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嫡女谢君婉摆烂了 第48章 第 48 章

谢君婉到老太君院儿里的时候。

老太君这个偏僻的小院儿，今日出奇的热闹。

王夫人带着跟前的两个得力嬷嬷已经坐在黄花梨木手扶椅上喝茶。

坐在她下首的是闻姨娘，坐闻姨娘对面的是舒姨娘。只留了王夫人对面的位置空闲。

老太君倒是暂时没出现。

那个空闲的位置，自然就是给谢君婉准备的。

王夫人瞧着谢君婉过来，只是浅浅的喝了一口茶，说道：“也不知道老太君怎么今儿大中午的请了我们来喝茶。”

她说道：“大姑娘在这儿也罢，闻姨娘毕竟是良妾，又是侯府里的老人，在这儿是应该的。倒是某些才入了府的，仰仗着貌美和侯爷的恩宠，竟也来了老太君这儿。”

王夫人心想老太君向来不待见妾室，更不待见外室。连她这个都已经成了侯府主母的，都得不了多少待见。

今儿还真不知道老太君到底吹了什么风，把大伙儿全都聚了起来。

谢君婉没有搭话，闻姨娘自然以谢君婉马首是瞻，不多惹事。眼观鼻鼻观心的喝着茶。

舒姨娘瞧着花厅里的众人都没有帮腔的意思，眼眶顿时红了一圈，泪珠儿正好挂在下眼睑，却又不掉下来。

谢君婉暗道舒姨娘属实厉害，连泪珠儿都能控制得住，真真儿我见犹怜。

王夫人瞧着舒姨娘这番模样就心烦，呵斥道：“你做出这番模样给谁看呢？好歹进了侯府，还做那勾栏院狐媚子下作的手段。”

“我看呐，你既然改不了这臭毛病，不如住到外头去。”

舒姨娘见她做出这番模样，不止没能得到垂怜，反而惹了主母不痛快，赶忙说道：“夫人，妾还要照顾少林他们……”

王夫人冷笑连连，“我看少林是个好的，放到我名下照顾更好。”

舒姨娘的脸色更是惨白一片，赶忙收起了柔弱的模样。谁能想王夫人竟想抢走她的儿子。

她连连道歉，“妾知道了，妾以后会注意身份，不会给侯府丢脸。”

王夫人丝毫不遮掩的朝着舒姨娘翻了个白眼，心里这才痛快了些。

谢君婉心想，王夫人毕竟是侯府主母，就算要敲打妾室，也不应该在老太君这个婆母居住的地方这番做派。

花厅里的丫鬟不少，都是打小儿都在老太君跟前服侍的人。

大概喝了一盏茶，老太君才姗姗来迟，被赵嬷嬷扶着到了花厅。

老太君一脸和善，坐到首座的贵妃榻上。

舒姨娘便立刻走到中央跪在地上给老太君磕了三个响头，“妾给老太君请安。妾来府上还第一回给老太君请安，是妾不懂规矩。”

老太君的视线，便落在舒姨娘身上。

见舒姨娘身段娇柔，长得美艳，还算懂规矩，倒也不十分为难舒姨娘。她不动声色，脸上的表情和善又威严。

“起来吧。”

舒姨娘也不重新回到椅子上坐，站起身后说道：“妾以前在外头的时候，时长给侯爷揉肩膀，特意在隔壁胡大夫哪里学了些。妾虽然身份低位，但也想孝敬老太君。”

“不知道老太君能不能看得上妾的这几分上不得台面的手艺。”

赵嬷嬷瞧了老太君一眼，见老太君没有发话，便知道老太君是默认了。主动退到一边让出位置。

舒姨娘低眉顺眼的走到老太君跟前，跪坐在矮榻上，又小心翼翼的把老太君的腿放到自己怀里。

“妾第一回服侍老太君，拿不准轻重，老太君倘若觉得不舒服，可得告诉妾。”舒姨娘脸上洋溢起笑容。

“嗯，你是个有心的。”

老太君夸赞了一句，倒是引得王夫人频频的怒瞪舒姨娘。

心里止不住的骂：下贱坯子，没脸没皮的，赶着脸去讨好老太君。

谢君婉如同旁观者，把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却一句话不说，心里却知道，侯府后宅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舒姨娘虽然美貌，但绝对不是没脑子的，又放得下身段。

老太君半眯着眼，显然很满意舒姨娘的服侍。

“我记得，君婉还有六个月就及笄了吧。”

谢君婉答道：“是，孙女的生辰正好是在九月。”

老太君点头，“生在秋天，是个有福气的，却不了荣华富贵。”

谢君婉垂了眼。

老太君睁开眼看向王夫人，“君婉嫁人后，也是要做一府主母的，正好该学着管家。”

老太君这么说，王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就算再蠢笨，也知道老太君是想把她手里管家的权利，给分出去。她心里气急，不是说谢君婉昨儿给老太君请安，都被赵嬷嬷拦在院子外头。

第二日装了一回病，老太君就想把管家的权利交一些给谢君婉了？

倘若按照她以往的脾气，是该直接质问老太君的，但想到表嫂的提醒，心里头倒也清明了几分。她又瞧了瞧自己跟前的两个最得力的嬷嬷，两个嬷嬷也示意她稍安勿躁，千万别动。

连王夫人心里都门清，谢君婉自然心里就更清楚。老太君又在给她拉仇恨了。

王夫人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老太君可有想把府上哪一块儿交给大姑娘。”

“衣料那一块儿挺好。便把制衣那一块儿给她罢。”

王夫人心里有些急。

那可是制衣呢。侯府的主子加上贴身丫鬟一年四季的两身衣裳，都是用上等料子做的。里头有多少利润。

再说，除了这些，还有侯府的丫鬟仆妇加起来也有两百多口人，冬夏也得各制一身衣裳，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布料。但侯府的下人，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用的都是细麻。冬天的衣服实打实的用了棉花做袄子。

林林总总算下来，一年到头也能吃上好几百两银子的回扣。

真要把制衣这一块儿交给谢君婉，王夫人实实在在的心疼得不行。

谢君婉也没有立即拂了老太君的脸面，却已经收到王夫人的怒瞪。

王夫人急切的说道：“大姑娘从未曾管过家，侯府上下两百多口人的衣料，哪里管得过来。不如先给些小的事务让大姑娘试试手。”

老太君强势的拒绝王夫人的提议，“哪个女子做姑娘的时候，就会管家的。不都是一点点的慢慢学。制衣这活计刚刚好。”

王夫人把所有的话和气全都梗在心口。

老太君都发话了，她自然无可奈何。

“我乏了，你们都回吧。”

王夫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忍了下来。

等其他人都走了，谢君婉留了下来，说道：“老太君，管家这事儿，我真真儿没有经验，哪里能管得了那样多的东西。”

老太君也不回谢君婉说的，只是招手让谢君婉坐到她跟前。

谢君婉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贵妃榻的边缘坐下。

老太君露出慈祥的笑，“傻孩子，你莫怕，不过是制衣罢了。往后等你嫁了人，得管一座府邸呢。”

谢君婉脸上浮出羞恼，“孙女还想在老太君跟前多服侍几年，哪里那样快就嫁人了。”

老太君瞧着谢君婉，见谢君婉仍旧如往常那样低眉顺眼，说道：“都在议亲了，还这样小孩子气。”

“我倒是想让你在我跟前多留几年，奈何我年岁大了，哪里能耽搁你……”

“女子的年龄最是耽搁不起。”

谢君婉的眼圈合时宜的一红。

老太君说道：“知道你是个有孝的孩子。这人生……总得经历。”

谢君婉的眼圈更红了，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我只是舍不得老太君。孙女知道老太君对孙女好，往后真要嫁了人，就再也没有人像老太君那样护着孙女儿。”

大底是因着谢君婉实在是真情流露，老太君到底还是有些心软，抚摸着谢君婉的手说道：“我就只有你一个嫡亲孙女，我不疼你，还能疼谁。”

“等你出嫁了，我再给你配四个得力的管家娘子和两个二等丫鬟。有她们帮扶，也不用担心管不了家。”

谢君婉破涕为笑，顺水推舟的说道：“那这回孙女管制衣，还得老太君安排一两个嬷嬷帮扶着。”

老太君心下满意，“合该如此。”

老太君毕竟年事已高，说了这么会儿话，早已经乏了。

谢君婉从花厅出来，立即把眼眶上的眼泪擦掉，神色平静。

仿佛方才那一幕祖孙慈孝不过是一场戏。

钱嬷嬷说道：“老太君这是想连姑娘你出嫁后，都掌控着呢。”

谢君婉出嫁后，老太君给四个管家娘子，两个二等丫鬟，那还了得。

谢君婉笑了笑，“不着急，我这还没出嫁。”

钱嬷嬷说道：“确实如此。我是没想到老太君竟这样心狠，让您管府上的制衣，是把您拉出来当枪使。”

谢君婉说道：“制衣我自然管不了，只让老太君安排过来的嬷嬷打理就是了。”

她已经在脑子里把方才的事儿转了好几回。思来想去，怕不是老太君想收回管家的权利。

不过是先前没有合理的由头。

这回倒是让老太君得了理儿，借着她年岁的事情，从王夫人那里剜了一大块肉下来。

钱嬷嬷也看得明白通透，“王夫人也是，都已经是侯府的主母了，等老太君百年后，整个侯府都是她的，她何必贪墨了那几百两银子。”

谢君婉心想，一个制衣就几百两银子，整个侯府，厨房的采买，花草的采买，还有迎来送往的采买，一年下来，至少得有千两银子。

她说道：“罢了，这些都该是老太君头疼的。咱们就不淌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