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 第39章 第 39 章

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事，谭绍喝酒都比往天喝得更多。

白承看人也不是白看的，甚至都没有打趣到时候自己要怎么把他带回去这样的话。

一个像白承这样的人想要良心发现也是很难得的，而这些天里他的良心恐怕都已经是常住家中——他看着谭绍喝酒，罕见地品出点难受来。

他恐怕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他是一个话很多的人，总会想要有个人能常常说一说话。

他的确很少和旁人再多说话了，朋友也不是遍地都能寻得到的，神仙哪怕有大能也总不会时时去关照他这样的闲人。

但也无所谓了。他想。

我要是再多嘴的话，不就是更加添堵了吗。

这一喜酒吃得可说是宾主尽欢，邱许昌一副与谭绍分外说得来话的样子，甚至还约好了来日京中再见时一同去郊野踏青。

他们说话的时候白承就端着杯子笑盈盈地饮着酒、看着他们。这一席除了俩小孩儿，都是互相带些熟捻的老家伙了。

杨道远自不必说，往年白承还不像如今这般时，甚至还带着他去上山捕鸟、下山打过鱼——和他那时刚收的学生一起。

刘省愿喜欢他府上那一些书，两家府邸也隔得不远，这老家伙常常提着酒壶就晃到他家门口，甚至还和江明撞上过。

邱淋可能是席中最名不见经传的那一个，与白承也没有什么直接的牵连。若真的是要说，也就是他科举那一年白承作为副考官在考场里面晃过几天，站在他的小间边儿上看过他的卷子。

邱许昌明年也要考科举了，白承看过他的文章，到时候要是好好考，一个二甲还是跑不了的。

白承又偏头看了看谭绍。

小街上这会儿人也少了，到底天黑了，人们要玩也是会朝河边或者大街上走。

但是回府的那一节花街却又分外热闹，仿佛与先才的寂静形成了对比。

谭绍又一次面不改色地躲过了一张散发着靡靡香气的帕子。

白承毫不客气地直接笑出了声。

谭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您还说我呢，”谭绍撇了撇嘴，“稳重一点。”

白承乐道：“那你这样不也是在笑我吗？可别忘了，我岁数可比你小，就算要说稳重也是你的事儿，不该是我的。”

谭绍又一撇嘴，郁闷的眼神穿过夹着灯光的夜晚都遮不住嫌弃。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了。谭绍简直懒得再反过去呛他。

这些天在他眼里，白承已经完全脱离了曾经他眼瞎时下的定论。

并且这人在他眼里还逐渐有朝妖魔化方向发展的架势。

白承一看他那脸就能猜到他大概在想什么，但他也只是笑，又是那种笑得不管喘气的姿势。

谭绍叹了一口气，站在他身边等他笑完再走。

但是他这一笑简直就仿佛停不下来了，谭绍摇摇脑袋，扶着他靠到街边，免得被过路的人冲撞到了。

“两位小哥儿好生俊俏，要不过来坐坐吧？”

花娘靠在街边的栏杆上，声音倒也很亮堂，险些吓了谭绍一跳。

她娇俏地笑着：“可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认得你身边这一位的，他家就住在街的那头，经常从我这儿门口过呢。”说罢抬手一指，谭绍都不用看她指那方向就知道他俩可能还认识。

还没等谭绍说什么，花娘就自顾自的往下絮叨着：“他这是喝醉了吧？往常我总是看他一身酒气的朝他家里面走呢。”

谭绍垂了眼：“他总是喝酒吗。”

“可不是么，”花娘摇了摇她那柄充作装饰的小扇，还小心着别朝他俩那儿扇上了风，“我以为你也知道呢？文人嘛，大概都是喜欢喝酒的，也不缺他这一个啦～”

她的笑声清凌凌的，带着一脸动人心弦的媚态来。谭绍不知是否风月场中人皆是如此，若要是如此，大概也能理解总有人愿为之折腰。

花娘仿似害羞地用扇子遮了遮脸：“可别这么看着我，公子大约不知道你专注看人的时候有多可心吧？若到时候把我迷得以身相许了，我与您可都讨不了好兆头呢。”

谭绍终于逮着机会赶忙道：“姑娘还请自重……”说着感觉这话不大对劲，又改口到，“是在下失礼。”

他抿了抿嘴：“是我与同伴叨扰，等他歇歇酒我们就走。”

花娘拿着花扇儿朝他俩这边一点：“哪里又说什么叨扰呢？您不嫌弃与我说话掉身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谭绍一愣，花娘就执着扇子一挑他的下巴。

谭绍的脸“刷”地红了。

花娘“哎呀呀”一声，笑得更娇媚了：“公子好生可爱～”

谭绍红着耳根道：“……这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我与旁人都不同。”

这下换成花娘愣了下，反应过来时连脸上的脂粉都有点“簌簌”抖落的样子。她拍手笑道：“先才倒也未必，这下你是真的与旁人大不相同！”

许是他俩这谈话动静实在难以忽视，靠着墙静默许久的白承也抬起头来，勾着嘴角乖巧地朝花娘笑了笑：“丽娘今日好兴致，这小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你可小心点别把他逗得来明天不敢上街了。”

花娘先谭绍一步开嘴：“你看他那样子，他哪里有？我俩这是说笑呢，他不会听不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朝谭绍一眨眼，端的是艳|色无边。

看样子白承的确和这位丽娘是相熟的，听着这话他也只是笑。

……好不正经啊白先生。

谭绍默默想着。

其实站在花街街头同一个花娘说话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事情，若要是朋友的话那就更不该沾上哪怕一点龌龊心思。

他也并非是想得龌龊了。

他只是从先生这一点笑里面看出来点不正经的行径——如今日这样的人当初也该是一个打马京城的好少年郎吧？

他当初的笑又会是如同今日这样吗？

这厢他扣着下巴拧眉不言，那边白承和丽娘都快端着酒对月高声谈笑了。

等到他们要走的时候丽娘还有点舍不得，轻轻摇着她那扇子作告别姿态。

“回神了，”白承看他走远了还一副不在状态，笑话他，“她那扇子又不是真来扇风的，冷不着她。”

谭绍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们未必是要聊那一把扇子，只是借着扇子开了个话头，让这最后一点路显得不那么冷清。

……可是街上明明那么热闹，又怎么会冷清呢？

他愣了愣。

谭绍几乎不带思考地就把这个问题说给白承听。他这个时候也不管这个问题是否是愚蠢的了，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白承如何去想这一件事。

白承偏头看了看他：“他们的热闹又与你何关呢？”

“……啊。”谭绍又是那样一副愣怔模样。

白承翘着嘴角笑话他愚钝：“要是这时候想不通就别想了，最要记得的就是少钻牛角尖。”

写到二甲我直接跑偏了……我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普通话二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犹记当初写2000字要天要地的，现在随随便便就2000奔3000了。也算是一种进步。

存稿发完了，恢复每日一更。

……尽量保持每日一更吧。毕竟隔壁还有个要更新的。

双开人，乐。嘴皮子秃噜出火星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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