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散着缱绻旖旎气息的室内,凌乱不堪的被褥瘫软在床,羞涩地将不可言说的痕迹藏匿。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从被褥中露出,何白白警惕地望着爬床的何群玉,嗓音沙哑道:“你又来干什么?”
何群玉顿住,向何白白看去,只见那人活像个防盗贼的小寡妇,摄人心魄的黄金瞳还泛着幽幽光亮,逼迫何群玉滚下尊床。
偷走兽王清白的九州最强勇士何群玉,小心翼翼咽下那句粗俗的“干你啊”,他又好笑的打量着事后才知道羞涩的何白白,故意逗他道:“这是我的床,我怎么不能来?”
何白白双目懵懵地环视周遭环境,这才后知后觉,不知何时,何群玉竟已把他拖到了纸屏风之后的大床上。他沉默地看着何群玉往茶杯里倒了杯很香的水,还笑吟吟地将那杯很香的水递给他。
罪魁祸首何群玉诱惑道:“陪我喝一杯?”
何白白沉吟片刻,坐起身来,玉手将被子仔细地裹着身体,遮去满园春色。他伸手接过何群玉递来的酒杯,仰头豪迈地一饮而尽。
何群玉一面饮酒,还一面不动声色地窥看春.色,此美景无论见过多少次,依旧心思如春水般荡漾。
一杯热酒下肚,微醺。
他想着,此人分明方才还哼唧哼唧叫疼,现下却已经恢复的跟没事人似的……特么,自尊心是有点挫败感。
何群玉故作镇定地收回目光,嗓音暗哑道:“酒量很好吗?”又潇洒地与何白白干杯,回忆道,“事后一杯酒……啧,这事我从十五岁就开始想了。”
何白白并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不过牛饮一杯,却也没醉。
何群玉放下壮胆的酒杯,面上浮现出醉酒的红晕,强压下事后回味而生的羞涩,终于有勇气直面何白白。他凑上前去,朦胧之目仔细端详着那对黄金瞳:“对了……你方才不是问我,我迟迟不肯回禁地,究竟想做些什么是吗?”
何群玉轻笑一声,躺在何白白的身边,头枕着双手,思绪渐渐穿梭回那个车水马龙而非御剑飞行的时代。他眼底的眷念毫不掩饰地展示,但他其实没想过瞒着何白白些什么。
不过以往,何白白不问,他也就不说。
但现在关系,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何群玉一想到这,又不禁心猿意马,他趴在何白白的耳边,醉醺醺地热气吹拂着何白白的颈窝,抚摸着何白白的秀发,嗓音柔得像一滩水,他坦诚地跟何白白说,他要去找到天机图上的预言,将天机图补全。
他心潮澎湃道,等到天机图补全后,他就再也没什么事要做了,他可以跟何白白一起回到禁地,在七角叶巨树下,天天给何白白做不重样的美食,他厨艺很好的,何白白现在所品尝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他高挺的鼻梁,亲昵地轻轻蹭着何白白的秀发,脸埋入何白白的颈窝,低嗅着幽幽芳香:“我还想带你去我的世界,这个世界承蒙你的照顾,在那个世界,我也会把你保护的很好。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何白白无神地望着窗外的月色,树荫葳蕤,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之人都不知已然入了梦乡。
他颔首,轻轻道:“好,那你记得,带我去。”
——
天机图有关于颙族的板块已经补齐,何群玉也就没有理由和耐心在此地停留了,但何群玉仍旧在颙族之人面前,面露自己念念不舍又不得不走之情。
群山环抱的清河之畔,白云悠悠,水草依依。
何群玉握着吟任安的手,放眼望去,长着人面的鸟人仿若一座座大树,扎根于地,目送着他。
颙族之人皆化作兽形,以最高礼仪相送,向他这位平巫师表达最深的感激与崇敬之心。
大长老褪下黑袍的帽子,老脸布满了勾痕,老眼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你只需顺着这条河一路向南,当月光升上时,就可见到馒头山下的九尾狐族。”
“多谢长老。”何群玉道:“大家也都回去吧,一定要谨记神女的教诲,遇事不要哭鼻子一心寻死,我给你们留了个叫电话的宝物,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照我交给你们的方法,拨打我的电话!当然,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表达思念和感激之情,就别打了。”
颙族人受教点头:“您放心,不到危急存亡的时候,我们一定不会打……那什么电话的。”
何群玉:“……”不是,真这么绝情的吗?好歹我也拯救了你们一族之人吧,不然全族非死即傻。
三长老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平巫师的东西都带齐了吗?”
何群玉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河畔的木筏船上,转头看向木筏那头,望着背对着自己而坐的束发美人背影,那美人盘坐着,遥望着远方青山,青丝自由散漫随风而动。
何群玉回首,朝众人笑道:“嗯,都带齐了。”
他挥别众人,脚一挑,自半空中擒住长长的竹蒿。
竹蒿抵在河畔的泥土之上,由灵力驱使的木筏,登时逆着河流而上,行动轻逸。青山拥我入怀,清河寄我踌躇之志,九州万方,只有闯过,才算不负青春韶华!
苍茫河水之上,一叶轻舟悠闲漂游。
何群玉从包裹中提出一袋肉干,款款走到何白白的身边,潇洒坐下,又捻了一块喂给何白白:“来,尝尝颙族的特产。”
何白白欣欣然嚼着肉干,腮帮子被撑圆了,口齿含糊道:“颙族的地界我还算熟,但接下来的九尾狐族,我就不了解了。”
何群玉知道何白白的记忆又些问题,他玩弄着美人的青丝,将美人的脸缓缓贴上自己的肩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蛊惑道:“无妨,你能陪着我就好,别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何白白怔了怔,眨巴着眼脸渐渐浮上红晕,昨日被何群玉搅扰的脑子都是浑的,今早他一回味,才想起,他跟何群玉所做之事……他也在丛林里看公兽和母兽“玩”过。
诚然他不是个傻子,脸烧得像红透的锅炉,静静地听着身旁之人同样澎湃涌动的心跳之声。
砰——砰——砰——
“砰!”
木筏另一头陡然一沉,何群玉与何白白乍然分离,盘坐着谁也不看谁。
一个死气沉沉地声音从后头传来:“欸,你们讲什么悄悄话,说给我听听?”
何群玉转头,见又一青袍道人轻盈飞落,他眼底精光一闪而逝。他挑眉,看着不请自来的原目生,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八卦感兴趣了?”
原目生耸肩摇头,往木筏上席地一坐:“我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但是对于你何群玉嘛……我一直都很感兴趣。”他双目无神的望着何群玉。
何群玉也不指望原目生的假面上能表达出多浓烈的情感,他道:“你来做什么?要是送我们的话,你……”他看着原目生宽松的衣衫垮垮的搭在他瘦小的身上,一看就知道,“你也没带送别礼啊。”
原目生道:“骗子也向我灵巫讨要送别礼?一个仙盟平巫师名簿找不到名字的假平巫师。”
何群玉并不狡辩,反正大家往后也不用再见了,他走他的骗子大道,他们走他们的阳光大道,大家互补相扰。
“我虽然看不出你在扮神上耍了什么小把戏,但是……”原目生悠哉悠哉的躺在木筏上,翘起二郎腿:“我要回仙盟参加平巫师的比选,正好跟你顺路,就勉强和你这个骗子一起走了。”
他看向船上三人,语气死气沉沉道:“等我当上平巫师,要是心情好,你们求求我,我也能大发慈悲把你们点上来当灵巫。”
陌伊:“……”
何白白:“……”
何群玉:“……好,那实在是太感谢了。”他倏然一顿,“呃,不对啊,你不是颙族的灵巫吗?你要当了甩手掌柜,颙族的人怎么办?”该不会又哭鼻子要寻死吧?
原目生双手抱胸,“颙族人对我不满意,我就不碍他们的眼了。”
何群玉诧异道:“那仙盟能同意?”
原目生道道:“我已向仙盟递交了书信,仙盟不时便会再派一个灵巫来此,他们要是还不满意……他们就自己选个族人去当灵巫,反正老子不伺候了。”
何群玉又默默看向一旁装透明人的陌伊。
此人不是众星捧月,而是踽踽独行。陌伊面上的兽骨在阳光之下亦是森寒,他声冷如冰道:“闲人一位,想去江湖见见世面。”
何群玉毫不迟疑地信以为真,于是与何白白相视一眼,何白白按照何群玉所教之法,双手捏诀,一叶轻舟轻快穿梭于苍茫大地。
在何白白这位实力船夫的控制下,木筏很快便到了九尾狐族的地界,何群玉抻着脖颈,遥望着岸旁人潮熙攘,心道,看来是个富庶之地。
“顺路?”何群玉潇洒地背上行囊,指着繁华的渡口,望着故作不经意跟上前来的原目生。
原目生面不红心不跳地颔首:“嗯,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