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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氏险些被弹出去老远。
“弹……弹……弹走……”
咽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地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想来今晚就要起一个大包了。
“作死的贱蹄子，瞎了你的狗眼，怎么带路的？”
劈头盖脸地把贴身丫鬟桃红骂了一顿。
骂完，犹不觉得解气，趁着夜色，干脆抬手给了桃红一个大嘴巴子。
可她忘了，桃红不在她前面，却是在她后面。
“贱蹄子，竟然还敢躲！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顾不上额头的伤，伸手一拽，就将桃红拽到了自己面前。
桃红心中暗暗叫苦。
明明是小柳氏嚷嚷着什么，打头的才是最尊贵的，哪个不长眼的丫鬟要是敢走在她前头，她一定把人发卖出去！
她一个做丫鬟的，哪有擅作主张的权利。
让她跟在后头的是她小柳氏，怪她没走在前面要打她的也是她小柳氏。她小柳氏嘴皮子一张一合，错的都是别人。
明明往日里，见她乖乖走在后头，小柳氏还说她懂规矩来着。
呸！狗屁的规矩，她小柳氏也不嫌臊得慌！
天天拿规矩体统说事，也没见自个多有规矩多有体统。说尊贵，谁能尊贵的过永嘉长公主，可，她倒是对永嘉长公主恭敬啊！
心中这般抱怨了一通，到底不敢表现出来。
知道小柳氏的脾气，怕她又发火，忙小声道：“天黑，奴婢看不清路。不若二夫人先站到一边，奴婢在前头探探路。”
小柳氏没吭声，只是鼻子里出了一声气。
桃红也顾不上东想西想，忙上前一步，准备伸手摸摸看，门到底在哪个位置。
才抬了手，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因着小柳氏日日都要来给老太太请安的缘故，她也跟着日日往返两府之间的这条路。两府之间的墙院上有门，但门日日都是开着的。
她记得，门上的锁都找不着了。
这段路她极是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几个来回。
方才，她明明是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过来走的。况且，除了这一段，先前的路上一直有灯，她并没有走错。
可，如果门不在这里，那……
想到门前那几株月季花，忙伸手试探着去摸。
如果她摸不到月季花，那便说明，的确是她和二夫人记错了。
“啊！”
月季花枝的刺极尖，纵然桃红的力道很轻很轻，却还是被扎了一下。
“二夫人，咱们没走……”
一个“错”字刚要说出口，忽然，桃红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不好了！不好了！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柳氏吓了一跳。
“鬼在哪里？！”
下意识地抓住了桃红的胳膊，面上却还强做镇定，“再胡言乱语，我打你的嘴！”
“门就在这里！”
桃红急了，她没有走错，门就在这里。可此时，门却不见了。明明几个时辰前，她们从沁园过来的时候，门还打开着。
一定是鬼打墙了！
“鬼打墙了！鬼打墙了！鬼打墙了！”
又尖叫了一声，桃红瞬间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原地乱撞了起来。
小柳氏也慌了。
她本来并没有这么慌，她才不信什么鬼打墙。
她一身正气，还怕那来历不明的鬼？
再说了，这条路走了多少年了，要遇到鬼，早该遇到了。
她不信！
可桃红的叫声太吓人了，此时已是夜幕四合，这处又没有灯，到处都是黑不隆咚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四周有些过于安静了。
难道……真的撞鬼了？
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哪知道......
桃红的眼睛突然发直，指着墙头一个发着绿光的东西，颤声道：“鬼……鬼来……来了。”
小柳氏一蹦三尺高。
“哪里！”
“是大公子回……回来了，大……大公子！”
桃红的身子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了。
小柳氏猛地抬头，“不……不可能。”
柳献和都死了多少年了，要回来早回来了。
“大……大公子，不不不不不不，鬼爷爷，高抬……抬贵手，饶……饶……”
桃红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她浑身都在抖。
可那双绿色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动也不动。
扑通一声。
她跪下了。
“唔——”
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响起。
小柳氏寒毛竖起，脑袋都快要炸了。
扑通一声。
她也跟着跪下了。
“别……别……大大大……大哥，我再也不敢张狂了，我我我我我……”
拼命咽了几口口水，小柳氏都快哭了。
平时她伶牙俐齿，这会竟然一句好听话都说不出来。
死了死了，她要死了。
突然，她急中生智，仓促道：“我不叫你大哥，我叫你爹，你是我爹，爹，饶了我，放我走！”
“爹，我再也不敢在大嫂面前胡言乱语了，我有错，我先打自己。我搬走，我马上就走，以后我再不敢放肆了。”
“爹，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老人家，高抬贵手。”
“以后我把大嫂敬着，大嫂就是我娘。”
小柳氏吓哭了，眼泪鼻涕一起，似不要钱一样，哗哗哗地往下流。
可她顾不上擦。
见那双绿色的眼睛动了动，抖了一下，忙又道：“爹你还不知道，大嫂新认了个姑娘，以后你有后了。我发誓，以后大嫂是我娘，林姑娘就是我妹妹！”
似是怕“柳献和”怪她说话不作数，一边说着，一边果真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鬼爷爷……爷爷爷爷爷……不敢了，不敢了。”
桃红磕头如捣蒜。
小柳氏什么也顾不得了，身旁桃红抖得太厉害了。连带着，她也抖得更厉害了。
“爹，我真不是个人，我有错，我该死。”
突然。
“哈哈。”
一声莫名的轻笑响起。
小柳氏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桃红嗖地一下起了身，“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竟然打起了自己。
小柳氏惊了。
确切的说，她疯了。
她感觉到，一股劲风朝着她的左边面颊扑过来，是谁，谁在扇她巴掌！
左脸的疼还没消散，又一股劲风朝着她的右边脸颊扑过来。
啪啪！
啪啪！
啪啪！
风里，有人左右开弓，在疯狂扇她巴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再也忍不住，像桃红一样疯狂尖叫起来。
鬼！
是鬼！
鬼在扇她巴掌！
她要逃，逃的远远的，到有光的地方去。到了有光的地方，就好了。
一时间，胸腔里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志，她抬脚用力往外头撞，试图撞破那层看不见的“墙”。她紧握着拳头，牙齿也咬的咯吱咯吱地响。
她跑了。
扑通！
鬼竟然绊倒了她！
“不！”
小柳氏的声音都变了，慌忙起身，手脚并用往外逃。
也不知她是如何“阴差阳错”撞开了出去的路，眼前突然一亮，有人点着灯笼匆匆往过来赶。
可她什么也顾不上，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赶紧回去，看一眼阔哥儿。看一眼，就好了。
也不理会柳府闻讯赶来的下人，她急匆匆往外走。
两府之间的地方有些邪门，她还是绕一圈从外头回去好了。
匆匆走到沁园门口，叫夜风这么一吹，人渐渐地冷静下来了。
方才，她太丢脸了。
柳家的下人们，应该没看到。桃红……
想到桃红，眼中有些憎恶，这个小蹄子，将自己狼狈的模样全部看在了眼里，她要锯了她的嘴！
又想到柳天阔，心中忽然一软。
下意识地推开沁园的大门。
却发现，门上有锁。
想了想，才记起来，赵令仪今日进宫去了，她那好夫君柳献同，因着被了官，心中苦闷，又因着挨了五十杖，身上有伤，走路也不利索。
她去柳府请安的时候，下人们刚抬着藤屉子春凳把人抬出去了。柳献同说是成日里窝在家中烦得很，出去吹吹风。
她劝不住，想着前两天两个人刚吵了一架，他自个要作贱自己就作贱去吧，便也没有在柳家老太太面前说。
也不知，他现在回去了没有。
不对。
他若回去了，门怎么从外头落了锁？
小柳氏盯着那锁看了半天，忽然原地跺了跺脚。她知道了，赵令仪故意的！
故意将门锁了起来！
这个毒妇！
柳献同在不在里头，她不在乎，可阔哥儿还在里头呢！
心中着急，忙低头找钥匙。这才惊觉，自己随意进出沁园惯了，身上从来不带钥匙。哪怕门关着，门人见了她，也会乖觉地开门。
“开门！”
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
“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快些滚出来，给我开门！”
依然无人应答。
这下，她彻底怒了。
正待上前用力拍门，身后忽然传来柳献同的声音：“丢不丢人！”
“我怎么丢人了？”
小柳氏柳眉倒竖，气道：“你不丢人，你躺在春凳上干什么？有本事，你给我下来走！”
“你！”
柳献同气白了脸。
有心想斥责她几句，又觉得夫妻两个在外头吵起来，实在丢脸。况且他身上还有伤，此刻只想快快回到自个院子里。
便瞪了小柳氏一眼，道：“住嘴！先进去再说。”
边说着，从身上拿出了一串钥匙。
小柳氏急忙拿过。
找到其中一把，对着那锁轻轻一拧。
却发现……
打不开。
小柳氏：我一身正气。
赵令仪：嗯，你撞墙了。
小柳氏：我伶牙俐齿。
赵令仪：嗯，柳献和是你爹。
小柳氏：那林姑娘就是我妹妹了。
林妹妹：谁想当你妹妹？嘿，tui，晦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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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碰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