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节目录完已经到晚上。跑了一天,终于能休息了,林亿璇洗完澡之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开着,播的是电影频道,一部国外的电影,配了中文的翻译腔。
林亿璇眼睛盯着电视,但思绪早就飘远了,电影是什么剧情她也根本没留意。
在拍摄地时,徐湛被人撞,继而抱住她,她意识到她对徐湛不反感。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像与男演员要拍戏之前做心理建设,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与他靠近,他怕她撞到头,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条件反射的一手还护住她的后脑勺。
林亿璇一手摁住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两下。
从节目录制结束,和徐湛分开之后,她脑子里就时不时会闪出那个画面,完全不受控制。
之前还犹疑不定,现在她确定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就是在暗恋徐湛。
徐湛对她好,她自然很清楚,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再加上她现在的人生离不开他当初的舍命相救。她对他来说,或许就像她救助街边一直流浪小猫,既然救下来了,就会带着责任感继续去照顾小猫。而徐湛,就是像照顾小猫一样,在很多时候都出手帮助她,保护她。
可是,他的这些帮助和保护,就这么让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徐湛对外的身份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她侧面打听到他家的产业遍布全国,她爸爸之前住的疗养医院也是他家的,类似的高级疗养医院还有很多家,分布在全国各地,甚至还有国外。而这仅仅是他家产业中一个极小的分支。
他们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她未来可期,可能成为一线明星,但两个人来时的路不一样,她还有过不能让他人知道的过去。
脑子里想东想西,手机突然来了微信提示音,来消息的是徐湛,问她睡了没。
她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一刻。因为拍戏,睡觉没有个固定时间,来录节目,早的时候睡着也要12点去了。
阿璇:【没】
XZ:【方便聊聊吗?】
林亿璇愣了愣,以前两人聊天就是直接聊,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
阿璇:【方便啊,有什么事你说吧】
XZ:【见面聊吧,我在东侧阳光房】
他说的阳光房是这间民宿的室内花园,屋顶是玻璃做的,里面花的品种很多,还有桌椅秋千。
林亿璇迟疑了一下,回了个好,起身换掉身上的睡衣出了房间门。
徐湛跟房主打过招呼,借用花园,所以花园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
林亿璇到的时候,徐湛正坐在藤椅上,背靠着椅背望天,天上的一轮弯月很亮。
花园里的花有很多,空气里有淡淡的茉莉香气。林亿璇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才往里走,听到脚步声,徐湛朝她看过来。
林亿璇在徐湛旁边的另一张藤椅坐下。
“明天拍摄就要结束了。”徐湛率先说话。
“是啊,时间过得还挺快的。”林亿璇除了跑宣传,没有专门长时间专门录制综艺,来之前还担心会很难熬,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小半个月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
这段时间,她和徐湛待的时间很多,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重回了剧组,但没有那种台词都给到的剧本,她就在演戏和现实中来回穿梭。
“明天要不要一起走?”
“我机票定在下午。”
“我也是。”徐湛说。
“去兰州吗?”
“嗯,还没拍完,剧组在等我。”
林亿璇扭头看向他,又收回目光。
“你昨晚都熬夜拍戏,今天不早点睡,应该很困的。”
“还好。”徐湛揉了揉眉心,才开始说他要说的话,“今天我撞到你,没事吧?”
林亿璇微怔,笑了出来:“没事。”她说完,莫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其实我……”
她想说她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姜明宇今天抓到她的肩膀,她还是会难受。
“我没事的,我很好。”她突然伸出手,“可以验证一下。”
徐湛看着她伸手的掌心,空气安静下来,林亿璇迟钝地感到尴尬起来。最近跟徐湛待得时间长,嘻嘻哈哈的,有时候的行为,她自己都难以理解了。
就在她要收回手时,徐湛把她的手握住。
他的手能将她的手包起来,掌心有些热。
林亿璇抿了抿唇,脸上还挂着笑:“看吧,没骗你。”她想把手抽回来,但徐湛并没有松开,她愣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
“安安。”
“嗯?”
“……你不讨厌我的,对吧?”
“不讨厌啊,我从没说过我讨厌你。”
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指的是,你不抗拒我。”徐湛直直地盯着她看,似乎想要在她的眼睛里自己找答案,相比于言语,眼神更诚实。
林亿璇另一只忍不住攥紧,她不讨厌他,不抗拒他,甚至,她是喜欢他的。第一次,她对一个异性产生好感。
“我喜欢你啊。”她说,声音不大,甚至打着飘,但足够徐湛听到。
一直憋着话,就这么脑子一热地说出来,林亿璇感觉到一阵短暂的轻松,但是之后便是遗憾席卷而来。
她说出心里的想法,以后,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一阵静默之后,林亿璇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脸转向一边,因而她没看到徐湛脸上的瞬息万变。
“我也是。”
林亿璇愣怔。
“应该我先说的。”徐湛笑出来,笑声舒朗。
林亿璇转过脸去看他,有些不相信:“你喜欢我?”
“你没看出来?”徐湛面上还挂着笑,他约林亿璇见面,原本是因为今天他抱住她,怕她会对他心生不满。在他这里,林亿璇哪怕对他多产生一丝抗拒,他都会很紧张。但是他并没料到,林亿璇会如此的直接,或许,在这种事情上,她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
林亿璇当然能看得出来徐湛对她的各种照顾和关心,甚至说偏爱,但她一直只认为那是他对曾经帮助过的人的持续关心,或者说,是对老朋友的关心。就算她有设想过他喜欢她的可能性,却还是被她生生的掐灭了,总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
“怪我明示的太晚。”徐湛手搁在藤椅的扶手上,手指轻抠着扶手上的纹路。上学那会儿,都是女孩子向他表白,他不知道跟人表白,竟然会这么紧张,虽然嗓音还是正常的,但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他都要反复斟酌,生怕会吓跑林亿璇。
林亿璇在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没有反应,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呆。她再看徐湛,他也有些不自在,一看到他还在字斟句酌地模样,她蓦地笑出来。
“怎么了?”徐湛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她笑。
林亿璇抿着唇摇头。
两张藤椅之间隔着一张小茶几,徐湛朝她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林亿璇不明所以地看他。
“你把手交给我。”
林亿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迟疑了一下便照做,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到徐湛掌心,他手指弯曲,将她的手握住。
“你会反感吗?”
林亿璇了然,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会。”
“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会反感吗?”
“……不会。”
“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林亿璇需要考虑,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其实并没有完全克服心理障碍,并且也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能够克服。
“你可以先考虑,不用立刻给我答案。”
两人没有在花房待很久,徐湛将林亿璇送到楼梯口,看着她进了房间。
林亿璇回去洗了把脸,脑子依旧不是很清醒,徐湛没有说很多话,但每一句都让她晕晕乎乎的。在感情这件事上,大概没有什么比的上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她躺进被子里,有些困,但闭上眼便感觉徐湛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微信来了一条消息,是徐湛发的,跟她道晚安,此时看来,足够暧昧。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拍摄继续。收关的一天,任务不算重,下午四点不到就结束了。
等她收工,姗姗早就收拾好了行李。这个时间点再往机场,赶不上当天最后一班飞春城的飞机,林亿璇让姗姗安排了车,两人先去市里住一晚。
下了楼,姗姗往车上放行李箱,陈越几步过来,帮着拿行李。
徐湛拖着行李箱出来,看到拎着旅行包的林亿璇。两人的车挨得近,就算不想打招呼也要打,避不开。
上午录节目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镜头面前都很会表演,因而没人发现异样。这会儿,两人之间有种不尴不尬的氛围。
“一起走。”徐湛说。
“我不去机场。你应该是着急飞兰州的吧?”
“嗯,这次回剧组就要等拍摄结束才能出来,大概一个月。”
林亿璇瞥了他一眼,他这样,很像是在跟她报备。
“我回家待两天,之后也要进组。”以前她拍戏都是一部接一部的,主角配角不论,这次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出来录综艺是破天荒了。
“《沧澜书》吗?”
“嗯,你知道?还没官宣呢。”《沧澜书》是一部破案悬疑风的古装剧,制作方捂得很严实,预计要下周才会官宣。
“我们公司有投资。”
“哦,这样啊。”林亿璇眼睛胡乱瞟着,姗姗和陈越两个人把行李都搬完了,不知道躲在车后面聊什么,姗姗乐得咯咯笑。笑声也引得徐湛朝他俩的方向看过去,陈越突然就干咳两声,姗姗开始假装忙碌。
“姐,行李放好了,现在出发吗?”
徐湛心底暗暗啧了一声,早知道就不看他俩了。
“行,那现在走吧。”
徐湛和林亿璇分别上了各自的车。徐湛闭目,陈越跟着上车,他突然问:“刚才你和姗姗聊什么?”
“聊什么?呃……”陈越支支吾吾,他要直说吗?他跟珊珊说,徐湛看林亿璇的眼神,真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这要怎么跟徐湛说?
“讲了个笑话。”
徐湛知道他在糊弄,不过忍住了追问的想法。他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来回奔波,昨晚因为和林亿璇告白,一晚上时醒时睡,还梦到她拒绝。
林亿璇说要考虑,但并没有给出考虑的期限,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太折腾人。
他们录节目的地方离市区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林亿璇的车在前,徐湛的车在后,中间有车加塞进来,不过很快又变道离开。
到市区,林亿璇给他发了消息跟他说再见。他看着屏幕上她发的简单的几个字,唇角忍不住勾起。原本专心玩自己手机的陈越突然问:“哥,看什么好玩的?”
“……你别管。”徐湛将手机屏幕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