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砂记 第10章 第 10 章

郑生忙侧身将阿箬挡在身后。只见胡蘅下了轿子，一双摄人的眼睛在帷帽后若隐若现，对郑生笑吟吟道：“蔓儿跟我说郑公子在巷口，我还不信呢。郑公子到此有何贵干？”郑生道：“小生去见个朋友，路过此处，只是随便走走。”胡蘅道：“既然来了，何不到家中坐坐？说起来还是托了公子的福，上次您说会再有机缘，这不昨天夜里，我手下便捉了两只白狐。公子随我去瞧瞧？”郑生想起阿箬所托，如若能见到白狐，到时候再随机应变。阿箬在一旁也正打着手势让他不用理会自己，快跟去看看。胡蘅向郑生身后看了一眼：“怎么，您在等什么人吗？”郑生道：“没有没有，如此便打扰小姐了。”怕耽搁下去蔓儿认出阿箬来，也未与阿箬告别，只眼神示意她快些离开。

随胡蘅到了厅上，果然看到铁笼中有两只白狐，比自己救的那只体型大些，正缩在一起。郑生道：“胡小姐，这次您得了药引，老太太的病终于有救了，也没有辜负小姐的辛苦。”胡蘅幽幽叹了口气：“这两只不中用，治不了病的。”郑生问：“小姐为何这么说？这两只取一盅血绰绰有余。小姐取完血后，可将白狐放生，也是修福行善之事。”胡蘅盯着白狐，冷冷道：“你以为只是普通白狐便可以么？你看它们周身并无一丝生气，呆头呆脑，不是灵狐。只有灵狐之心头血，才可疗治绝症，重塑肉身。”郑生听她说的越来越离奇，道：“灵狐之说，实属渺茫，小姐不可太过当真。”胡蘅冷笑：“灵狐，又叫妖狐。古来万物凡九窍者，受日精月华滋养，得草木雨露灵气，若逢大造化大机缘得以跳出轮回，走苦修之道便可成仙永脱七苦，不愿修炼者便成妖长留人间。白狐一族，出没于深山飞瀑，性不嗜杀，灵智易开，最易成妖，高明者还可幻化人形。我已寻海外方士细细勘算云气，云州山中必有妖狐。周围山民，也曾见到妖狐出没，这还能有假么！”郑生未料到她竟如此执迷，道：“方士村民之语，也不可全信。小姐带人数次出入山中，可曾见到一只灵狐么？即便真有灵狐，您如此大张旗鼓搜寻，岂不早就躲开了。既然这两只并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姐就早早放了它们吧。”胡蘅见郑生句句驳斥自己，竟是愤恨恼怒，狠狠盯着他：“你三番两次劝我放了它们，哼，我是有好生之德，可谁又放过我来！我又做过什么错事，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郑生见她言语间突然生气，心内极是不解，只得宽慰：“小姐何出此言，您是胡府千金，旁人仰慕还来不及——”胡蘅怒声打断：“仰慕？我成了这个样子，谁不是当怪物看我！我，我……”忽然转过身去，住口不言，只大口喘气，肩膀不住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