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自被母亲一句话给打击之后,虽还没放弃女红,但也每天抽出不少时间来重新看书了。
贾珠因此多了不少与妹妹互动的时间,他放学过后,除了自己温书,还会指点一下妹妹。
元春本就聪慧,又天性好读书,贾珠也是极会读书之人,有他指点,竟隐隐将妹妹培养出了一点小才女的感觉。
这一日王宁跟孩子们一起吃饭,听着儿子闺女在那说话,满口之乎者也的,听得人都麻了。
“你俩!”她气急败坏道:“说些人能听得懂的!”
贾珠元春相视一笑,赶紧丢开书袋子,不再讨论下去了。
倒是元春好奇的问:“母亲,您肚子里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
王宁想也不想:“弟弟。”
贾珠元春大喜,异口同声道:“当真?”
王宁怔了怔,她还真不敢确定,没让太医号过是男是女,但根据剧情,应该是贾宝玉来了才对。
“这个……”王宁顿了顿:“应该是吧。”
吃完饭,王宁还是叫了太医进来,给自己号脉。待号完了,她小心翼翼问了嘴:“我这一胎,是男是女?”
太医笑道:“如今虽月份还小,可太太滑脉中带弦、涩脉像,应是位哥儿。”
王宁心道果然,让人打赏了太医后,又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她虽然有心里准备这一胎应该是贾宝玉了,可等来了确切的答案后,还是有点担心。
她怕自己准备的不够好,没法改变众人的结局。
仔细一盘算,她如今买卖做的挺大,每年的收入不菲,连带着贾母的私库也丰盈了不少。
但这些都是私库,并不是荣国府的公中财产。若是日后整个荣国府交给她管理,她动用私库倒贴,那依旧不算什么本事。
既然要想改变荣国府的命运,那荣国府的公产就不能入不敷出。王宁一时想得头脑发涨,撑着额头看着地面出神。
绘屏进来瞧见太太发呆,犹豫了一会儿,上前轻声呼唤:“太太,太太?”
王宁回过神来,抬头瞧她。
绘屏道:“王家来人了,正候在花厅上。”
王宁一怔:“来的是谁?”
绘屏道:“是老太太派来的人。”
听闻是王夫人的母亲派来的人,王宁赶紧起身去了花厅。
来的是王家老太太的心腹周婆子,年纪已经相当大了,却亲自来跑腿,这让王宁有些惊讶。
“您老怎么亲自来了?”王宁忙给人让座,这才自个坐下,问她的来意。
周婆子恭敬的道:“得知姑太太有了身子,老太太欢喜的不行,想亲自来看看姑太太,又恐姑太太操劳接待。今儿老奴来,是替老太太送些补品药材来的。”
“再有,姑太太往年在家时,爱吃的爱用的,老太太也叫人备了一些。另外今年家里新打了些银锞子的花样,老太太说瞧着新鲜,给姑太太也带些来解解闷。”
王宁听着听着,莫名有些想哭。
虽然这不是自己亲娘,是王夫人的亲娘,可如今自己占了王夫人的身子,享受着王老太太对女儿的关怀宠爱,却没能时时刻刻想起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这不,听闻自己有了身孕,王老太太那是怕女儿受了委屈,又是药材补品又是吃的用的,甚至连银子都送了不少过来。
说是什么银锞子的新花样,实则就是银子。
将银子打碎了,融成各种瓜果梨桃或是别的小物件的花样。平日里,大多是用来打赏下人的。别看花样新奇,可打赏给了下人,下人也是当正常银子使了。
因此说的好听,是给王宁瞧瞧新鲜,实则是怕女儿银子不够,送钱来了。
王宁鼻子发酸,差点就掉下泪来。
周婆子一看这样,连忙宽慰道:“姑太太也不必记挂老太太,老太太身子好着呢。去岁去看红叶时,她老人家还自己下抬架走了一段。”
王宁压下心中思绪,笑着点头:“劳您跑这一趟,辛苦您回去帮我带个话。我如今在家里挺好,婆母待我如亲生闺女一般。还请老太太放心,莫记挂我了。”
说到这里,王宁顿了顿:“只是……”
周婆子道:“姑太太有话只管直说。”
王宁道:“我听闻妹妹在金陵薛家似是……唉,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也不清楚这事儿究竟怎样。但我心中始终惦记,这几日恍恍惚惚的也睡不好。”
周婆子肃色道:“老奴知晓了,还请姑太太放心,二姑太太虽然远在金陵,可咱们这要去金陵一趟也是极方便的。”
王宁松了口气,让人打赏了周婆子后,正准备回上房,突然她走到门口,站住不动了。
不对!
还是不对!薛宝钗都还没出生,怎么贾宝玉先来了!
王宁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她难道搞错了时间线,弄得整个红楼都乱了?
不行啊,这样不行啊,万一……
王宁越想越心急,一步没迈,就觉得头晕目眩。她身子刚晃了晃,身边立刻有两双手扶住了自己。
扭头一看,是画屏和绘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王宁有些惊讶。
画屏道:“才回来,正准备找太太回事儿,瞧着太太不大好,是身子不爽利?奴婢这就去找太医,太太先坐下歇会儿。”
绘屏忙道:“太太这是想的太多了,先前提了姨太太几句,就这样了。太太便是再想念妹妹,也该顾着自个的身子,您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怎能这般思虑过重。”
画屏闻言道:“许是坐的久了,刚起身没站稳,先扶太太坐下,绘屏去叫太医回来。”
绘屏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画屏扶着太太去椅子上坐了下来,俯身蹲在太太身边,仰视着太太的脸道:“好太太,算是奴婢求求您了。您平日里记挂的多,也就罢了。如今您这样的身子,怎能还这般忧心他人?别的先不说,您就算不为别的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二爷想想吧?”
王宁苦笑,她也不想啊,可她这一双蝴蝶的翅膀,还不知要给这红楼世界带来多大的风暴,她怎么能不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