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底干嘛?”
等人走了,罗秀才从内间走出来。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口,院子里有些昏暗,门开着,有冷风从门外吹进来。
叶七缓步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前后左右的想了想,才开口道“可能是想来告诉我,这个左家有人知道我们想查的事儿吧。”
这会儿叶七有78分确定了,下午在假山上听见的那个女人就是这位。
“她来是提醒,还是想要帮忙?”罗秀问。
“可能……”叶七喝干了一杯水,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是。”
这话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其实好多现在也不过就是自己的猜测而已,罗秀听叶七这么说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家人的消息。
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叶七忽然眼神闪烁的在屋子里四下扫了一圈,不过她张嘴说的话却和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完全,只听她说,“听说今儿你跟紫苏待了一天,怎么样,带孩子累吧?”
这会儿紫苏还在里间的床上睡的安稳,在叶七的概念里,紫苏已经和同龄的大有不同,他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太多,不过再如何小孩就是小孩,那就是非正常生物。
罗秀刚想说话,忽然就明白了叶七的意思,她一边无声的点头了点头,语气却依旧是平平淡淡没有什么特别和不同,“还行吧。”
叶七撇嘴浅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和轻松,“你可真厉害,上次他说想要个响球,我和陆离哥哥就玩了半天的泥巴,最后也没做出个让他满意的。”
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明就是闲话家常,但要是有人能看见这两眼神里的交流就应该知道,她们不过是借闲话在试探,罗秀听叶七说响球忽然就笑了一下,“你还说这个,今儿他说想要风车,你没看,大大小小弄了一院子。”
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叶七却是常舒了口气,神情都跟着松弛下来。
所谓风车那是她和罗秀想了两个晚上才想出来的办法,借用风车做掩饰,将特质的小铃铛放在风车里,这样风吹过不会铃铛不会响,但只要有人不小心触碰到这小铃铛的声音可不小。
听明白罗秀话里的意思,叶七这才将话题转上正题,“苏姐姐今天传来消息,罗家的案子卷宗上呈了大理寺,我们要看……可能要找机会了。还有就是陆离哥哥已经找到你父亲和哥哥了,他们……”
听见自己的家人有了消息,罗秀不免有些急切,她上前抓着叶七的胳膊问,“他们……”
因为叶七的话似乎是带了几分犹豫和停顿,罗秀的心里忽然就生出不安,她看着叶七不敢开口,眼神里流露出慌张,只期望叶七不要真的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好在叶七没让她失望,见罗秀的脸色瞬间失色,叶七赶紧道,“他们没事,就是受了些风寒。”
其实陆离带回的消息可不只风寒,无风谷暗卫赶到的时候罗家男丁差点都被灭了口,似乎死了几个,但好在罗秀的爹和哥哥没事。
“风寒?”罗秀还是很焦急,毕竟人不在眼前,风寒也是会死人的。
风寒大致就是感冒,在叶七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大毛病,她是觉得要是说安然似乎也不合适,所以才说了风寒只是,事实上,无风谷的人找过去的时候罗家人也的确是疲惫羸弱。
不过看罗秀脸上的神情叶七就知道自己还是不该说,哎~什么都不说也不现实吧,想想这事儿还真是左右都不是,她只能赶紧道,“你放心啦,怎么说他们也都是无风谷的人,还能连个风寒之症都治不好。”
“嗯。”罗秀点头,但终归是自己家人,要说完全就不担心了,自然也是丫不可能,她看着叶七道,“大理寺的卷宗你打算如何去找,若是不行我便自己去,即便有个万一,我也不会牵连无风谷。”
“别急,”叶七安慰道,“我们人都已经在京城了,总有机会。”换了话锋,她又接着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自己忘了!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现在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我们谁能脱了干系。”
见罗秀被她说的不语,叶七语气柔和道,“你放心吧,你忘了,官家说了,镇南侯的案子也交由大理寺与刑部严审,到时候总有机会。如今你家人有陆离哥哥派去的暗卫守着,可不比之前安稳许多,只要人没事,总有来日方寸不是。”
“是我没用。”罗秀神情沮丧的坐在凳子上,“要是……”
她是想着这一路行来,若不是遇见叶七,自己可能什么也做不了,所谓蚍蜉撼树大致如此,那些冤枉她罗家的人位高权重,就算如她所想,御前告状,以民告官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人。
见她似乎是钻了牛角尖,叶七不禁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你觉得自己没用,是觉得单凭你一人之力救不出家人,可是你就没想过,若不是你,我和紫苏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你这好好一个姑娘家的,干嘛非把自己弄的跟‘怨妇’似得。”
“你才怨妇,”罗秀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瞪了一眼叶七,接着她忽然换了语气好奇道,“这两天你和少主怎么了?”
“怎么了?”叶七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神情有些别扭起来。明明没什么,但让罗秀这话问的,好像就真有什么了似得。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许多想!
“我怎么知道。”罗秀无所谓的叹了口气,然后也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平日他去哪儿总带着你,这两日他,不止对修建陵墓分外上心,出门还总是带着重楼。”
不知道算不算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罗秀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重楼就从屋子外面走了进来。
一身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气息。
看见叶七和罗秀都坐在桌边喝茶,他眉头微蹙,开口问了一句,“我弟弟呐?”
“里面。”看见他叶七也没什么好生气,她和重楼就是八字不合,谁看谁都不顺眼,但没办法,现在叶七是“债主”,重楼就算看她再不顺眼也只能忍着。
不过重楼也从不惯着叶七,自从他跟他们回来以后,这一路就能躲躲,能视而不见就视而不见,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叶七从来就没找到过他,除非是紫苏在,他才会出现。
果然,听了叶七的话,重楼转身就进了里间屋子,一点都没犹豫避讳的意思。
其实他也不是不懂,只不过这屋子里的住的就只有叶七和罗秀,现在这两都在桌边坐着,他自然敢往里走。看他这德行叶七哼了一声,说不上不高兴,就是心里不怎么通达,半大的孩子就是不好养,她这天天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连个好脸都看不见。
不大会儿的功夫,重楼抱着紫苏从里间屋出来,叶七抬着眼皮看他。
屋外已经起风了,所以重楼抱着紫苏还不忘给他裹了床被,紫苏这会儿睡的正含糊,眼睛都没睁,一双小手环这重楼的脖子上。
出了里屋重楼脚步没停的往外走,人都快走到门口了才忽然停住脚步冷声道,“他受伤了。”
这话基本说的没头没尾,说完他就抬脚走了。
叶七皱眉扭头看罗秀,眼神全是在问——他是谁?
看着她这副一脸不知道,不明白,没听懂的样子,罗秀忍住了扶额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淡道,“我估计,他说的人可能是少主吧。”
这话还用说嘛,早上他俩一起出去的,还有,要不是陆南风,重楼干嘛跟她说。
罗秀一直觉得叶七聪明非常,今儿也算是开眼了,人呐~关己则乱。
叶七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发后知后觉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他说,陆南风受伤了?”
她话这么不明显吗?
罗秀耐着性子点了点头,接着就看见叶七从凳子上弹起来就往外跑,刚跑了两步又折回来往里屋跑,接着罗秀就听见屋子一阵乱响,瓶瓶罐罐的磕碰声,然后……
然后她就又看着叶七像被狗撵似得跑出去,罗秀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想抿一口水这才发现手上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
陆南风的院子离的不远,不过那天晚上以后叶七就没再来过,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什么事儿而已,不是因为那天晚上。
不过要是认真说,她心里其实也是在赌气,那天晚上以后陆南风好像就忙起来,没事儿给自己找了好多事儿,原来不上心的也忽然上心起来。
干嘛躲她?那天是他亲过来的好不好!
心思层出不穷的,不过她的人已经进了陆南风的院子,因为她走的快,所以这段路也还没来得及让她想起问自己干嘛着急。
进了院,陆南风屋子里的灯亮着,门关着。
她也没深想,也没敲门,直接伸手将门推开就走了进去。
进了屋她就发现自己出现的有点不是时候,陆南风这会儿正背对门在穿衣服……呃~也可能是脱。
反正他现在身上也就是一件白色里衣,他的外杉一件件丢在椅子上,听见门开了,陆南风十分不悦的转头正想呵斥,接着就看见叶七手里拿了好几瓶的药,愣愣的站在门口。
“你,想什么呐?”两人对视,陆南风不悦的神情变的有些无奈,他看见叶七手里的药瓶大概就猜了她为什么回来,原本他没想让她知道,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也就没打算这样,他转回身,低声道,“冷,关门。”
“哦,”叶七应了一声,反手将门关好。
门关山了,叶七忽然就开始有些尴尬起来,她将手里的药瓶往一旁的桌上放,一边对陆南风道,“这是金疮药,这是补血气的,还有这个……”
“你帮我上。”陆南风也没客气,他将衣服褪了一半,露出左肩膀上的一处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