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 第11章 第 11 章

夜里白承又起了热，但是谭绍睡着了，他也没有再将他叫醒。

他躯体和头脑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像独|立的两份。

山中到处都安静，尤其是夜里。

白承听着夏末的蝉鸣，好像能通过那时弱时强的鸣声想出来时强时弱的风。

他又要叹气了，还是收了回去。

长时间的躺卧让他四肢都发麻了，他看着昏沉的夜晚，又在想江南的水灾。

从京城中出来的时候朝中就已经有治水专精的官员递上去了今年治水的折子，下南方的时候他也听说了朝廷钦差已经到了江南。

水灾，水灾。

这种问题历来要倾尽一朝之力来面对，不过最近几年工部进了个对治水很有心得的官员，是以对此都有防范了许多。

那老头是白承前些年在江南玩时从衙门里面提拎出来的，之前甚至连在县城衙门里面当衙吏的身份都是捐出来的。

白承在城外转悠的时候碰到他在河边沙地上面修小堤坝，他看不出好坏但是能想到这个人或许能带去工部，稍问几句又觉得尚可，当下就跟县令把人要走了。

后来也证明他的眼光确实没错。

老头子进了工部当了个治水使，人老心不老，埋头进故纸堆里，借着工部存书就开始涂画。首先画的就是他家乡吴泽的河堤。

白承走工部门口过的时候还去看过他，这治水使的油水比县城衙吏少得许多，可老头还是日日高兴得红光满面。

“怎么没考恩科，比科举简单些。”白承问过他。

“考不动啦！”老头吹吹胡子，“我以前也读过书，到四十四的时候娘子说，不如不考了，家中还有些钱，去衙门里面当个差吧。于是我就进衙门去了。

“衙门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平常时候就是闲着，比我读书要轻松多了。”老头摇摇头，看着白承。

这个年轻人对他来说不亚于再造恩师。

“我大概......”他慢慢叹了口气，“不是读书的命吧。”

他要说学问当真不算好，可有一技之长对于朝廷用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朝廷缺人，白承一直都知道。

这些年他奔走东西，也不过带了二三十人回朝。

他和他们只是萍水之逢，他这个身份是不能为朋结党的。

哪怕是谭绍——

哪怕是谭绍。

白承要栽培谭绍，但是这株苗子都不能是在他的手里长出来的。

——至于哪个老狗能白捡这么样一个便宜，现在都还没提上日程。

出山去之后他还要回江南看看。

他喜欢江南的天气，也喜欢江南的吃食。而江南乱花迷眼，却也是最适合带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山猴子开开眼的地方。

苏州城里他有一座小宅子，也算有几年没回去过了。

宅里还养了猫，门房帮忙看养着的，谭绍这小子喜欢狗，或许也能欣赏得来猫。

他又把江南反复想，他想四川也会这么想。但是想到江南他要想水灾，想四川他要想地动。

他也喜欢四川，还会川话。

川话到底和官话差别略大，他并不常对外人说。

白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他醒来也不知道时辰，这些天一直醒了睡睡了醒。今年他的精神其实好过往年，所以他也不算担心外头的事情。

老爷子的治水方案交上去之前他也看过，文采不够内容倒很踏实，算是内阁会欣赏的作风。

为官者哪怕在学生阶段学的便是花团锦簇，入朝了再做得假把式就不妙。这些年朝廷也一直在有意转变下头官员递折子时候的措辞，皇帝在其中大概也出了很一份力。

皇帝不喜欢看辞藻堆砌的花样文章，他一直都知道。要是他去御书房一趟，总能看到皇帝抓着一本折子在哐哐敲桌缘。

“这些人，写这么多狗屁文章做甚？”他总是要和他抱怨，“请安都能写那么长一篇字！好想给他丢出去！”

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这只是没办法的事情，习惯了就好了。”

今天卡文加上出去聚餐了，就更这点了。

白天起来争取爆肝四千五（又在立flagXD

2023.3.11.

关于32章之前的作者有话要说：全都是屑作者在老号上面的发啦/落泪

我看看加个日期让它显得没那么突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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