她若是真答应了,恐怕今日整个京城就传遍了她这个小姑子看不上新夫人的消息。
崔幼莺脸上的笑容淡去不少。她伸出去的笑脸被纪明姝一巴掌给打了回来,还是众目睽睽之下,怎么高兴的起来?
围绕在她身边的闺女们感受到崔幼莺散发出的“我很不爽”的气息,连忙七嘴八舌地换着话题,试图把尴尬的气氛掩盖下去。
赵琼把纪明姝拉到自己身旁的座位上,继续和这些夫人说着京中和扬州的不同。她们大部分都是京中土生土长的闺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夫君不外放,恐怕一辈子也出不了京城,所以对赵琼口中的扬州十分感兴趣。
赵琼也乐意融入她们,毕竟以后自己的生意还要靠他们捧场,于是便给他们讲着自己的见闻。
聊着聊着,又不免聊到了她去过的其他地方,各地的风土人情,赵琼基本上都能说个一二。望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几个**岁的小女孩不免感叹道:“夫人好厉害。”
一声轻嗤声打破了这一和谐场面:“呵,一身商贾的铜臭气,不入流就是不入流。”
崔幼莺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全场的人听清了,这话说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围在她身边的贵女们也很会审时度势,恰到好处地就开始吟诗作对,玩弄起高雅情趣来。
纪明姝袖子下的拳头悄悄握紧。
赵琼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对着崔幼莺笑道:
“对,我今天有一件事想和崔小姐说。你要是想知道我和侯爷之间的事,可以直接来问我。不必买通我房中的下人,日日将我和侯爷房中的事汇报到崔府。不如省下这笔钱去筹办诗会之类的,想必定有不少小姐愿意参加。”
崔幼莺的脸色顿时变了,颤抖着站起来:“你说什么胡话呢!”她没想到这个从底层上来的商户女居然敢当众把这件事捅出来,与她为敌。
“胡不胡话的,把这婆子叫来问清楚不就知道了。”赵琼饶有兴趣道。
她本来想给崔幼莺留几分脸面,但她欺人太甚,都快骑到自己脖子上来了。丞相府小姐怎么了,她还是侯夫人呢。以前只有钱的时候任这些权贵欺压就算了,她赵家可是用家底换来了她这侯夫人的位置,难不成还让人随意欺压?做她的春秋大梦!
今天若不打压打压这崔幼莺,她就白当这侯夫人了。相信今天过后,丞相府小姐缠着有妇之夫,打探人家夫妻之间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