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骗神明 第2章 第 2 章

最终阿离为我摘了那束并蒂梨花，顺带着还颇为熟练地为我挽了个发髻，把梨花别在上面。

前边说了，阿离的本体是梨花，他其实是从不摘梨花的，也不让我摘。即使院子里的梨花树根本没有半点灵气，就算摘它一朵花也没什么。

他今天这样反常地顺着我，我越发觉得他瞒了我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抬手摸摸发髻上的梨花，指尖上带了点淡淡的梨花香:"它会枯萎吗?"

"我亲手摘下的，自然不会枯萎，永远这么漂亮。"

我能理解阿离的意思，他冻结了那朵花的时间，让它停留在了最美的那一刻。这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

毕竟，他可是神仙啊。

阿离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神仙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千三百多年前我睁开眼睛看见阿离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一定是个神仙，而后来他果然也承认了。

当然，我之所以能一眼识破真相，主要是因为阿离十分符合古书中神仙的形象。素白的长衫，垂坠到腰际的银发，温柔又悲悯的双眼，他望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我要溺死在他的眼睛里。

只是，我也见过阿离望着别人的眼神，冷漠又锐利。

彼时，他正与某个老头讨论什么事，阿离一个眼神望过去，那老头就吓得两股战战，我怀疑他心里正在筹划着怎样屁滚尿流地跑路。

嘿，真没出息。

像我，我就比他有出息。我没想逃，我只是站在原地掉眼泪。那时候阿离望着我，神情是罕见地慌乱。他以为吓到了我，其实不是。

我只是觉得…这场景我好像见过。

哦，忘了说，我失过忆。我的过往被我弄丢了，我也懒得找，因为我有阿离，阿离存在于我的当下。那么，我何必还要纠结于那些过往呢？这是我曾经的想法。但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或许阿离也存在于我的过往之中？

可是阿离告诉我，一千三百多年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他捡到的我，看我可怜又可爱，勉为其难收留我，就当养个闺女。

好吧，"可爱"二字是我自己补的，我觉得自己在阿离眼里一定是天下第一可爱的，不然他为何这么爱我?

是的，他爱我。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抑或其他乱七八糟的感情，总之，他爱我。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又或者他知道但他在自我欺骗。

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难道是因为仙妖殊途吗?

是的了。可能真是这样。自从我被阿离带回来，安置在现在住的这个宅子里，偌大个宅子，只有阿离会和我说话。

其他人要么当我是空气，要么对我横眉冷对。妖就没有妖权吗？自打建国后不许成精，这世间的妖就越来越少了。我觉得自己好歹也算个珍稀物种。可这些臭神仙一个二个都不理我。(阿离排除在外，他是香的。)

只有阿离。一千三百多年来，我的生命里只有一个阿离。我从来没踏出过这间宅子，我每天的日常就是看看书，种种花，洗香香，等阿离。

别误会，我洗得再香他也不许我爬他的床。

阿离总是很忙，他应当是个非常厉害的神仙，总有一堆老头来找他商量这个事，商量那个事。偶尔撞上的时候，那些老头看见我，又惊又气又恨又怕。

真奇怪，他们为何恨我?又为何怕我?

明明…我只是一只弱小的妖，就连最最基础的清洁咒都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