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记之将茶饮 第56章 所谓因果

一场波折，最后到好像是小两口闹别扭。

那天晚上叶七从陆南风的院子里出来，第二天就不再搭理他，陆南风也是，外人看着他似乎是生了好大的气，每日除了去处喝酒，就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左府的管家过来问他落葬事宜，他也是能敷衍就敷衍。

左容对此只是一味和软，甚至还在老夫人跟前替陆南风辩解道，许是一路劳累，且缓上几日就好了。

可他越是如此开脱，左老夫人越是生气。

那些信捏在手里，虽然她有些希望信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但作为一个经营过整个左府的老妇人，她心里也清楚另一件事——人心如鬼蜮。

但凡人有所求，心中必定就会生出许多念头，这些念头不定在何时就会将一个良善之人变的面目全非，想要相信，却又不敢相信，这几日她的心里分外煎熬。

“小姐你要保重身体啊，”李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左老夫人，她将将托盘里的一碗羹汤放在了桌上，“我让小厨房给您熬了点莲子羹，您多少吃两口。”

“你说，那丫头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左老夫人双眼微闭，手中的念珠缓缓的转动着。

李妈妈将东西放下，随即侧身站在老妇人身边，听到这话她眉头微皱想了想，这才开口道，“这丫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想是花了心思，只是……”她顿了顿迟疑的接着说到，“老奴觉得，这丫头似乎也没什么坏心思，到底是小少爷身边长大的孩子，以小少爷的心性，他身边的人心性大致差不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自然是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孩子好，左老夫人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左老夫人此刻心中有事，对于李妈妈的话也只是长叹了一声，“是啊，那孩子从小就心善，连只鸟儿，雀儿都不舍得伤，想当年，他和官家去狩猎，回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官家笑他六艺不精，可后来，边关告急，卿儿临危受命，偏偏他还胜了。”

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李妈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佛堂里一时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左老夫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侧头对李妈妈问道，“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礼部那边的人说，这几日不宜下葬，不过他们说墓已经修好了，只等司天监算个日子，便能让小少爷入土为安。”说到这儿李妈妈不无哀伤的叹了口气，“就是……可怜小姐您日盼夜盼，如今小少爷人是回来了，您却见都不得见上一面。”

“哎，”左老夫人幽幽的叹息，“当年是我这为娘的对不起他，如今老天如此惩罚也该我受。”

“小姐莫要说这话！”李妈妈急切的开口，看的出来是真情实意，“当年小姐您也是别无选择，您的本意也并非是要牺牲小少爷，真要说……也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您又何必自苦。”

这么多年，她这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只是这念头已经在左老夫人的内心化做了执念，旁人的开解也不过就是徒劳罢了。

叶七原本是来送药的，这几日左老夫人虽然对她没给什么好脸，不过那日清脉是真的，这位老夫人气血羸弱心神难安，看脉像已经有些油尽灯枯的意思了。

这到也不难理解，这位老夫人看年纪也有七十朝上，如今又经历这么一场**，如今她还还安稳的坐着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叶七往来时的小路上瞟了一眼，她进这个院子不知道多少人看见，如今又端着东西原路出去，心里没鬼也变成有鬼了。

想了想，她蹑手蹑脚的往后退了数十步，然后加重了脚步还有意无意的咳嗽了一声。

果然，她咳嗽完还没走到门口，门帘被人从里面挑开，接着李妈妈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是叶七，她十分不悦沉声喝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给老夫人送药。”叶七语气很平静。

“不必，你回去吧。”李妈妈朝她挥挥手，前面让她请脉也不过就是个说辞罢了。昨天她送过来的药转头就让丫鬟拿去倒了，没想到今日她竟又来了。

叶七只当是没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只语气平淡的如实陈述道，“老夫人优思过度，又不愿悉心调理，这是……想随师傅同去？”

“闭嘴！”李妈妈的声色都狠厉了几分，那神情除了责怪之意还另有些隐隐被猜中恼怒。其实这几日她心中不安的也是此事，“你这丫头，口无遮拦，若不是看在小少爷的面上，老奴我就全做主将你拖出杖毙。”

“李妈妈说教训的是，小丫头我僭越失礼了，”叶七嘴里随道了欠，神情却一点不没有认错的意思，她看着李妈妈十分真诚道，“只是，小女也不过是想替师傅尽孝罢了，师傅在时就日日念着，最希望的就是能在老夫人膝下尽孝，只不过因缘际遇造化弄人，师傅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让她进来。”

这边，叶七还在想着如何动之以情，忽然就听见老夫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李妈妈看了叶七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只示意她跟自己进去。

佛堂静谧，木鱼声响的十分有规律。

大概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反正叶七觉得她只要一脚踏进这佛堂，心里就真的能平静许多，不过……叶七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左老夫人即便是日日唱经也未必能的安宁。

叶七低头端着托盘走进屋子，这屋子很简单，除了主位屋子里只有几个条柜而已，别说是客位就连一个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叶七只是觉得这小佛堂与左家的财势不成正比，不过就算有又能如何，人家连进都不情愿让她进，难不成还能让她坐下不成。

“你这丫头，究竟想要如何？”左老夫人开口，语气十分平淡，却不知她是在问叶七来送药的事还是送左卿回京的事。

一个问题两种答案，叶七默然，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老夫人，您该保重身体才是，师傅本没想到自己会……”她停了想说的话，但那意思很明显是想说，左卿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早，所以……

顿了顿，又组织了一下语言，叶七才继续道，“原本师傅是想着要在您膝下尽孝的，如今师傅不在了，您若是再如此……师傅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安息，左老夫人，您真的希望……”

“拿过来。”左老夫人朝叶七抬了抬手。

李妈妈皱眉犹豫，叶七送的东西她还是不太敢让左老夫人喝，更不要说这丫头自己也说了，她学艺不精，“小姐，要不……还是请宫里的太医先请脉再用药吧。”

“没事。”左老夫人似乎认定了，她抬起眸子看向叶七，缓缓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替卿儿尽孝，那从明日起，你就过来晨昏定省吧。”

“是。”叶七福了福，心里呵呵苦笑，这可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差事。

左老夫人端着药碗微微皱眉，不过随即她到是没犹豫，仰头就将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净。

她将药碗递还给叶七，这才又缓缓的开口道，“既然那些信你也看过，你到不妨跟我说说，那个陆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问她？叶七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如实陈述，从陆南风一剑劈了左卿的牌位开始，几乎没撒谎也没瞎编，就是又什么说什么。

左老夫人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的听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等叶七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左老夫人这才开口道，“他劈了卿儿的牌位？”

“是，”叶七如实点头，她看不出左老夫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不过她自己心里打定了主意，所以也就不再遮掩，“谷内很多人都看见了。”

“看来，这位少谷主脾气还不小，”左老夫人语气到是没变，就是这次叶七明显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变化，这位老夫人还是生气了。

不过叶七也没辩白，只是语气平淡道，“想必，他也是真的生气吧。”

“哦？”左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叶七，“他生气？为何？”

“老夫人您应该知道，我们谷内，有陆家村的遗孤吧，”这话叶七说的一如刚才，但事实上她却是在试探，试探这左老夫人对当年陆家村的事知道多少。

果然，听见“陆家村”三个字的时候，左老夫人的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虽然她努力的想要掩饰过去，但叶七等的就是她的反应，所以怎么会错过。

不止左老夫人，就连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妈妈也神情不自然起来，不过叶七也没说破，只是继续自己的话道，“若少谷主真是师傅的亲子，师傅大可以将他养在谷内，我们无风谷虽然是乡野之地，但总也有人呵护照料，总好过飘零无助食不果腹。”

“继续说。”见叶七说着说着就停了，于是左老夫人开口说了一句。

叶七继续道，“别人家的孩子尚且能留，为何自家儿孙却不闻不问，这换成是谁，怕都会心存怨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