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晚 第7章 要很幸福

十一月，褚凛彻底地忙了起来。

学校对毕业设计的要求是独立完成一套成品。

必须有项链、手链加耳环或头饰。

设计灵感和主题的汇报各不少于六千字。

让褚凛写一篇专业性的论文绝对没问题，但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艺术作品，着实有点为难人。

她盘着腿，挂着凌乱的丸子头在沙发上捧着电脑，旁边还有只kk在玩小圈儿。

小东西因为爸爸妈妈出马尔代夫甜蜜，被狠心丢在了褚凛家中。

寄养费柳茜用未来五年的红酒抵了。

听到这就褚凛不愿意了，说用自家产业谈买卖，自己又不是傻子。

柳茜问你直说怎么办。

褚凛转了两圈眼珠子说你国内人脉广，帮我查个人。

晚上十点，kk蹭够了褚凛自觉回窝睡觉。

正打算起身泡碗泡面时，门锁开了，秦瑶瑶眼神迷离满身酒气。

褚凛最近是感觉到秦瑶瑶状态不对，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她就这副邋遢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凛凛！”

门还没关，秦瑶瑶就往屋内大喊。

褚凛怕隔壁印度老哥冲出来打人，一把拽过酒鬼把门带上。

“凛凛我和你说，我今天把钱全部还给吴怀治了！”随后仰头往屋顶一指，“我不欠他什么了！”

褚凛把人扛到卧室，泡了杯蜂蜜水递过去，出口的语气不太好，“你去挣快钱了？”

秦瑶瑶没打算隐瞒，脱口而出，“对啊，我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然后每笔账清清楚楚算好了甩到吴怀治面前的。”

“只是…”

秦瑶瑶握着水杯，指甲不断地扣动着杯身，“只是我把你送我的东西也都卖了…”

似乎讲到这，她才开始掉眼泪，“那些东西…我都没舍得用过…我总觉得不一样，因为…因为你真心对我好。”

褚凛把刚刚有的戾气收了起来，挪掉秦瑶瑶手上的水杯，将人缓缓地拉入怀中。

她安慰人的方式从不讲好话，只讲硬理，“你最珍贵的应该是自己，不是任何。”

“我没有自己。”

这句话在漆黑的房间里给了褚凛一击，是难听的实话。

“你有，你十几出头独身来到英国而且好好的活了下来。那天换做任何一个人带你去吃一顿西餐都会成为你心中的吴怀治。况且你怎么就认为没遇到他的你，会吃不起Alain Ducasse。”

褚凛侧头观察了一下女孩的情绪，说了句狠话，“秦瑶瑶，他是玩心大发不是你的救世主。”

凌晨两点，褚凛洗漱完毕。看着虚掩着的房门，从抽屉里拿了几片维c和开水悄声走进，轻放在了床头柜。

外面逼近零下，加上一宿的赎罪不吃点东西增加抵抗力肯定受不住。

褚凛回房间，拿着手机在吴治怀联系方式那栏停留了会儿，最终也不知道发些什么。

昏昏沉沉中，褚凛总听到远处有嘈杂声。出国后的这几年，她的睡眠变好了不少，不像以前有点小声音就会被惊醒。

褚凛便当自己在做梦。

九点半，闹钟按时作乱，褚凛啪啪两下摁掉，翻身继续闭目。

过了半小时，她被一场不好不坏的梦弄醒，踏出房门的那刻她以为家里进贼了。

几乎一半的空间闲置了出来，褚凛立马反应过来，大步冲进秦瑶瑶的房间一看。

搬走了。

她回床打开电话，一边让人查秦瑶瑶近期的购票记录，一边一遍遍地拨打同一通电话。

对方告知褚凛，航空和铁路都没有相关的购买记录，陆地交通范围太广，可以查但查到估计人也走远。

褚凛回，查。

她安静下来回想，是不是自己昨晚说的什么话太重。

想着想着，回忆起刚刚路过客厅时有封白色的信纸，又猛地起身。

是一叠钱和一行字：

凛凛，这一个月借住在你家肯定麻烦了不少，但这地寸土寸金的，我只交得起这点房租啦。

你昨天说十几岁的我能靠自己活下去，我才回想起那时候活力满满的自己，那二十几岁的我是不是能靠自己发大财呀~

我要去更赚钱的地方谋财！再见到我不要太惊讶噢！

好好照顾自己，爱你的瑶瑶瑶，么~

褚凛比想象中的冷静，将白纸叠好放入钱袋子里，随后又重新放回秦瑶瑶的床上。

她相信有一天她还会回来。

褚凛为了调整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换了件高领连衣裙，去楼下的sober bar换换氛围。

地址在隔壁公寓的右拐角，据说是UCL的一名经济学教授开的。因为他发现中国留学生越多，酒的需求就越大。

真给老外能的。

“hi，lin.”

褚凛把绒毛外套脱了，披在椅背上，嘴里回应“好久不见”。

正对面的调酒师Gene露出标准笑容表示欢迎她。

天色还早，酒吧里算上褚凛和Gene也就勉勉强强五个人。

节奏柔和的纯音乐带着鼓点，淡黄色灯光和果味香精的加持，好像真的能让人放松不少。

“有阵子没来了？”

褚凛关掉手机看向Gene，“有点忙。”

“你们中国人老爱把话说一半，像我们就会说出在忙什么。”

“因为我们中国人注重**。”

Gene含笑点头，半天才吐出一句“fine”。

Gene也知道这女孩是个不爱说话的，照往常褚凛的喜好调好微度数的酒，多加了几滴柠檬汁和几片薄荷。

“喜欢看赛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估计是店内客人太少，Gene的工作导致他的嘴闲不住。

一直抬头盯着悬挂电视的褚凛回神，“噢，最近。”

“下赌吗？我们店内有。”

褚凛绕有兴趣的眼神被Gene误解成试探，“我们合法的。”

她扑哧笑出声，道别，“走了。”

“不赌吗？我看Zhou不错，他马上要恢复巅峰时期的状态了。”

褚凛留了个背影，摆摆手。

·

过了两周，褚凛依旧没有放弃寻找秦瑶瑶的去处，但还是一无所获。

她把秦瑶瑶留给她的那些钱又汇回了卡里，想着去银行一趟，看能不能查到消费记录。

是个周二，褚凛在校图书馆等柳茜下课。

柳茜家长期和那家银行有合作，办事容易些。

褚凛在两个主题前摇摆不定，到底要致敬经典还是要突破创新。

手边的这本《Vogue The Jewellery》已经被褚凛翻阅了无数次，堪称珠宝界的《人类简史》。

往常她都是抱着收集素材的心态，看着哪个顺眼就下手，反正多尝试些风格准没错。

终于，褚凛的眼光落在了VOGUE 1924年5月刊的一张海报上。是风格明显的一套Cartier珠宝，真正吸引她的，是模特前额佩戴的大颗素面祖母绿镶嵌钻石发带。

对大部分种族来说，头饰代表着权利和地位，它包括皇冠、发环、发带等等。

素材多、渊源长，褚凛立马敲定把重心放在发饰上。

她还想着再借几本相关书籍和杂志回家，柳茜的微信弹来，“太无聊了，我逃课了，咱们走吧！”

柳茜换了一辆低调点的车，说来学校总归不方便。

银行大厅内，有位迎宾把她们两带到会客厅里，柔声提醒经理马上到。

柳茜昨天刚回英国，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趁这空隙和褚凛聊了两句。

柳茜吞了半杯冰块水，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挺好的，摆脱上一个自己。”

褚凛没想过阻止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安不安全。”

经理是一位中年亚裔大叔，特爱英中混杂的那种。

“我check了两遍过来的，秦女士没有任何国际国内的消费记录，所以我们也查不到具体地址。”

“那麻烦你们打个电话可以吗？圣诞月快到了。”

“这恐怕很难，我们是按Membership Tier的制度。”

柳茜没给好脸色，毕竟她家是甲方被这样贬低怎么气得过。

褚凛摁住那双蠢蠢欲动的手，开口，“带我开户，存500万和十斤金条。”

柳茜看向褚凛，褚凛给了一个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别给家里惹事的眼神。

经理年底冲业绩，听到这弯腰塌背恭迎上帝，开户存款打电话丝毫不敢耽误。

秦瑶瑶那头果然接听了，褚凛看着技术人员启动GPS定位，三秒后，小红点出现在马耳他。

褚凛朝经理点头，示意可以结束了。

“别担心了，那儿挺安全的。”

“重操旧业，很适合她。”

“嗯？”

褚凛扭头，开始陈述一段故事，“我第一次见瑶瑶是在大本钟下，她带着一群中国老人游览景点。很细心，会嘱咐老人们记得喝水，按时吃药，帮助不怎么会用手机的老人和家人联系。那天应该是旅行团的最后一天，她自掏腰包买了十几枚纪念章给所有老人。晚上我又在伦敦眼那看到她坐在石头椅上数钱…”

说到这，褚凛似乎有点哽咽，压了压喉咙才继续说，“傻，自己钱都不够吃块三明治，居然装什么大善人买纪念品，不知道那些爷爷奶奶都是领着退休金的大闲人。”

“再后来，你也知道了，一个聚会上吴怀治带她来的。可怜巴巴的自己坐在角落，没人理…”

褚凛降下车窗，想把难过的情绪吹散，“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女孩，应该要很幸福。”

我们瑶瑶宝小杀青啦，要很幸福噢~

祝大家除夕快乐，吃好喝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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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要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