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流浪乐团 第36章 虚荣的落幕

焚烧过后的医院地界，一片凋敝的景象。

焦土之上，诞生之初的咒灵似乎感受到了那灼热的真理，如富士山一般的火山一样的头上岩浆涌动，即将喷薄欲出。

可是这里没有同类。

就连咒力流动也没有。

干净得让它一时有些迷茫。

它想要追寻着那唤醒了它的烈火的印记，却被一发猛烈的攻击挡住了去路——

“哟，这儿还有个意外收获呢。”

那个带着眼罩的白发男人露出了笑容。

太有意思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生咒术师居然直接烧干净了整个横滨的咒灵，还附带一个刚刚出生的特级咒灵，五条悟觉得自己这趟算是赚大了。

时间倒回到那来自总监处的紧急汇报——

“横滨、横滨的咒灵全部消失了！”

任谁听了都觉得这是个荒谬至极的情报。

这么大的横滨，那些咒灵怎么可能会突然全部消失呢？就算是当世最强的“六眼神子”五条悟来了也不一定会这么干净啊！

但事实就是如此。

一夜之间，没有任何咒力反应。

其实原因很简单。

暴动的炎之魔女的火焰直接把横滨这一带的咒灵烧干净得差不多了。

因为炎之魔女本就是通过燃烧自己不断杀死魔物直至死亡——即使变成了[女士]，这份执念也仍旧在她濒死之时突破了冰之女皇的茧冲了出来。

魔女追猎魔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即使被来自鸣神的雷霆限制住了追猎范围，魔女那通过不断灼烧生命而不绝的火焰就足以吸引大大小小的咒灵源源不断来到这里，造成飞蛾扑火一样的效果。

现在，刚刚重伤了一个特级咒灵的六眼神子翘着二郎腿，在横滨的分部做出了一副十足的流氓模样：

“诸位，给个解释吧？”

横滨突然冒出来这么有实力的野生咒术师，还藏了一个特级咒灵，这个“惊喜”可是太大了。

在那群烂橘子下手之前，一定要让他见一面才行。

……

“有话就说，不至于动手动脚的吧？”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回到总部的第一时间就被两位超越者找上了门，他叹了口气，手很自然地举起来，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后背上早已冷汗直流。

身边的广津柳浪在看到总部遭受如此重创时就已经安排手下的黑蜥蜴做出了防御的态势，但这并不能让森鸥外有一丝心安的感觉。

果然，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脑中迅速过完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森鸥外倒是难得有兴致重新审视那个从加入港口黑手党以来一直不声不响的鸣女。

事情进展到如此地步，他除了知道鸣女所能知晓的未来远比刚刚背刺过自己的好学生太宰治推测出的多之外，她瞒得足够久也足够深，而且更能忍。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说自己多半是养虎为患了。

眼前的两个超越者都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看着他，尽管他们两个如今都因突发事故而变得伤痕累累，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现在的森鸥外能够承担得起的。

对前欧洲顶级间谍来说，看到本应死去的安德烈纪德和他的队伍再次出现，稍微一动脑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干部太宰治叛逃的事在里世界闹得很大，随之一起叛逃的底层人员和情报员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但也只有设局的森鸥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太宰治知道了他全部的计划。

泄露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唯一的线索当然只有曾经显露出一星半点“先知”能力选择提前布局的鸣女。

相比起森鸥外和太宰治这两师徒，她的确算不上什么聪明人，而魏尔伦和兰堂更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

但她一开始也藏了不少只有自己知道的情报——比如，剧情和人设。

更改过的世界线再看剧情当然是面目全非，但角色的人设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尤其是，在救下一些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间线的角色时，这样的“变量”就尤为重要。

魏尔伦事件发生时还未身死的兰堂，以旗会为首逐渐形成的追随中原中也的派系，掌握境外势力的安德烈纪德，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直接导致太宰治叛变的织田作之助。

既然这个世界不允许杀死剧情中没有死去的角色，那么从一开始就选择救人，也是一种增加变量的选择。

旗会的势力在，已经知道他们背后小动作的森鸥外又怎么可能会彻底放心中原中也？更不用提两位虽然身受重伤仍然举足轻重的超越者。

纵然，中原中也因为流浪乐团一事与魏尔伦有干戈，一直以来更为器重的旗会也与之不和，但真要对他动手，这位绝对会是第一个上的。

所以他将中也派往欧洲，明面上是出差，背地里也未尝不是对他的那些跟随者做切割。

夸张点的说法，假如那个时候鸣女有半分半毫的倾向，那么森鸥外不介意亲自出手——陈桥兵变的典故，他还是能分清“忠心下属”和“权力易位”的差别的。

兰堂能默许亚郎那孩子在港/黑直接接触魏尔伦，也是因为自信能护他周全。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刺激中原亚郎作为魏尔伦的突破点，这招是当之无愧的险棋。

在里世界混，祸不及家人，这算是规矩。

但总有人会使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比方说那个利用山口的女儿下套的组织，还有当初那些威胁小羊们的家伙。虽然里面有一大半是小坏蛋三人组不知天高地厚主动招惹的，但能对他们下手引出“羊之王”的组织，本身也不怎么地道。

随着港口黑手党这些年的不断扩张，隐约有统治“黑夜”的趋势，横滨本地的大大小小黑手党组织也随之约定俗成——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刨除这份不怎么光彩的工作，大家都有家人朋友，都是为了生存，毫无底线不守规矩想要掀桌的家伙的早就被群起而诛之清理干净了，哪里轮得到这种拉着大家一起死的疯子？

对待这两位“一人灭一城”级别的超越者，森鸥外表面上说是属下，实为窝藏。他们除了对中原中也兄弟的事有关心之外，其余“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从Mimic入境开始，兰堂就有意识躲藏。

可惜的是，他似乎忘了自己因为人情，有过那么一个便宜徒弟。

不惜以身犯险亲自试探过安德烈纪德态度的鸣女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一份足够大胆，也只有熟知剧情和人设的她才能做出的决定。

作为克隆出来的实验体，中原亚郎和中原中也骨子里如出一辙地善良，但这份在交织的苦痛上滋养出来的纯善却是那么地扎眼，那么地讽刺。

依靠着雷神力量维持身体的他，在知道自己生还的前因后果之后，还能够继续心安理得地去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吗？

……很有趣吧？中原亚郎和鸣女暗中培养的芥川兄妹在一个学校。鸣女和中原中也不愧是曾经的好友，连选择的学校都那么相似。

她当然清楚，以此时的芥川龙之介的个性，不可能对曾经的流浪乐团没有一点探求的**。

森鸥外明目张胆安排的樋口一叶来都来了，不让她回归原著的人物关系还能怎样呢？

樋口一叶并不适合黑手党工作，坚持下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暴露的情况下有另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这里没有为之执着的芥川前辈，她当然会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一连串多米诺骨牌就这样被轻飘飘推倒，足够多的要素叠加在一起，即使有些棋子没有发挥作用，但就像深入横滨这座城市的数不清的暗桩一样，总有一天会被连锁反应引爆。

不够聪明的人只能利用唯一有优势的情报做出最大限度的准备。

当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照计划进行。

最重要的一环被［脑髓地狱］彻底破坏，活生生的仇敌却近在咫尺，没有被斩杀已经是万幸，燃烧至今的生命可不是让她去顶替原著织田作之助的位置变成“白月光”的。

最后一次尝试肯定会失败。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么些时间埋下的雷能否被真正引爆，只知道导致了流浪乐团覆灭的推手就在眼前。

这个扭曲世界已经无药可救了，就像她摇摇欲坠的生命一样。

亲手复仇，是在生命燃烧殆尽前，她就想要做的事。

好在，鸣女有意无意间安排的那些起了作用，而她对剧情和人设的判断也足够准。

像森鸥外这种有过前科的人很容易被怀疑，对异能许可证的谋划也是他亲手制定的，但唯有一点——他想要的太多了，也赢太久了。

太宰治对挚友织田作之助的重视有目共睹，也算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人形异能力爱丽丝之外对森鸥外最了解的人。

像森鸥外这次被蓄谋已久的鸣女泼的脏水，就别说兰堂和魏尔伦了，凡是家里有亲属的，都很忌惮他这样的行为。假如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发展，你愿意牺牲我们这些下属，牺牲掉我们的家人朋友，那我们凭什么给你拼命呢？

这谁能忍？

至于太宰治？假如他还在港口黑手党，当然是有这个夺位的实力，但问题是，造成港口黑手党这次元气大伤的事件里就有他的一份力。

剩下的有资格的人也就只剩下明眼人都看出来被忌惮的常年耕植海外的干部中原中也。

两相对比起来，对下属很好，战斗力超强，重情重义，而且也比较护短的中原中也就成了最佳选择。前有黑手党里出众的旗会的支持，后有两个超强的保障力兰堂和魏尔伦，再加上直属首领那支小队的效忠，瞎子都知道选哪个。

唯一比较麻烦的尾崎红叶干部几乎是看着中原中也和鸣女在组织里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好巧不巧，她本人就是因为爱人被老首领虐杀才选择转而支持当时还不起眼的私人医生森鸥外上位的。

有了太宰治叛逃这场乱子，异能许可证还未到手，境外势力在横滨蛰伏久居不下，森鸥外处理这些乱如麻的事情时很是头大，而面对合作组织的亲切问候，他现在也只能通过让渡部分权力做到及时止损。

看到熊熊燃烧的大楼，他也知道了坐镇的尾崎红叶的态度。

在中原中也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以旗会众人为首的港口黑手党内部支持中原中也派系的人已经和剩下的其他派系的人达成了协议，中原中也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首领，只差一个正式继位仪式了。

假如一切按照鸣女的安排来进行最优推算，中原中也在总部的时候就已经被拥立上位了。

但显然，出了大岔子。

中原中也可能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太宰治那家伙浑身像是浸泡在了血里，半步半步被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架着走，在上救护车之前就踉跄地跪倒在地上。

这一刀，对他来说，虽不致命，但已经足够深了。

……

与此同时，武装侦探社门口。

开门的社医与谢野晶子的表情有些诧异，不等她或者是来人开口，已经有人为他们补全了事件。

“……有两个把自己烧的半死的笨蛋，”世界第一名侦探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瘪了瘪嘴，看着眼前的红发男人，“新人，你还没通过入社测试就要让我们的社医去救别人……”

织田作之助低垂着头。

因为死去毫无干系的孩子们和咖喱店老板，他都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赴那个可能会一去不回的约，那么真的见证过流浪乐团在眼前覆灭的那个曾经的乐团长呢？

支撑她一路走下去的，到底是恨意，还是痛苦，只怕是在这些年里早已分不清了吧？

从与纪德的战斗中生还，那时眼前近在咫尺的青紫色交相辉映的光芒和隐约听到的笛声。

他不可能猜不到这层关系。

似乎早有预料一般，鸣女口中“光辉灿烂的未来”触手可及，比起案底累累的太宰，只是个底层人员且一直遵循不杀人原则的织田作之助很快就从异能特务科那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在武装侦探社的实习机会很珍贵，从杀人到救人的横沟好像很容易跨越似的。

只是没想到，他要救的第一个人，会是曾经救下自己的人。

所以，即使这是个相当过分的请求，他也是要救的。

眼见着没希望了，织田作之助甚至打算直接去请那位与谢野小姐，谁知江户川乱步的语调转了个弯：

“所以，名侦探要给你增加难度！”

事实上，江户川乱步对那位喜欢闲逛的黑手党小姐印象很深刻——

明明自己都把自己和外界隔离起来像个糖葫芦，却还在坚持着某种原则一直救人吗？

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人真的好多。

而这份来自织田作之助的请求显然证实了一点，那就是她终于从那压的自己喘不过气的壳子里解脱了……又或者，彻底失败了，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缺氧而死。

正式引入咒回！顺便解释了一下v我50可以听的鸣女复仇计划，简单来说，就是上帝视角 勤能补拙。

最近事情是真的多，所以很可能变成周更……愿大家谅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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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虚荣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