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刷到了一这条官博。jiujiuzuowen
从决定改变自己开始, 她的活动不再只局限于上课和排练室。偶尔也会上上网,看看傅矜的最新动态。
新闻媒体把她大哥写的神乎其神。
安盈不是为了看新闻,她只是想看看大哥的照片。
傅矜的脸, 在镜头下呈现出的是一个颜值巅峰。
许多年前,她还要仰望他的时候,就知道她有一个长得很帅的大哥。
只是他不苟言笑, 浑身都是生人勿进的气场, 她不敢靠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哥会牵她的手, 会替她去开家长会。也会在她百口莫辩的绝望时刻,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她。
安盈上小学的学校是周翡翠挑的。一年级下学期,她看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课椅坏了, 蹲下去修,被旁边的男生抓着辫子告黑状, 说她毁坏公物。
老师没有查证,认定是她所为。
她写了一篇有爸爸妈妈的作文, 被老师叫过去, 质问抄的是哪本书, 让她抄袭也要动动脑子,给她的评分是0分。
安盈不爱说话, 也不善于替自己辩解。她觉得委屈。大哥说过, 委屈的宣泄方式不是闷着, 可以哭出来。
她哭了。
老师认定这是默认抄了的眼泪。
她的解释被当成了狡辩。
因为她没有爸爸妈妈。而日记里面有。
周翡翠很生气,说她太不懂事了, 给老师赔礼道歉。逼着她,说对不起。
那声对不起,相当于是承认她抄了别人的日记。
但她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她只能这样息事宁人。
安盈觉得, 这世界,可能不会好了。
后来的一年里,她的日记,全都是范本。
周翡翠怎么说,她就怎么写。
10岁那年,安盈再一次被同学栽赃。孩子的世界单纯,但他们善于模仿。谁好欺负,有一个不去欺负,就是不合群。
所以大家一起欺负安盈。
学校给家长打电话。
这一次周翡翠没来,来的是大哥。
学校办公室的公物全都被毁坏掉了。
大哥牵起她的手,她紧张到发抖。
她心想,她不能给大哥添麻烦。她做好了说对不起的准备。
却听见大哥说:“这才是毁坏公物。”
她看到满地的书本、电脑、办公椅被摔成了两半。
大哥把她没做过的事情,全给坐实了。
“我这人劲儿大,伸个懒腰就这样了。不好意思啊。多少钱?我赔。”
安盈看到校长脸色不好,又敢怒不敢言,旁边有人说:“这是校董的儿子……”
校长一个劲赔礼道歉。
大哥说:“你们未经查证,就冤枉我家孩子。她心灵受创了,这怎么算?”
“不可能!我们学校不可能冤枉小孩。”
“那你们可能不知道。”大哥勾了勾她书包一侧,取出样东西,她从没见过。
“我家孩子内向,我怕她迷路,放的追踪器。它有一个功能,能录音。”
安盈不知道大哥用了什么方法,把她接回了他的家。
安盈望着扬起眼,勾着笑的傅矜。
少年意气风发,脾气和颜值成正比。
那一天,学校乱成一团。那位言语辱骂、逼她道歉的老师受到了处罚,并当众向她致歉,还她清白。
整整一年,她被无数的恶劣言语辱骂、攻击。
那一天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安盈没再回学校上课。她开始厌学,讨厌那群嘲笑她、不分青红皂白给她定罪的老师。
大哥没提上学的事,反倒是她自己忍不住先开口问:“大哥……我不用去上学吗?”
傅矜问:“上学做什么?”
安盈不知道。
没人告诉过她,人为什么要上学,上学又是为了做什么。
大家都上学,所以她也上。
大哥说:“学知识,报效祖国。学做人,回报父母养育之恩。最重要的是,这学,你想上吗?”
她摇头。她不想报效祖国,祖国的同学们欺负她。
她也没有父母。
“大哥,我不想上学。”
傅矜拨了拨她的刘海,“嗯,那破学不上也罢。”
安盈就真的没有去上学。
大哥放假回来了,她问:“大哥在做什么?”
傅矜说:“报效祖国。”
她想了想,“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你不想上学。”
“我可以。”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学校?”
“跳舞可以报效祖国吗?”
“可以。”
“那我学跳舞,可以吗?”
“想学什么都可以。”
傅矜帮安盈换了学校,是他亲自挑选的。
这一次,安盈才体验到真正的快乐学习。
他像个严师,教会她的善良带有锋芒。又像对她倾囊相助的朋友,任何时候都可以赴汤蹈火。
如兄如父。
而不久后,她就要嫁给他。
安盈关掉赋迎亭苑官博的主页。
她拿起手机,给傅矜打电话。
他很快接通:“小可?”
“大哥。你在哪呀?”
“在你宿舍楼下。”
“啊?”
安盈推开窗,探头望见站在楼下的傅矜。
他仰起头,和她四目相对。
眼看着大哥就要被女生包围,“你等下下!我很快。”她迅速缩回寝室,以最快的速度化了个妆。
楼下,女生们看傅矜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是安盈的大哥吧?”女生笑着说。
傅矜:“你是?”
“我是她室友呀!您见过我好几次呢。不记得了嘛?”
傅矜“哦”了一声:“她没告诉你,我是他老公?”
女生面色变了变,“没,没有哎?”
傅矜:“现在知道了。”
傅矜见到朝她飞奔过来的安盈,牵过她的手,“怎么这么久?”
安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化了个妆。”
过去的十几年,她的丑态都被大哥看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谈恋爱,她就生怕被大哥看到缺点。哪怕是长颗痘痘,她都要偷偷遮半天的瑕。
傅矜的指腹压在她额头那颗并不显眼的小痘痘上,挑起眼笑,弯腰凑近她的脸,说:“上火了啊?”
安盈“啊”了一声,伸手盖住额头:“你不许看!”
他的呼吸钻进耳里:“想我想的?”
想他还会长痘痘的吗?
她正茫然,他又补一句。
安盈听完愣怔,然后涨红了脸,表情炸了,气冲冲瞪着他:“大哥欺负人!”
傅矜轻笑,揉了揉她脑袋,又给她揉乖了。
他又说:“你那室友想泡我,别跟她走太近。”
不会吧?“哪个室友?”
“声音难听的那个。”
“是说话嗲嗲的那个吗?”其他男生都觉得温柔好听,大哥居然觉得难听,“她人挺好呀?”也明知道她快要结婚了,“怎么泡的?”
傅矜讥诮道:“挑拨离间的小把戏。”
安盈信得过大哥的眼睛,“知道啦。”
安盈坐进车里。傅矜倾身帮她系安全带。
他手臂撑在她耳侧,顺势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然后,吻上她唇瓣。
傅矜捧起她的脸,指尖划过她的鼻尖。
安盈抬眸和他对视。傅矜眸色深沉,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她察觉到了危险气息:“大哥,我们,回家嘛。”
傅矜咬在她耳垂上:“做完再走。”
安盈被他的唇齿勾得死去活来,差点招架不住。
车来车往。
傅矜抱着安盈,埋首在她颈窝。
他喜欢她身上的香气。像清冷的雪梅。
傅矜帮她清理,说:“设计师飞过来给你定制婚纱。”
安盈有些恼:“那你还!”她抓起外套哼哼。
他笑:“还什么?”
安盈捂脸。
傅矜表情不太正经,凑近她耳畔,笑道:“舒服吗?”
他嗓音低哑,挠心挠肺。安盈的脸挂上两只红灯笼。
看她害羞得厉害,没再逗她,把她的内衣给她扣回去,从外套兜里摸出来内裤给她穿上。
安盈靠在座椅靠背上,想原地消失。
傅矜看一眼马路对面的垃圾桶,亲了亲安盈的脸,轻声说:“穿好衣服,前面有摄像头。”
安盈:“你去哪呀?”
傅矜把用过的纸巾捡起来,坏笑道:“保护环境,爱护子孙。”
安盈:…………
*
安盈的定制婚纱,设计师手稿出来已经是半年后。
粉钻和装饰材质调货就又花了半年。
等婚纱送来的时候,她正好毕业。
傅矜没有去看她试穿。安盈也没看傅矜的西装。两人都保持着一种默契,像是买了彩票,都在等待开奖那天。
婚期将至,安盈越发的紧张。
她害怕当不好妻子。更害怕大哥对她不是爱情是责任。
这段时间,他对她的宠完全不像是兄妹和责任。她已经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从他怀里醒来。她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关系。
她恐怕要食言了。
恋爱试用期过了,她惆怅得很。
*
晚上,傅矜牵着安盈去散步。
他望着屹立在江对面的那栋建筑,扭头问:“知道赋迎亭苑的最初雏形是什么吗?”
安盈摇头。
傅矜捏了捏她的手指,说:“是你最喜欢的那只玩偶。”
赋迎亭苑这栋大楼,内部结构气势磅礴,正门像一头蛰伏的鹰。而它的卫星图全貌,其实是一条公主裙。
当大楼内所有办公室里的灯打开时,玻璃墙上荧光涌动,宛如少女摇曳的裙摆。
安盈望着美轮美奂的玻璃墙,愣住了。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敢确定。
她紧张得忘了搭话。
傅矜又问她:“知道赋迎亭苑为什么叫这名字?”
安盈摇头。
“因为我的姓氏,你的名字。”傅矜停下脚,低头笑看着她,说:“它是我们姓名的结合。”
傅,盈。
——赋、迎?
安盈扬起脸,等待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傅矜执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慢条斯理:“赋迎亭苑项目启动之前,我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
“所以,用她名字的谐音,注册了这间公司。”
安盈内心里的烟花在绽放。
赋迎亭苑注册商标的时候,她刚好17岁。
也就是说,是她17岁那年。
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软声问:“大哥为什么,会喜欢那姑娘呀?”
傅矜刮了刮她的鼻尖,说:“因为她特别笨。总被欺负,被骗得团团转。”
笨……也是一种优点吗?
“平时像只猫头鹰。发起脾气来,像老鹰。张牙舞爪的,很凶。”
她很凶吗?
傅矜眼尾勾得更撩人了:“最笨的是,所有人都看出我喜欢她。就只有她一个人,整天胡思乱想,不知道我喜欢她。”
安盈傻傻地笑。笑容烟花般绚烂。
这一抹绚烂映在傅矜瞳孔中:“你说,她是不是很笨?”
“既然她这么笨。”安盈抱住傅矜的腰,表情娇羞,满心欢喜:“那你,为什么没告诉她呀?”
傅矜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说:“怕她跑了。”
“她那么笨,你不说,就不怕她嫁给别人吗?”
“怕。”他手指卷着她的长发,说:“所以打算硬抢。”
她扬起脸:“那怎么又没有抢?”
傅矜眼尾轻佻:“我太高尚。”不屑抢人,想夺心。
安盈说:“大哥对那小姑娘真好。”
那是。他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啄了下她的唇瓣,说:“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有呀。”安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她一直都喜欢你。喜欢了好久好久。”
“多久?”
“你喜欢她的时候。”
*
安盈和傅矜的婚礼,定在安盈22岁生日这天。
婚礼在赋迎亭苑举行。
圈子里叫得上号的人物全部到场,媒体全程直播。
傅矜为人低调,婚礼却史无前例的高调。
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结婚了。
安盈痴痴地望着身侧的男人。
17年前,傅矜带她回家。她喊他:“大哥。”
17年后,她身披嫁衣。他执起她的手,同她一起,站在红毯尽头。
她是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