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城故事 第11章 树下

洪晨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双眸瞬间清澈明亮，端详课桌刚刚发下来的月考试卷，提笔书写姓名学号班级，阅读第一道，思考答案，等待答题铃声响起书写试卷，庆幸大多知识点国庆期间有复习到。

结束铃声响起，两天的时间，总算把月考熬过。

洪晨看着监考老师把试卷抽走的那一刻，心情仿佛飘飘然的蒲公英花束，无比轻松，漫无目的地飞向远方。

她抬眸看去窗外观看天空有无异象，比如：乌蒙一片，紫电金光。

然而并没有，晴空万里，一如秋天的飒爽。

洪晨垂头丧气背着书包往楼下走去，下到四楼拐角时，与兰翔撞了个满怀，看着他才刚从高三十五班的考试教室出来。

红城一中月考排位是按成绩排序，在这之前，兰翔并未有过成绩显示，所以安排在最后一个理科班考试。

月考过后的每次考试，兰翔位居一班榜首，轰动整个高三年级。

洪晨笑着打了个招呼，“考完难度怎么样”

“嗯……最后一问解题有些麻烦。”

兰翔轻蹙眉梢，认真思考着。

“呃……那还是写了的。”

“嗯。”

确实在学霸的眼里，能让他们拧眉郑重表情的题目，也只能是最后一小问。

洪晨不给自己心里添堵，何必要和别人比，还是和天赋流努力型学霸比。

要较真起来，人生第一道分水岭比拼：羊水这道分水岭就拉开多少差距。

人生在世，该吃吃该喝喝该学学该玩玩，无悔于心，不愧于世。

钟情从后背一把捞过洪晨的脖颈，凑在她耳边兴奋，“要吃烧烤吗？”

“烧烤？！”洪晨回忆着学校门口的烧烤摊，嘴里不知不觉分泌渴望的唾液，她舔舐双唇，吧唧嘴巴，仿佛正在吃一般。

“好不容易考完，当然得犒劳一下自己。”钟情在旁鼓动。

“呃……我就。”兰翔眉头紧皱，嘴角下撇，俨然有一股无形力量拉扯抗拒。

“可以吗？大家都是同学，好不容易考完试放松一下。”

洪晨偏头看了一眼兰翔，那双紫葡萄般的眼睛噙着水润，晶莹剔透，眼尾上扬，含着光华潋滟的清澈笑意，直达眼底，试探性问向兰翔。

以前的兰翔，是不喜社交热闹场景，只会觉得浪费时间，他垂眸看着这双格外明净的眸子，下意识点了点头同意提议。

“睡神，只顾埋着头干嘛！”钟情一把拉住睡神的书包带子，止住往前的劲头。

“大姐，回家吃饭。”睡神瞥了一眼，见是钟情，无奈回复。

“才五点钟，回家吃啥饭！再说了你一住校生，回什么家！”

睡神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笑意，“我搬出宿舍，没住校了，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

“哎呀，那也没啥，你回去还不是照样得出来觅食，走走走，跟我们一起！”

钟情说话间提溜着睡神书包袋子，往校门口走去。

四人往学校前门小巷里的烧烤店簇拥而上。

“这次月考大家什么感觉？”

钟情一边撸串，一边提问，视线率先集中在洪晨身上。

“我啊！？”洪晨瞪大眼睛，尽是无辜。

没想到考完试还有自我感觉总结陈述，颇有年度述职报告那番风味，她睫毛忽闪两下，微微眯着眼睛，眼仁亮亮晶晶，笑起来上挑的眼尾舔了一抹鲜活神采。

“总的来说，收获与成长并存的一次月考。同学的无私帮助之下，在学习实践中积累了宝贵经验。实事求是的讲，月考试题，我还需持续学习，提升个人能力，比如，圆锥曲线的综合应用，与其他知识点结合会有所遗忘。”

“等等……你这话怎么说得那么官方笼统！”

钟情停下嘴中撸的串，眉毛轻轻耸动，满是惊讶，“说重点！”

“该做得都做了，不会做得写了个公式，看老师给不给步骤同情分咯！”

洪晨拿起桌上的肉串吃了起来。

“和我一样！击掌。”钟情抬手展开掌心。

洪晨配合般地抬手击掌。

身旁两个男生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只能吃起了烧烤串。

钟情眉头瞬间拢成一团，嘴角扯出一抹干架的微笑，她伸手抻着睡神的脖颈，“怎么，我们睡神这次数学要考一百五十分了不成，让我等望尘莫及，瞻仰膜拜——拜！”

“咳咳……轻点，勒死了我下一次还怎么考满分！”

“行行行，放你一马。这么说来，这次试卷，没把握考满分！那你这排名又要被其他科目拉后腿了。”

钟情有些紧张，拿起串放在嘴边，却没有进食。

“是最后一题吗？”洪晨吞咽口中的烧烤串，眼睛瞄向兰翔，“或许你们两个可以交流一下最后一问的具体解题思路。”

睡神持着怀疑的眼神，瞅了瞅面前颜值清秀的兰翔，张了张嘴，“你……你最后一题用什么思路做得？！”

桌子一端，两人有来有往的回忆题目重点数据，点名所需的知识点以及相应的步骤。

洪晨停下手中的肉串，凑头附耳去听两人的讨论过程，似懂非懂的点头，思考着某个具体步骤得出的计算结果，眯着眼睛，眼眸放出疑惑的光芒，真得能这样做！好像是能这样做。

睡神：“拜拜，改天再一起讨论题目！”

钟情：“改天什么改天，这星期人兰翔不与你是同桌了，人家和洪晨做同桌。”

兰翔瞳孔微微扩大，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嗯？我为什么明天和你做同桌？”

“怎么，你还不愿意喽！”洪晨尴尬捏拳，解释说道：“我们班座位是一个星期上下左右挪动轮换一次，这个星期，我们要往前往右各移动一个位置，所以你我这个星期就是同桌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只能明天开始做同桌了。”兰翔撇了撇嘴，以不着人捕捉的痕迹轻轻叹息。

睡神热情和众人招呼离开，准确地说是和兰翔打完招呼，不屑钟情说得话，“那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坐这么近，照样讨论题目方便的很。”说完转身回自己的住所。

“切……唯数学题看人！”

钟情在睡神后背张牙舞爪，招呼拳头，她看向洪晨，恢复和善眼眸，“拜拜啦，你俩，我回家了。”

“嗯呢……明天见。”

洪晨招手，附和着回眸挥手作别的钟情。

“走了，该回家咯！”

洪晨抬眸，看去五官分明，棱角俊逸的兰翔，两人往站台走去。

走出小巷，街道少有学生行人，清静平和。

兰翔屏息凝神，仰头看去，停住了脚步。

往前行走的洪晨发觉身旁少了什么，转身回去，看去兰翔正抬手去够树杈上张慌失措的小黄梨花猫。

她走到洪晨的边上，直直仰着脖颈，盯着树杈上的小猫瞅去。

小猫咪在树杈上喵喵叫着，沙哑的嗓音拖着颤抖，小小的脚丫杵在枝头，祈求般的无助眼神望向树下的两人。

“你188，再加上臂长差不多一米，这树树杈得高达三米啊！”

“呃……我手臂也没长得那么夸张！”

兰翔轻扯一侧嘴角，笑容略微僵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垂眸看着洪晨，打量一番。

“你多高，有一米六了吧，上半身加上臂长，应该超过一米二了。”

“啊……我就一米五九，上半身加上臂长，妥妥一米二以上！”

洪晨脸腾得一下红晕，烧到耳根子，脸上失去了表情管理，捏紧拳头，她此时此刻真想往兰翔身上招呼锤去。

反应过来兰翔话中的意思，她冷静下来，低头看了自己上半身长度，举手示意，仰头看去距离，了然点点头。

“你蹲下，扛着我上去。”

空气瞬间凝固，兰翔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我扛着你吗？”

“难不成我蹲下，扛着你去够树上的小猫咪吗？如果我抗得动的话，指定抗着你去救猫咪下来。”

“好……明白。”

兰翔做着下蹲动作，看了看洪晨手上没有任何工具，他又站起身来，指着洪晨，“把校服袖子往外扯扯，免得待会抓小猫的时候被它爪子挠了。”

“好。”

洪晨扯了扯自己的校服袖子，没想到这么严丝合缝，根本没给手留多余布料。

兰翔努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拨开金属拉链，往下脱了自己校服外衣，套在洪晨的上身，给她往上关好拉链，扯出校服袖口，严严实实遮住手心手背，一切检查完毕，他才蹲下等着洪晨坐在自己的肩头。

宽松的校服套在自己的身上，里面还有体温余热，洪晨咬着下唇没吭出声，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脸颊火烧火燎一般炙热起来。

看到蹲在地上的兰翔，头上传来喵喵求救的长音，她挪动步子，坐在兰翔右侧肩头，一瞬，视野变得辽阔起来。

“够……够着小猫了吗？”

兰翔伸手护住洪晨的上身，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腰肢，不知所措收了回来，又怕她不稳摔倒，小心翼翼扯着衣服外套。

“快……快够着了，你别跑啊！小猫咪。”

“喵——”

地上传来清脆的喵叫声，兰翔和洪晨一起垂眸往下探去，两人表情木讷。

正是树上的小猫咪踩着树干一跃蹦跳到地上，四肢脚掌着地。

还在肩头的洪晨面色一怔，嘴角轻轻一撇，瞬间紧张起来。

“它还有八条命可活，可我……我现在恐高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