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甜月已失格 第113章 第八章

2012，横滨。

花开花落，潮起潮歇，就这样，新的一年到来了。

这一年，中原中也如愿成为了干部，在年会的晚宴上，一边庆祝太宰治的离开，一边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一年，芥川龙之介加入黑蜥蜴，成了新的百人长，雾岛栗月则调职去情报部，顺带还兼任了一个像是首领秘书一样的奇怪职位。

这一年，黑手党招了许多新人，——面瘫三无萝莉、喜欢柠檬炸.弹的爆破爱好者、像正经毕业生的打工少女、鼻头贴着创可贴的不良少年...各种各样无法容身于日常的游离者们，选择来到黑夜，登上了这座庞大的移动城池。

清晨，看着一张张走入高楼的新面孔，蓦地，雾岛栗月想起了曾经。

他想起自己还是新人的时候，和同伴在训练场训练、被[大佐]老爷子折腾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遇到同为新人的坂口安吾...不过才过去短短三年，却恍若隔世。

而那些曾与他同届的新人，如今还剩多少？

“雾岛先生，早上好啊。”电梯里，并不熟悉的同僚和他打着招呼。

“早，”点点头，雾岛栗月笑着回应，心中仍带着[对方是谁]的茫然，面上却分毫不显。

而后人们陆续离开，电梯到达顶层，灰发少年独自走了出去。

众说纷纭，不管旁人怎么看，从他兼任森鸥外的秘书后，工位也随之变更，原本空旷的首领办公室内也不知何时多了他一张桌子。

穿过走廊，步入室内，远远就看见在电脑前忙活的苦逼老板。

将咖啡递过去，雾岛栗月瞄了眼屏幕，零星字样映入眼帘：[泉镜花，11岁，异能力夜叉白雪，]

他疑惑：“这不是今年新招的新人嘛，怎么了吗？”

“不觉得眼熟吗？”森鸥外闻言向后靠了靠，让开屏幕前的位置，提示：“你看她的异能力形态。”

异能描述的那部分写着：[具象并操控人形异能，异能体外观为女性假面，攻击方式为持刀斩击。]

“唔...和尾崎大人的金色夜叉很像啊，”雾岛栗月边看边感慨，继而联想：“是亲戚吗？”

“确实是红叶殿带回来的，不过重点在于，那女孩的异能力并非天生，是自其母继承而来，由做成媒介的手机进行控制，而这种转让异能力的方法，只有日本当局独有。”

“哦，”雾岛栗月似有所悟，点点头：“所以，她死去的双亲有官方背景，那我们岂不是撬了特务科的墙角？”

趁对方正歪着脑袋看屏幕，森鸥外顺手捋了捋少年垂落的灰发，心情愉悦：“这可算不上，”

“红叶殿的答案是，那女孩的父母曾是政.府间谍，离职后成了杀手，因仇家报复而死，总之，是牵扯到了什么棘手的事里，才托我照顾一番。”

“间谍还能离职啊，”

多半离职和杀手是假，只有间谍才是真，伪装成杀手是为了任务方便吗？

反应过来其中的道道，雾岛栗月面露古怪：“那你还让芥川君去带她，红叶姐如果知道[照顾]是这样，会发飙的吧。”

想起那个在大冬天被训得面色发青、眼泪都结了冰的女孩，他忽然心有余悸。

“没办法，”黑手党首领耸了耸肩，一副无奈样：“最近缺人啊，难不成你也想带新人？”

“不，请容我拒绝。”雾岛栗月连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引来一声缓慢的笑音，

“好吧，那来说点正事，”森鸥外一边坐直了身子，一边托住少年乱动的头，“那个新来的军警间谍怎么样？”

这说得是他们在背景筛选时发现的立原道造。

“没什么异常，还蛮听话的样子。”

“比你更听话吗？”

雾岛栗月侧脸看过去，赤色的眼睛注视他，两人距离极近，男人的拇指正置于他耳根，缓缓摩挲着，

他眨了下眼：“我会好好听话看好他的。”

黑手党的首领似是满意了，松开了手：“嗯，叫情报部还有你自己都盯着点。”

“嗨嗨，知道了。”

*

春天的时候，雾岛栗月发现自己的头发又长长了一截，放下来时，几乎垂到了胸.前，

虽然平日绑着低马尾并不影响行动，但...他想是否要剪短一些。

然而，还没等想法付诸于行动，爱丽丝便多了个新爱好——给人换发型。

“月酱，你坐好，不要动，”

铺着柔软地毯的明亮房间内，雾岛栗月跪坐在地上，他身后，金发女童正一手一根地抓着两个灰色辫子，嘴里还叼着橡皮圈。

只见左右两边一高一低的两个辫子最终被一齐扎在了脑后，斜斜地偏向一边，然后别上了一个夸张的酒红色蝴蝶结，

——是和爱丽丝同样的款式。

因为此时，这个神似软妹的人形异能头上，金发也被盘成了两个可爱的中华包子髻，同样一边一个别着两个硕大的蝴蝶结，——当然，这出自雾岛栗月之手。

手艺好与手艺不好的两人互相捣鼓对方的小辫子，中原中也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橘发青年抽了抽嘴角：“哟，栗月，造型不错嘛。”

中也似乎也是长头发啊。

没由来的，雾岛栗月心中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下一秒，他和爱丽丝对视一眼，想找新模特和想找替死鬼的两人瞬间达成了共识，寒芒自眸中闪过，他们一齐看向了中原中也。

“咳咳，你们慢慢忙，我还有事先走了。”危机雷达报警的中原中也打了个哆嗦，寒毛倒竖，马不停蹄地逃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黑白发色的少年推门而入，——是芥川龙之介，身后还跟着可可爱爱的女孩子，——泉镜花。

[芥川君也不错啊，可以扎冲天揪。]

[新买的那个发箍正好合适...]

[对哦，好耶...]

眼里闪着不详的红光，发现新迫害对象的雾岛栗月和爱丽丝默契用眼神交流着，协定战略，

雾岛栗月笑眯眯走过去：“芥川君，真巧啊。”

在他吸引注意力的同时，爱丽丝已经悄悄绕至门边，就要关门。

“！！！”

千钧一发之时，不知不觉已被包围、猛然发现为时已晚的芥川龙之介急中生智，将身后的女孩拉出来往雾岛栗月手里一塞，无比灵活地从门缝中溜了出去。

“哦豁，”看着被留下的女孩，雾岛栗月摊了摊手：“你被丢下了哦，镜花酱。”

“你，你，”女孩退到一边，露出了泫然欲泣且瑟瑟发抖的表情，大喊到：“邪恶的黑手党，别过来！！”

“......”

最后，同样歪着头，雾岛栗月和爱丽丝一起疑惑地看着，女孩飞快地推开门跑掉了。

“你吓到她了。”

“是你才对吧。”

“开玩笑，本小姐这么可爱，绝对是你啊。”

*

转到情报部以后，打打杀杀似乎远离了不少，不知不觉，每天的日常变成了处理文件、给森鸥外泡咖啡、和爱丽丝过家家...

“好无聊啊...”某一天，雾岛栗月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发出了如下感叹。

“无聊吗？不如去找新人玩玩吧。”见状，森鸥外居然大发慈悲决定放他出去浪一波，

于是，宽阔的训练场上，泉镜花、樋口一叶、立原道造、梶井基次郎，四个正襟危坐之人迎来了他们的临时教官。

姗姗来迟的灰发少年脸上丝毫没有愧意：“因为你们的训练官临时有事，今天由我来代课。”

说着，他掀开一旁巨大琴盒，露出个无害的笑来：“这节课就教你们拉大提琴吧。”

“哈？什么鬼，”下方四人不约而同满脑袋疑问，发出诧异的呼声。

“咳咳，要知道，学一门乐器是很有用的，其中，特别推荐大提琴...”

没理会新人们的惊愕，雾岛栗月镇定自若地开始了忽悠：

“首先，作为携带狙击枪的完美容器，出于双重保险，我们通常会在琴盒中做一套夹层，在遭遇检查时，如果你们能现场表演，能更大概率打消检查员的疑虑。”

“其次，即使不额外携带武器，大提琴本身也是好用的近身重器，琴弦和琴弓还可以用来暗杀，很方便吧...当然，作为日常配备品，长笛和网球拍也不错，除了攻击力差点，几乎通行任何场合...”

少年拍拍手，总结到：“总之，不仅有着各种各样的优点，音乐还可以陶冶情操，缓解心理疾病，所以，我们今天就学这个啦。”

一番煞有介事的介绍后，新人们的眼神变得迷离，晕乎乎接受了这个离谱的解说。

于是，在雾岛栗月的示范下，不一会儿，训练室中便响起了鬼哭狼嚎般的割弦锯木声。

雾岛栗月趁机对军警派来的间谍阴阳怪气：“啧啧，立原君，完全不行呢，看来你没什么艺术细胞啊。”

并对能将大提琴拉出爆.破音的炸.弹爱好者表示惊讶：“哇哦，梶井，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内心热烈的人呢。”

顺带表扬了一下在场唯一一个勉强成调的女孩：“镜花酱，加油，再练练就可以伪装初学者了。”

最后还友善地保护了女同事的心灵：“啊，这，樋口君....”你也没什么音乐天赋呢。

所有人都轮番遭受了一通噪音折磨后，雾岛栗月神清气爽了。

“其实也没有很难听啊。”训练结束后，灰发少年独自坐在训练室里，拾起琴弓，安安静静地拉响了提琴。

沃尔塔瓦河悠扬的琴音久久萦绕，渐高或低，时缓时急、宛若沿着一溪清澈流水，飞鸟穿越山野，掠过高空。

说起来，大提琴这种乐器还是费佳教他的呢，不过，他们当时学的时候，似乎并不是很难？

*

似乎是自那以后，雾岛栗月竟多了一个小尾巴，对方并不亲近，大部分时候都只远远打量，像警惕的猫，

并且，黑手党的日常并不悠闲，小尾巴出现的时间也少之又少，于他来说，并谈不上干扰。

不过，某一天，他在楼下吃午饭时，小尾巴，也就是泉镜花，却忽然跑了过来：“我能跟着你吗？”

站在树影遮蔽的矮灌木墙边，深蓝色长发的女孩突兀问到。

“为什么？”

五栋高耸大楼围成的宽阔广场上，雾岛栗月坐在长椅上，吃着面包，没精打采地看了过去。

像是感到了踟蹰，女孩咬了咬唇，小声说：“训练太累了，我...”

更多的话隐没在风声里，她只是安静看着，目光哀伤，却并非祈求。

豁？

雾岛栗月忽然来了兴趣，他意识到，面前的女孩，竟远非表面看上去那样无知无觉。

对方清楚自身之处境，敏锐、且足够聪明。

因为，如今的黑手党中，芥川掌管黑蜥蜴、中原中也负责对外威慑镇压、尾崎红叶主刑讯公关，而他负责情报...大概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他是纯粹的文职人员，符合要求。

这女孩因抗拒暴力与异能，所以选择了他。

并且，是在清楚无法脱离港.黑的情况下，于允许范围内，对改善自身处境发起的尝试。

她绝非是在装可怜，而是深思熟虑，选择了恰当的时机地点，来进行示弱，——以一个适合的方式。

因此即使被拒绝、被人发现，也只会将这当做一次平平无奇的小女孩的偷懒行为。

但雾岛栗月没有看错，对方眼中，有着某种令他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种生存的觉悟，和曾经的有栖川绘里相似，——即使身陷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也仍努力去生活的不退与抗争。

那样的眼神，或许只是最弱小的猎手。

仍是猎手。

.......

然而，天空一碧如洗，什么也没有。

执望着天空，怔了好一会儿，雾岛栗月低下头来，回绝了，

“现在不行，”他说到，并为对方指了条明路：“如果真觉得辛苦的话，你可以去找红叶大人，她会帮你的，因为...”

他想了想，发觉自己也不清楚二者间的关系，

“嗯，谢谢...”泉镜花倒是半信半疑，道了谢。

雾岛栗月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站起来，拍拍女孩的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丑不拉几的娃娃忽然砸了过来，堪堪被他捞住。

梦野久作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大声对泉镜花道：“别相信他，那是个混蛋骗子。”

紧跟着，负责看护的下级成员匆匆赶来：“抱歉，雾岛大人，我这就带[Q]回去。”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会送他回去的。”

“可是...”余下的话消失在少年面无表情的注视中。

与泉镜花分别后，雾岛栗月领着梦野久作往回走。

沉默无声蔓延，空旷的走廊里，安静得只剩两人各自的脚步。

“对不起，久作，”快到房间的时候，雾岛栗月率先开了口，他将对方的丑娃娃递过去：“那时候，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抱歉。”

少年的神色很认真，昏暗光线下，波澜于绿眸中静静掠过，于碧湖深处溅起几粒翡色微光。

然而，“哼，看你表现吧。”一把接过玩偶，梦野久作[嘭]地关上了门，干净利落。

栗月十六，镜花11岁，久作10岁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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