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城故事 第21章 感谢

审讯室里的洪晨将如何揍阎鹤祥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记录民警一边提笔书写供词，一边脸色凝重。

另一提问民警严肃看向垂眸挑破指甲周边倒刺的洪晨，有滴殷红的血珠渗出，但她并不在意，额前几缕碎发凌乱，隐现青紫掌痕，交代完所有，空洞的眼神一片死寂。

“广场打人斗殴的时候为什么不报警处理？”民警反问洪晨。

“嗯……？”洪晨抬眸，对视上民警，“当时我并未在场，还是事后谣言传到我耳朵里，气不过我妈被人欺负，我不给她撑腰，谁给她撑腰！才会想到揍一顿这个欺骗我妈的情感诈骗犯。再说了，报警了……这种情感纠纷，真能处理清楚？！”她眼波闪了闪，静静盯向民警，眸中噙满意味深长的困惑。

审讯室一片静谧，扣门应声而起。

门把手从内旋开，门外站立两民警，其中一个手中提着书包，开口问道：“这是从嫌疑人面包车后备箱里搜出，是这个学生的吧。”

审讯民警和拿来证物的民警招呼一声，接过书包，便关上门，将里层的白色手机拿出，亮屏看需要密码解锁，递给洪晨让她输入锁屏密码打开手机，找出阎贺祥的视频与录音，当着洪晨面播放起来。

两民警咬紧牙关，颊脸鼓囊憋笑表情，看向视频里眼睛打着马赛克，双唇肿成两根腊肠，驮着背，肩膀向前蜷曲，慢吞吞羞耻开口的阎贺祥。

“我，阎鹤祥，BBBBBB厂区老板，身份证号：4456***********541本人自愿忏悔，当初勾引便利店老板，贪图美色，欺骗她已婚事实，欺诈感情，我罪该万死，不配为男人，对家妻不忠，违背婚姻法，就应该……浸猪笼！”

民警快速播放下一段录音，手机听筒里传来同样的中年男人声频，“别走，把我解开再说！他妈的说话不算数，等老子挣脱，找黑老大揍死你们……啊呸……还不够，揍死还要鞭尸，轮尸体……”

音视频播放完毕，民警不苟言笑的表情笼罩阴霾，深沉的眸子闪烁着嫉恶如仇的光芒，“行，我们都了解清楚，手机里的视频和录音我们要进行备份，取证完全会归还于你。”

“嗯……”洪晨耷拉着头，出了审讯室。

调解室里，洪晨、洪君和赵金凤坐在一侧，阎贺祥和他老婆坐在另一侧。

中间端坐着民警，一丝不苟，“鉴于参与此次打人事件的孩子一个未满14周岁，另一个未满18周岁，且是初次违反治安管理条例，未造成被害人严重伤害，处罚金500元。”

“我这嘴就值五百块！民警你看看我的嘴，要不是这几天用最好的消肿药，能好的这么快！”阎贺祥站起来叫嚣不满处理结果。

“那我妈这怎么算！？脸上结痂还在，还给破相毁容了！”洪晨捋开赵金凤下颚结疤处反驳。

阎贺祥老婆跳脚起来，“她这是自找的，我还嫌给打轻了，小三就该打，要不是你自保给护着脸，我非给抓个稀巴烂！”

“成年人广场上公然斗殴打架，把人弄伤了，违反治安条例，在警局里还如此嚣张气焰，丝毫不把调解的民警放在眼里，是该重罚。”坐在原位的洪晨生气提醒，“还有，我妈不是小三，是这男的隐瞒婚史，装作单身，沾花捻草，四处勾引别人。”

对面站起来张牙舞爪的阎贺祥老婆打蔫坐回原位，皱眉思索片刻，看着年轻民警，“警察叔叔，要不这样，我们互相抵消了，谁也不罚谁……我们和解！”她激动抓起民警的手求和着，为刚刚无知冒犯找补。

“谁要和解……！受害者是我。”阎贺祥丝毫不让步，被他老婆白眼一翻，使劲揪在皮肉，“嗷嗷”叫唤：“和……和解！”

双方签订完和解协议书，洪晨、洪君、赵金凤依次出了调解室，阎贺祥两口子紧随其后，被民警叫停擒住，“阎贺祥，你还不能走，你现在涉嫌买凶侵害他人人身安全！教唆犯罪。”

旁边正好是王德发王德财两兄弟戴着手铐从审讯室里出来。

审讯刑警拿出王德财的手机，打开短信提示，“阎贺祥，经查证，汇款账号来自你的银行卡账户，王德发王德财俩人已经交代你雇凶女干害未成年的犯罪事实，对此供认不讳！”

与王家兄弟对视一瞬，阎贺祥立刻蔫巴下来，垂眸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身边警察的管制下，去往审讯室录取口供。

听到女干害两字，赵金凤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庆幸终于结束打架斗殴事件，洪家两姐弟不会牵连受到刑法惩戒的欣慰快感笑容面具一瞬皲裂开来，倒抽一口凉气，背转过身，揪着阎贺祥衣领，发疯般诘问：“你欺骗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指使人凌辱我女儿！你他么混蛋！”

“又没得手……急什么！”扣着手铐路过的王德财轻飘飘说了一句，相当无所畏惧，看着自己掌心包扎的白色绷带，似是愤怒。

走廊一直等候的兰翔循声而来，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温柔笑意，却是四指蜷曲，大拇指对向王德财掌心，强硬与他握手，“是吗……！没得手也是未遂，可这主观犯罪动机，明——晃——晃啊！”说着，大拇指始终用尽力气按在掌心绷带处。

疼痛王德财眉毛飞舞，双眼乱瞪，“啊……”声叫唤，他仇恨看去兰翔，戴着镣铐的双手往前打向他。

原地的兰翔一动不动，好整以暇等着王德财的攻击。

刑警手疾眼快，擒住王德财，让他不能回击。

“嗯……警局里公然袭击证人，罪加一等！”兰翔眼神一沉，眼底压着锋利的冷光，英俊的眉目冷傲扫视对方。

看向掌心摁压下去的绷带，王德财打着报告：“报告警官，他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警官无奈。

王德财不死心举起手掌，“他按压我伤口出血了，故意伤害罪！”

押解警官看了一眼掌心，并无明显痕迹，不耐烦道：“哪里受伤！不要诬陷穿着校服的学生，他还是个孩子，能干得出这样的事！”

王德发王德财两兄弟被移交看守所，等候法院刑事诉讼。

洪晨一行人走到警局大厅，穿着西装革履的秦淮扬正和刑警大队言谈一番，他余光瞥到兰翔身影，与刑警支会完，转身看向兰翔。

“秦叔。”兰翔喊了一声，站在原地未动。

秦淮扬走上前，拍了拍兰翔肩膀，戏谑道：“厉害，都能赤膊斗歹徒。”他凑头到兰翔耳边，低声说：“你妈到北美出差，要一个月后回来，这里一切都打点好了，我们回家。”

没收摩托车，从交通局出来的顾辞被遣送警局，提供证词，审讯完来到警局大厅，听到谈话，一把捞在兰翔脖颈，“回家……！那你先送我回家吧！”

兰翔被人突然搂住脖子，眉毛一挑，稍稍显得不是那么适应，不动声色中扒拉下顾辞搭着的手腕，“为什么要我送你回家，人女孩子都没要我送回家！”他努努嘴垂眸看向洪晨。

“为什么？当初是谁急不可耐嫌弃我开车慢，让我跑快点，出事他负责……现在呢！监控拍到我顾辞，市区超车，再加上被查出来改装车身，我的摩托车光荣牺牲，被没收了！难不成我用脚走回去！”顾辞故意跺了两下脚。

站在一旁的洪晨捕捉到关键词，脸颊微微发红，看向两人，回想到摩托车惊险追逐面包车时，开车人戴了头盔，认不出来人，现在脱了头盔，现出脸貌的人竟然叫顾辞，是之前与兰翔在操场上差点打了一架的校霸，没想到他能仗义出手相助。

一想到这些，洪晨当即弯腰九十度鞠躬，言辞恳切：“谢谢你们！”

还想和兰翔争执的顾辞愣了一下，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起来。

明白过来是这两个学生帮忙救了自家闺女，赵金凤按在洪君的后脖颈，两人齐刷刷九十度鞠躬，发自肺腑说道：“谢谢小同学，帮了我家洪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兰翔瞬间脸红，连忙抬手去扶起鞠躬的三人队伍，触碰到洪晨的胳膊肘，想让她站直身来，这场面令他感觉到有些害羞。

在旁的顾辞和秦淮扬伸手扶起他们就近位置的洪君和赵金凤。

听到妈妈的发言，洪晨才意识到如果……如果自己真的发生了什么，那该如何是好！她没设想到最坏的情况，只是一股脑往前冲，现在思虑过来，紧张起来。这一鞠躬，不足以道谢及时发现并采取行动的两人。

兰翔见洪晨还在鞠躬感谢，张皇失措弯腰鞠躬，“这……这，要不我也鞠一躬！”哪知埋头碰到洪晨的脑壳，“砰咚”一声，两人捂着相撞处齐齐起身揉头，相视而笑。

其余众人正正看到两人碰撞画面，逗笑起来，尤其是刑警队长站立大厅中间呵呵乐笑，尤为显眼。

洪晨正好对视上刑警队长的善意笑容，看了一眼妈妈，便牵着赵金凤和洪君走上前去，三人齐刷刷举手敬礼向队长，整得刑警队长刹那收住脸上笑容，余光瞥到身后的公安局警徽标志，顿时肃穆起来，举手回以敬礼。

三人敬礼完毕，不约而同九十度鞠躬，赵金凤率先开口：“多亏了你们的及时营救，我回来一个完整的闺女。”

刑警队长急忙转身扶起三人，嘴角溢出笑容，害羞说着：“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我们应该做得。”

警察局外，顾辞率先坐到了秦淮扬开来的汽车里，兰翔说着一并开车送洪晨一家回去。

洪晨笑说谢绝了兰翔的好意，等他转身回去之际，抬手开车门的时候，看到他胳膊肘处，猛然回想起下午奋力肘击的场景，余光四处张望，就在兰翔跨步进入轿车时，她咬牙抿唇，喊了起来：“兰翔，等……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回来。”

一溜烟跑去街道开门的药店，直接向药师买了某南白药跌打损伤消肿消炎喷雾，付完钱飞奔出药店，跑回车门口，大口喘着气，伸手递给兰翔一个药袋子。

“给……！下午你敲击玻璃的手肘，可能会肿起来。”

不知是奔跑后身体产生的体热，还是羞涩导致洪晨脸颊发红起来。

“好……！”兰翔接过药袋子，浅浅点头，微笑着应答，“嗯……我回去就用。”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完似的，连忙补充，“明天学校见！”

三人和车里的人招呼过后，秦淮扬驾车离去，一辆白色汽车停在面前，摇下车窗，从里传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