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流浪乐团 第15章 空行不羁2

抛开“魏尔伦”这个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鸣女对乐团的发展还是很有干劲的。

偷摸和异能特务科接触意外的顺利，她有理由怀疑这是因为她曾经对夏目漱石说的那句话起了效果。

近些时间，鸣女已经很少回到乐团基地。

她是在有意识对自己和乐团进行切割。

往路边自己的小电驴走去的时候，鸣女无意识地往周围一瞥，然而仅仅是这一暼就引起她的一阵心悸。

那是，来自欧洲的机械警察，亚当。

她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在踏入森鸥外好太宰治师徒俩谋划之前。

她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对着已经发现她的踪迹的拿出武器的亚当开门见山：

“我要和你合作逮捕魏尔伦。”

机械脸上化出一个笑脸，冷冰冰的金属触感抵在她的腰际：

“这位女士，数据库显示你并非记录在案的‘时空旅者’，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本机的任务？你的目的是什么？”

鸣女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解释自己那个不清不楚的信息来源吗？

她直截了当：

“太宰治跟你联系过吗？”

如果超时代的人工智能也会沉默的话，那大概率不是死机，而是正在推演。

机械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冷漠而理智的，它会判断一切信息的正常合理性，以及所有资源的可利用性。

只是得出的结果让鸣女脸上不是很好看。

太宰治此人，说的话半真半假，而正是这些真假参半的话语，才得以正式拉鸣女入局，而她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兰堂调查乐团是真，她作为目标之一是假，以乐团成员为饵是真，计划里的重要性是假。

最初是为了整个乐团的安危，却阴差阳错正中森鸥外师徒的下怀，将流浪乐团摆上了棋盘，而她已经不能脱身。

必须要更快一点，最好是……让乐团彻底与她切割。

反正，森鸥外需要的也仅仅是她的能力，不是吗？

……横滨下了好大一场雨。

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样，狂风骤雨下着，到不了尽头，似乎要淹没整个世界。

明明是带着愤恨的眼眸，握着刀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下雨了，快回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我说过，你还谈不上‘背叛’。”冷硬的回答，更像是急匆匆为了掩盖什么。

他只是冷笑一声，雨水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

“在人渣堆里长大还真是抱歉啊，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我们不就是你眼里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我情愿自己最开始没去找过你们。”鸣女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但她保证白濑这话并非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大部分是临场发挥。

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好有别有用心的家伙对着她的财务部长说三道四挑拨离间，那她也笑纳这点。

越少人知道，她的谋划就越成功。

“我说，你对自己还真是狠啊。”不知抱着怎样的情绪，白濑把玩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对她开口道，“你不怕我真反了？”

鸣女只是反问道：

“那你有这个能耐接下整个流浪乐团吗？”

他嗤笑一声：

“啧，瞧不起谁啊。”

“很好，记住你这句话，”她笑了，“走了，那就别回来了。”

说实在的，白濑这小子身上反骨不少，但也只有他能够带着乐团离开横滨这多灾多难的鬼地方，彻底脱离泥潭寻找新的出路。

既然作戏要做全套，她也就没必要再做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了：

“自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我就没想过自己会是个好人，但我时常提醒自己，我至少还是个人。”

雨水掩盖住了各自的神情。

刀刺进血肉的声音本该是所有进过秘境的人最熟悉的，可当他看见逐渐染上鲜艳的红色的手，他开始怕了。

他的眼里似有不忍。

白濑诚一郎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天，被刺中腹部的乐团长颤抖着对他露出了微笑，随即抓住他的手，握住刀柄死死抵住那道骇人的伤口。

如梦方醒般，他逃也似的扔下刀，头也不回地跑了，心里却时刻回放着乐团长那句话——

“别回来了。”

意识涣散的前夕，她似乎看到了眼前故作焦急的缠着绷带的身影，不知道里面掺杂着几分真心几分算计。

他什么时候来的？看了这场戏多久？她不知道。

……但都加入乐团这么久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

雨里被捡回来的失魂落魄的少女在经过粗浅的包扎后就被带去了首领室。

鸣女站在首领室外，湿透了的和服下摆沾染了不少泥巴，显得有些狼狈。

“你这样费心费力，还讨不了好，真是可惜啊……”看似是对鸣女作为乐团长却被辛辛苦苦保护的乐团背刺的唏嘘，实际上森鸥外是想要再添一把火——无论鸣女内心到底是怎样想的，他都会在她的心里扎进一根刺。

出乎意料地，她这次只是一顿，随即苦笑着答道：

“保护弱小可是写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啊。”

“我明白了。”他暗叹一口气，“那最后一次公演，你不去看看吗？”

“也该让他们自己试试深浅了。”

森鸥外想起许久未曾联系过的种田山头火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看着这个表面和港口黑手党合作，暗地里居然和异能特务科有所联系的胆大妄为的少女。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那么，你能够为了这份信念做到哪种地步？”

“……愿为您效劳。”

少女单膝跪下，向横滨的“黑夜”宣誓忠诚。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听到消息的中原中也气势汹汹冲到医务室，看到鸣女的时候气场又矮了下去，“……你还好吗？”

出乎意料的，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鸣女这个乐团长的表情反而很平淡：

“挺好的，能弹能唱。”

还没等他说话，那双纯黑的眼眸转过一转，直勾勾盯着他，仿佛要把他吸进去：

“听着，你现在去也没用。

“不如说，他们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已经加入港口黑手党了。

“你的选择呢？”

中原中也沉默了。

他已经因为调查身世这件事和港口黑手党越走越近，抛却了曾经仿佛烫手山芋一样的“羊之王”名号，身上又多了个“双黑”的名头。

直觉告诉他，鸣女说的没错。

因为他，横滨流浪乐团在外人眼里已经绑上了港口黑手党的战车。再这样下去，流浪乐团就只能加入港口黑手党，而他们想要离开横滨的愿望就越来越远。

即使如此，想起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从怯生生地叫“中也哥哥”到后面胆子大了在基地里会脱口而出“师父”“师父”的抱着吉他的小屁孩，他还是攥紧了拳头。

“后面，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公演的，对吧？”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希冀，他这样问着。

那个带来了“奇迹”的面色苍白的少女笑着，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

“你放心，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办一场最棒的公演。

“那个时候，咱俩可得好好揍那家伙一顿。”

松了口气般，中原中也离开了医务室。

流浪乐团本身的结构注定他们可以分散行动。鉴于混乱的局势，一些通过打本拥有召唤能力的少年少女一般会分组行动，保护乐团里的普通成员。这是最初的乐团长鸣女定下的规矩。

鸣女的思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乐团里的成员们。

白濑三人已经成长为乐团里顶梁柱般的角色，在鸣女有意识的培养下逐渐接手乐团的管理事务。

负责这次国外公演的人员正是传说中的异能特务科。他们的能力得到了认可。公演结束后他们中有的会加入异能特务科，剩下的人也可以继续表演。

当然，只有接替鸣女和官方的接洽渠道的白濑知道，有些人其实是已经被筛选下去的。

的亏先前几次成功的公演打下了基础，让搭上官方线的白濑得以让那些剧院卖流浪乐团一个面子，把那些成员分散安排在他们的后台——按照鸣女的说法，那个家伙不会特意花时间去找这些“路人”。

路人……白濑诚一郎倒是想笑，但是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都如此恐惧，他想笑也笑不出来。

只可惜越是正规的剧院越遵守规定，年龄更小一些的“童工”安排进去就越困难。

再三权衡取舍之下，他给了这些“剩下”的小家伙们一个机会——

“留下还是一起走？”

尽管旁敲侧击的暗示，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愣头青死活赖在那个破基地不走。

好说歹说劝了几个到其他合作过的剧院做工避难，结果呢？居然还有一个！

中原中也，你教的好徒弟！白濑咬牙切齿地想着。

小屁孩还浑然不觉地拍拍他的肩：

“放心吧，我又不是一个人不行。再说了，中也哥哥和鸣女姐姐也在呢，你不用担心的。”

担心，担心，就是因为有这种犟驴才会闹心！

“你！……总之这段时间不许去打扰乐团长，不许去找中也，去新双剧团那边好好练你的吉他，听到没有？”

他泄气一般带着恐吓的说法得到了对方的点头，说是“一定会去你说过的那个剧团好好锻炼的”，美奈还在那边跟中上淳千叮咛万嘱咐，什么基地的水电怎么关之类的琐事。

然而这样的失态和反常引起了心思细腻的柚杏的注意。

在机场等候时，等着省吾带着小鬼头们去买水，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她选择直接把事情挑明。

“白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柚杏狐疑地看向这个似乎变得陌生的同伴，“你实话告诉我，乐团长到底是不能来，还是不想来？”

“别在逼逼叨叨了！现在老子就是乐团长！”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白濑火了，“你就那么依靠那个女人和她的能力？乐团是我们的，公演也是我们在上，又不是非要她不可！”

他要一步一步，带着整个乐团，爬到最高！他要告诉那个女人，就算没了她，流浪乐团也可以一飞冲天！

柚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怔住了，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狠心直接跺脚从机场大厅跑了出去。

“喂！柚杏，你怎么了？！飞机要起飞了！”从外边进来的省吾来不及多想就跟了上去连一向心爱的太鼓也放下不管了。

最后白濑和省吾招呼着其余乐团成员，连带着一个不知道心情几何的柚杏一起登上了为横滨流浪乐团准备的包机。

崭新的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他们。

剧情开始进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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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空行不羁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