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撒!”焦老头嘟囔着,“我焦老大,是不是不值得,为什么老太爷你不封我个一官半职,忠心护主还是个奴仆,你说话啊!”
“……焦老大,咳咳……”周子岳忍无可忍,猛的把这个酒鬼从自己身上推开,手摸了摸脖子,满是酒腥,脖子被勒的火辣辣的。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哈哈,你怎么可能说话?”焦老头抱着个酒坛发着酒疯,分明看着老太爷直接进入这小子身体的,“啊呸,贾府没有一个好东西,咳咳……”
焦老头叹着气,猛的打了个饱嗝儿,却听到那踹了自己一脚的“贾老太爷”居然开口说话了?
看着焦老头瞪着圆溜溜的看着自己,周子岳嘴角微勾,“焦老大,这次我封你做大将军如何?上兵伐谋,攻城略地。”
“老太爷我没听错吧?咱又要上沙场了?”焦老头两眼放光,“不对,啊呸,凭什么信你,你这人得了权势也不给我点油水……”
“当真。”周子岳坚定的说道,“如若军功利禄,皆与先生共分。”
上阵杀敌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来这老头也是可怜,不过救人造化,虽然数载,未习功名,倒也滋润,只是功名官场这焦老头许是不适合。
为此活的数年吧 ……
那贾演托付之下,似是说了句这焦老头毕生遗憾罢了,许是仙界乱了凡心,才有此嘱托。
周子岳看着望眼欲穿的焦老头,又看了看神龛上的宁荣二公的墓牌已然碎了一地。
而窗外嘈杂声越来越近。
“你个逆子,叫你跪祠堂也不好好跪着!”
周子岳眉间微蹙,看着满地狼藉,挑了挑眉。
“嘎吱——”
贾政随同仆人一道寻了进来,原本怒气冲冲,却看到捧着家训认真读书的宝玉瞬间没了火气。
贾政道:“知道错了吗?”
周子岳轻嗯了声:“大体上是错了。”
贾政疑惑:“大体上?难道你还想解释?随我去忠顺王府请罪。”
“为何请罪,人家不请自来,偏何要我过去去吃那碗酒?”周子岳歪了歪头,将书案随手一放,随即浅笑,“父亲说的是,我回房准备些认罪书。”
“……”贾政一时之间竟摸不到自己儿子的心性了,平日拧巴惯了他这般顺着自己,却显示自己无理取闹了?
“站住。”贾政厌弃,冷呵一声,“又跑祠堂喝酒了?赶紧给我洗干净,像个醉鬼一样能有什么建树?”
“是。”周子岳躬身而退,小步徐徐离了祠堂。
贾政看着宝玉,也许多日不关注他,自己竟然有些不认得自己这个儿子了。
他叹息了声,回过头点了一炷香,刚想插到香炉里,却发现座子上全然无一香炉,满地香灰,就连桌上的供果全然不见?
贾政疑惑的四下张望,训斥小厮,“快去抓些猫来。”
突然,贾政感觉脚下似是踩到什么东西,朝下一看,那供桌之下竟是被啃的果核?
他掀了掀供桌下的红布,就看到破碎的老祖牌位,神龛破碎,额头起了个大红包的焦老头抱着个酒坛子,仰面大睡!
贾政怒吼一声:“逆子!贾宝玉你给我回来!”
可是这次周子岳早已溜之大吉,前往一处别院。
而贾府中充斥着贾政忽远忽近的暴怒声,什么威仪严肃全在那一刻将要迸发。
周子岳掐算着逃脱危困的风水之解。
他寻着七星步,周边竹影斑驳,虽是冬日依旧傲骨铮铮。周子岳看着脚边飘来的枯叶,抬头一看却看到了潇湘阁。
果是如此,曲径通幽,原主老父亲不会到此叨扰这落宿的林家小姐。
周子岳刚想踏出一步推开那潇湘阁小院的门却顿住了脚步。
于理不合,但是也只有得罪了,自己就寻个庇护躲一躲罢了。
周子岳回头看了看就看到不远处还未来得及寻过来的贾家父亲。
随着“逆子”儿子越来越近,周子岳直接翻进了潇湘阁。
突然一声怪嗔传来,“你小子,什么于理不合,非礼勿视,直接翻入姑娘家墙的你可是头一个!啧啧我就说本座勾引不了你,和着心有所属?”
“……闭嘴。”周子岳淡淡道,把肩上的黑色煤球掸了掸,瞬间耳边清净了不少。
黑雾抖了抖身子,又追随周子岳贱兮兮道:“所以说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周子岳随口道:“你自己不也是?”
“我们五鬼天生地养没有性别。”黑煤球落到周子岳肩上依旧嬉笑,“小子,你这点道心还守什么,进都进来,还顾忌什么?本座倒是有个办法叫你道力大增……”
“说。”周子岳捏着黑雾,冷声道,却听到“哎嘿嘿,去抓几个女修不就得了!这院子倒是个风水宝地,而且元□□纯,下面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周子岳手中用力,那黑雾便被掐的稀碎,潇湘阁的住的是……黛玉!
想到那双眼睛,自己咒法失灵的女孩,周子岳细想着缘由,想着想着,那张脉脉含情的眼睛纵使仅仅一眼却如魔一般深不见底。
他嘴角微动,“你最好安分点。”
瞬间碎掉的黑雾又聚集到一起化成一只白色鹿角雪貂钻回灵玉之中。
周子岳四下回望,初入小院,比之上次,已然是白天。
院落依旧是竹柏交错,一方石桌几个石墩。
桌子上是落满雪的棋盘,奇怪的是周子岳仿佛从那棋盘之中看到了那落雪勾勒出的天衍八卦。
时光流转,周子岳眼中少有的笑意忽转落寞。
他随同爷爷久居桃源村也未尝不寻些琴棋之术。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想此,周子岳抬头看了看贾府之上的天空,自那日松动阴云似乎散了,冬日暖阳似是给这潇湘阁多了份温柔。
不知何处传来的墨香,周子岳顺着香气走去,那斑驳的树影下,一目光含情的少女在专心写着字。
小楷如娟秀的花,柔弱婉转却又不乏刚毅。
在仔细看时,周子岳眸光舒缓,是她。
这姑娘倒也安静,许是有些乏了,周子岳坐在石桌旁拄着胳膊小憩,全然不顾那还正在寻自己的“老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声推门声,惊的周子岳猛的落空,,磕到石桌上,轻哼了声疼——
紫娟小步跑来,嘴里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姑娘,宝二爷要被忠顺王府请去喝茶了!”
她直冲林姑娘的屋子,路边全然未见那坐在竹柏之后的“宝二爷”。
听着紫娟绘声绘色的描述,林黛玉停下了手中的笔,无奈挑了挑眉,“请去喝茶又做什么,平日他还少吗?”
“这次不一样,二爷他……他打人了!”
黛玉看着紫娟跺脚描述,一向温柔的二哥哥岂会如此?
紫娟见林姑娘低眉不语,焦急道:“姑娘,这贾府恐是撞王爷枪口上了,丫头还是帮姑娘收拾东西回林家吧,二爷这是彻底疯了,拿枪乱丢,下一次勿伤姑娘怎么办,上次姑娘您可是让宝二爷还……还掐红脖子了!”
说到这里,紫娟眼里打转的通红,林姑娘自己相处之下也知她心思通透,却又细腻敏感。
“咳咳,我想不必了。”黛玉轻咳了下,拽了转身上的棉披,却又打了个寒颤,想着紫娟说的他强袭长史,对待自己“许是手下留情了。”
“姑娘身子弱,在经不起折腾了,上次落水又染了风寒,本就……。”紫娟说着就一边收拾姑娘的衣物。
“我想真的不必了。”黛玉咳嗽了几声。
紫娟勒紧了包袱,一边劝慰道:“我知姑娘心肠好,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指不定二爷啥时候在发疯再把姑娘伤到呢?再说,老爷找二爷找了许久,没敢打扰姑娘,许是留了分情面,不忍打扰这潇湘阁的宁静,听说二爷不仅打了官吏,还毁了祖宗牌位,不知道宁国府那些官家知道了怎么办?指不定又要怎么打二爷的……”
“胡说,小丫头胡诌什么,谁是夫妻了!”黛玉又咳嗽了几声,但是随之是一声轻笑,“紫娟,我想真的不必了。”
紫娟疑惑,停下了手上包袱的收拾,“啊,姑娘?”
黛玉掩面窃笑,指了指自己手边的画,“囊,人家正主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紫娟走近一看,便看到黛玉手边一幅隽秀明丽的画。
画中,竹影之下,一红衣少年慵懒的坐在属石桌旁似是小憩,将睡未睡,迷糊点头的样子却被全部应在了画中,“姑娘,这是……二爷?”
紫娟看着熟悉的场景,猛的回头趴着窗户朝外望去。
枯竹上的雪被一阵怪风打散,掠过一红影。
紫娟下意识捂着嘴,惊呼“二爷?”
姑娘怎么知道二爷在这里?
紫娟回头看着黛玉满脸疑惑,又回头看着窗外那转瞬即逝的红影。
是二爷吗?
另一边,忠顺王府亲卫列队,为首的长史被簇拥在前方。
长史背着手叹息:“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下官也救不了令郎了,老大人节哀吧。”
贾政掐着手指,攥着拳,“你!”
长史看着贾政怒火中烧却准能佯装冷静,无奈摇头:“果真上阵父子兵,您们就接着演,王爷请贾府二公子入府宴饮,还请早些把二公子押……哦不请上来!”
尤其是那个真真实实扎在贾政心里,官场波谲云诡,这番恐是要被落井下石了。
本就随着贾自家姥爷找寻宝二爷的一众家厮猛然错愕,纷纷猜测,宝二爷这是要被问话了!
“怎么,令郎这是不敢来?”长史斜着眼睛瞥着贾政,暗暗道你们贾家到头了!
贾政,有种你再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