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宁国府送来的帖子。”薛蟠将喜帖双手递给薛姨妈。
薛姨妈打开一看,原来是宁国府十一月二十六日为宁国府正派玄孙贾蔷办喜宴,来邀请薛姨妈和薛蟠一起赴宴。姨妈看了有些遗憾,道“没想到这事是真的,我本来还想撮合撮合你和这夏家女儿的。”
薛蟠听了大惊,道“母亲,这是什么话,你怎会有这样的心思?你明知道我是想娶林妹妹为妻。”
薛姨妈听了,笑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你林妹妹那里不是一直没发话吗,凡事做两手准备总不是错处,再说这夏家女儿虽不如你林妹妹身世才华,却也是花容月貌,看上去十分得体的一个孩子,若是你和你林妹妹成不了,这就是对你最好的婚事,要知道她们桂花夏家可只有她一个女儿。”
薛蟠从不知薛姨妈还有这份心思,他想与林妹妹成亲本就不易,要是林姑父再听说母亲私下又为自己寻亲事,这事恐怕就更难成了,于是心里有些不满和责怪。就道“母亲以后万不可有这种想法,我与林妹妹成不成,总要等下了定论再说,您何必如此着急,让人知道岂不是说我们不够诚心,坏了名声。”
薛蟠心急,薛姨妈却不以为意,嗔怒道“这有什么,难道她林家就没有多方打探这京城出色男儿吗?你就是把心思全放在林丫头心上了,顾不得这些,可你顾不得母亲不能顾不得,只是没想到这宁国府竟然抢先一步,想必也是看上这夏家家底丰厚了。”
薛蟠听这话,知道直接劝薛姨妈放弃给自己到处相看女孩子的想法不能成。就婉转道“母亲这话错了,我和林妹妹成不成先不说,就说你说的这个夏家女儿,可和林妹妹一点都比不得。”
薛姨妈听了,以为他是心中向着黛玉,就打趣道“这是自然,在我儿子心里,你林妹妹那个品格性子,自然是没人比得上的。”
薛蟠听了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母亲,你可知道这夏家一个商人之家,可是如何就能嫁了宁国府这样的侯门贵府?”
“自然是因为家境厚实,再说那贾蔷虽说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却早就离了宁国府,算不得侯门贵府。”薛姨妈道。
薛蟠听薛姨妈这样说,觉得也有些道理,但这并不是重要原因,“其实母亲误会了,并不是宁国府看上了夏家,而是夏家女儿看上了贾蔷,死皮赖脸的要嫁进宁国府。”
“哦,”薛姨妈听这话来了兴趣,问道“这事怎么回事?”
薛蟠听她问,就把自己从贾蓉那里听来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并道“像这样在寺庙里毫无顾忌,偷偷摸摸调戏男子,又直接放话拿钱来诱惑宁国府三媒六聘娶她的女人,怎么会是母亲认为的很得体的女儿家?”
薛姨妈听了夏金桂的所作所为,不可置信,怀疑道“要是真是如此,宁国府能同意这门婚事?”
“为什么不同意,母亲都会打夏家家产的主意,宁国府可比我们有权有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是这夏家女儿如此行事,却能让母亲都夸赞不已,怕不只是个行为不端,没有头脑的女人。宁国府这是被钱蒙了眼,才会觉得她是个好打发。”薛蟠说完,又道“母亲,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要的是,外相看着再好,众人传得再好的女子,若是不知根知底,娶回来只会徒增烦恼,你就安心等着我娶林妹妹,别再瞎折腾了。”
其实也不只薛蟠这么想,贾家老太太等人听凤姐说了此事,也是没少明里暗里告诉贾珍和尤氏,说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只会给自己添无限麻烦,娶不得。只可惜他们毕竟与宁国府隔了一个府,就是荣国府的老太太也管不了现在利益攻心的贾家族长。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那面子还是要做充分的,十一月二十六日这天,荣国府全府的主子都去了宁国府参加席宴。
席宴中,宝钗看见了黛玉,就悄悄拉了黛玉去僻静处说话。
黛玉看宝钗面色红润,眼带笑意,一副幸福的模样,不由打趣道“宝姐姐如愿以偿,可是越来越爱笑了,一举一动都自带风韵。”
宝钗听她打趣,想起宝玉每天都与自己耳鬓厮磨,圆了自己两世的心愿,只觉心中无限甜蜜,就面带羞涩道“林妹妹又打趣我了。”
黛玉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现在是真的幸福美满,不由羡慕道“宝姐姐如今真算的上圆满,让妹妹我也好生羡慕呢。”
宝钗听她说羡慕自己,就道“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夫唱妇随罢了,再说林妹妹这种人物,可是多少人午夜梦回都惦记着的,哪像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
她这话虽然说的谦虚,却也在语气中透这欢快,真是应了那句,幸福的生活是藏也藏不住的。黛玉见她这般模样,想起自己的婚事尚未有个头绪,不禁有些难过。
宝钗看她有些失落,就道“林妹妹若是也想过我这种日子,为何不给我哥哥个机会,让他上门提亲,我母亲可都问我好几次了,这两年我哥哥可还一直等着你发话呢。”
黛玉听她说这话,赶紧看了看周围,道“宝姐姐,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的地方,也是能说这种事的,莫非是嫁了人,就不顾忌些女儿家的名声了吗?”
宝钗见黛玉如此紧张,有些无奈,就道“这话说得我可不应,我本就是为你着想,你如今搬离了大观园,我轻易也见不到你,你和哥哥之间再没了联系。不像往日我和宝玉总能隔三差五的见上几回,有些意思抬抬眼两人就知道了。我为你们俩着急,想让你们早日修成正果,你可倒好,埋怨起我来了。林妹妹如此谨慎,难不成真想嫁给一个一面都没见过的人不成。”
黛玉见宝钗生气,有些愧疚,就道“我这不是害怕吗?外祖母那时说我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然得注意点。”
宝钗摇头,大方道“发乎情,止乎礼是应该的,可是不见面哪来的情。再说老太太那日也算不上说你什么。倒是最近没少敲打我,你见我在意了吗?”
“嗯?外祖母说你的不是了吗?”黛玉十分不解,按宝钗那八面玲珑的心思,不应该啊。
宝钗笑了,道“老太太本来就觉得是我害得你和宝玉的事儿没成,怎么能对我满意,每次看到我和宝玉,都要说上两句,不过她说她的,我做我的,不让她面上难堪就行了。”
黛玉看她说的如此简单,就想问问贾母都说了她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见宝玉过来了,和黛玉见了个好,就拉着宝钗的手,问冷不冷,怎么不在厅里热闹,是不是闷了,要不要他陪着去园子里走一走,眼睛都没离开过宝钗。
宝钗无奈,道,“我不冷,就是出来和林妹妹说会话,一会就回去了,这里是内院,你不要在这里久待,说不定一会就有人出来,你还是赶紧回前堂呆着吧。”
宝玉道“没事,有你在这,他们就是出来看见我,也说不了什么?你还是早些进去,今日连个阳光都没有,太冷了,别冻着了。”
宝钗应了,宝玉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黛玉在旁边看了这样恩爱的一出戏码,就打趣宝钗道“以前宝姐姐恨不得把宝玉推得远远的,就怕有人看出来什么,如今倒是不顾忌这些了,也不怕有人看见你俩在这拉拉扯扯,笑话你们俩。”
宝钗听了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我们是夫妻,拉拉扯扯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以前在大观园里我也不是只顾着礼节,把宝玉推得远远的,我是顾忌老太太对我的看法,她要是觉得我不知礼,不让我住在园子里,那我和宝玉这辈子可就一点都没机会了。”
黛玉听她这样说,若有所思,道“也不知这宝玉是修了什么福,竟然能得你如此待他。”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既然我看见他开心,那我就要努力一直看见他,让自己开心”宝钗皱眉道“至于为什么我会看见他就开心,我也不知道。”
黛玉看着宝钗皱眉,都没有掩去脸上的幸福,心中既是羡慕,又是酸涩,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这样让自己即使忧愁也面带幸福的人。
厅里的管事已经吆喝着开席,宝钗,黛玉只得携手回去入席,谁知刚吃上两口,就听荣国府周瑞家的慌慌张张的来报,说宫里来人说娘娘去了,宣荣宁两府的人进宫吊丧。一时宴席中的众人议论纷纷,贾母悲痛之下,晕了过去。
因是国丧,荣宁两府都要前去守丧,只有老太太卧病在床,动弹不得,贾政无奈,只得留下凤姐照料荣宁两府,可是凤姐一人顾着两府,分身不得,就做主把黛玉请了过来,照料贾母。
黛玉虽因拒绝与宝玉的婚事,惹得贾母不快,祖孙两人疏远许多,可是看着贾母卧病在床,心里也是十分心疼悲痛,照顾起来十分上心,让贾母也是感动不已。
这日贾母气色不错,拉着黛玉的手道“好孩子,这次多亏你了。我就是难过,你大姐姐这么早就去了,明明自宝玉新婚后,她的身体越来越好,怎么就突然走了,让我这可怜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黛玉见她难过,赶紧上来劝慰。
贾母见她是真的心疼自己,不由感叹“还是你知道心疼外祖母,你说当时要是你嫁给宝玉该多好啊。”
黛玉听了,有些头疼,道“外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看宝玉和宝姐姐很是恩爱,又都孝顺您,您多有福气啊。”
可贾母不满,道“那丫头,以往看着也是个知理的,谁知嫁了过来,每日里就知道和宝玉亲亲我我,惹得宝玉读书都分了心思,整日就是宝姐姐,宝姐姐,三句都离不了她。这么个不知羞的人,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
黛玉听这话,终于知道宝钗说的贾母的敲打是什么了,心中好笑,就开解贾母道“这是好事啊,外祖母。宝玉他们俩夫妻和谐,宝玉日日开心,这不是正合了娘娘生前的心愿吗。”
贾母听了摇头,叹气道“夫妻和谐是好事,可是她帮不上宝玉啊。如今娘娘一走,我又年老多病。以后贾家可就没了庇护,如何是好?若是当时宝玉娶得是你就好了。”
这最后一句让黛玉失望。虽然黛玉一直知道贾母为宝玉算计着林家,可知道是一回事,听到又是一回事,心中不快,就道“祖母这话说得不对,我父亲是个闲职,可帮不了宝玉飞黄腾达。再说了,要是宝玉真有志气,就应该好好准备乡试才是,自己挣得功名,光耀门楣,靠女人算什么。”
这话说得有些重,贾母不喜,就沉了脸,黛玉见此,也不愿再说话。
于是好不容易修复的祖孙情,一下子又烟消云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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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元妃去贾母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