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之花：Memories of You 第8章 第 8 章

顺着万魔殿游走，巍峨壮丽的王国经过千万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规模，是个确确实实的王国，地狱是不同于天堂和人界的世界，七十二位魔神分治了这个世界，每一位魔神统治的地区就好像人类世界的一个国家那么大。而路西法统治的王都是整个地狱最大的区域，万魔殿是王都的主要建筑，婚礼在祭祀台旁边的教堂举行，地狱的教堂供奉的不是神，不是天堂之上的那位雅赫维，而是最纯粹的黑暗力量，这种信仰并未拟人化，所以大多数恶魔会把这种纯粹的“黑暗力量”和路西法合为一体。

现在，穿着黑裙的秋茉莉像是在花园之中散步一样，她慢悠悠地走过整个万魔殿，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烁过犹豫，但是很快又变化为坚定。

她顺着万魔殿周围绕行了一圈，还想往外走的时候，却被那些魅魔侍女们拦住了，脸上带着虚假微笑的魅魔侍女们将她团团围住，“女主人啊，请您回去吧，外面的世界并不是现在的您能够窥视的。”状似礼貌优雅的侍女们为她提起裙摆，秋茉莉没好气地抿着嘴唇。

“……哼，我就知道。”

秋茉莉嘟囔了一句，就算她即将嫁给路西法，即将成为整个地狱名誉上的主人，但是她是个人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就算路西法明媒正娶，她在部分恶魔的眼里仍旧只是个看不上眼的人类。

现如今她得到的表面上的尊重也不过是看在路西法的面子上，愿意称呼她为“女主人”罢了，如果没有路西法的庇护，她早在进入地狱的那一刻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秋茉莉那张精致的脸半垂下眼眸，她被簇拥着回到万魔殿之中，这像是邪恶的教堂又像是城堡一样的建筑占地极广，秋茉莉花了几个小时才勉强逛了一圈，因为长时间的行走，她的脚有些疼痛，背上也出现了些汗水，魅魔侍女们匆匆忙忙离开，又返回，手中拿着一个盒子。

秋茉莉坐在万魔殿周围走廊上的边缘，脸颊绯红，雪白的肌肤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却见那些表面温顺优雅的魅魔来到她的面前，跪在她身侧，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红色的盒子里是红色的天鹅绒，天鹅绒之上是一把白色的羽扇。

这把白色的羽扇极尽奢华，完全是地狱的审美，扇骨上装饰着黄金和宝石，见秋茉莉盯着盒子里的羽扇，跪在她身侧的魅魔乖巧而温顺地介绍道：“这是由火鸟菲尼克斯的羽毛制作而成，是非常稀有的白色火鸟，它的羽毛每隔千年蜕化一次，这不仅仅是一把扇子，还是一把武器，若是您用力量，可以用它扇起飓风。”

下一刻，这位美艳的魅魔抬起头笑了笑，“这是魔王陛下为您准备的嫁妆之一，魔王陛下对您是真的非常宠爱呢。”

秋茉莉伸出手指拿起扇子，她轻轻往自己脸上扇了扇扇子，倒是有一股茉莉花的香气，秋茉莉把白色的羽扇移动了一下，遮挡住了自己一半的面孔，她垂眸，长发被银色的发网包起，那些叶子形状的首饰卡在耳边，留着两缕长发垂在胸前长到腰部，现如今她执起羽扇垂眸的样子，颇有几分忧郁的古典美人的气质。

“你们都说路西法对我很好，你们都说很羡慕……那，你代替我嫁给他好不好？”秋茉莉轻轻移开羽扇，微微弯下腰低下脑袋对着那个满眼都是羡慕的魅魔侍女说道，她的声音轻轻的，看似面无表情，像是在问责。

看着面无表情的未来女主人这样说，那个原本还在劝解秋茉莉满眼带着羡慕的魅魔马上俯下身体跪下，“女主人，我并不是……我没有这样的想法，请您饶恕我！”身体瑟瑟发抖的魅魔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她惹怒了未来的女主人，不说路西法，就是被亚斯塔禄公爵知道了，她也会受到惩罚，这位魅魔已经能想到自己的下场了，她的脸颊涨红，眼泪夺目而出。

“……我并没有在怪你，起来吧，不要对我下跪。”

秋茉莉微微叹息，她说的话并不是问责，而是真心的。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嫁给路西法，如果有谁愿意帮她替嫁，她一定会很感激的。

纯白的羽扇遮盖住秋茉莉一半的面孔，她不愿再看周围的一切，站起身。

“走吧，我们回去。”

回到万魔殿的内部，秋茉莉现在要做的就是待嫁。

在万魔殿之中，是路西法的领域，侍女们也不必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了，于是秋茉莉驱散了那些魅魔们之后，开始在万魔殿内部行走。

黑色的长裙上罩着一层蕾丝，贝壳制作的花瓣垂在裙摆之上，就像是穿着最简单的夏日长裙，好在地狱现在与时俱进没有裙撑束腰什么的，但是繁重奢华的配饰还是让秋茉莉行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仪态。

万魔殿之内是黑暗的，秋茉莉取下了自己小床旁边的烛台，点亮了烛台之上的蜡烛，她走在万魔殿之中的回廊，穿过犹如圆桌般的会议大厅，那些装饰在回廊之上的画是路西法不同时期的不同姿态。没有天堂时期的路西法，那些油画都是路西法从天极坠入地狱，直到称王，成为地狱的皇帝之类的。

秋茉莉举起手中华丽的烛台，照亮了那些巨大的油画。

“唔！”

秋茉莉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她看见这一幅应该是“星辰之子坠入地狱的”油画，整个身体倒过来的路西法原本应该看着下方，但是秋茉莉的烛火照耀过去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了油画之上的“路西法”眼睛动了动，在看着她！

这所宫殿的怪异不止如此。

万魔殿是路西法的领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秋茉莉的注释显而易见地得到了魔王陛下本体的察觉，在和油画对视的那一刻，画布上原本黑色的眼睛变为了血红色，然后，回廊在弯曲，秋茉莉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她想离开这片回廊，但是整个回廊突然弯曲了起来，就好像整个空间都扭曲了。

秋茉莉下意识地提起裙摆逃离，她看见原本应该是直线的回廊弯曲成圆形，犹如永远无法走出的莫比乌斯，那些油画上的路西法全都看向了她，诡异到极点。

那些黑色的瞳孔都变为了血红色。

不停奔跑的秋茉莉感觉她奔跑的回廊，她迈上的阶梯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手中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熄灭，奔跑着的人类少女试探性地想要继续点亮手中的烛台，却完全无法点亮，恐惧到极点的秋茉莉索性丢弃了手中厚重华丽的烛台，接着两只手提起裙子，不停地奔跑着。

莫比乌斯一般的回廊与走廊，整个空间都扭曲了。

那些鲜红的颜色是层层叠叠的繁华，绽放在墙壁之上的蔷薇不停地移动，心脏怦怦跳的人类新娘终于忍不住呼唤起了她贴身的女官，在她来到地狱就照顾她许久的纯白女公爵，月亮女神亚斯塔禄。

“亚斯塔禄！亚斯塔禄！你在哪里？”

声音凄厉地尖叫着，秋茉莉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花了，她不确定自己现在停留的地方是否刚刚走过，但是她对于墙壁上巨大的油画上那双“路西法”突然亮起的血红色瞳孔极其害怕，就连眼眶之中不知不觉地流淌出眼泪都没有察觉。

她奔跑着，原本银色发网包住的黑发也散了开来，那些插在耳朵和发丝之间的银色叶子的装饰也掉落了下来，感觉到害怕的秋茉莉终于忍不住大叫起她最讨厌的恶魔的名字。

“路西法！”

“路西法！你在哪里？！”

“路西法——！”

大叫着路西法陛下的名字，从台阶之上跳下来不知所措的人类新娘她那黑色的裙摆和那些贝壳制作的小花飘散起来，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从上空上跳下来。

身体轻盈的黑色小蝴蝶，披头散发的人类少女正正好好地跳入了从议政宫殿回到万魔殿的魔王陛下路西法的怀中。

眼睛红红的，睁得大大的，圆溜溜的像是猫一样的眼睛和那双满含傲慢的帝王的双眸对视了起来。

“……路西法。”

眼睛红彤彤的人类新娘被魔王陛下接住，傲慢的帝王看着怀中的人类少女，勾起了笑容。

“就这么想我吗？我的乖女孩，居然亲自扑倒在我的怀里。”

“……”

沉默的秋茉莉眼睛眨巴眨巴。

太丢脸了！

居然跳在路西法的怀里。

她居然自己扑在她最讨厌的，最讨厌的恶魔，也是现在荣升秋茉莉小公主最讨厌的存在，没有之一，魔王路西法的怀里。

抱着怀中的人类少女，魔王陛下将她放下，看着快速退后的人类少女，傲慢的君王看着她披头散发的凌乱模样和她凌乱的裙摆，忽然想起了刚刚回到万魔殿的时候，看到的那像是蝴蝶一样的身影。

黑色的蝴蝶……

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忽然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