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下,吴财选择先溜大吉。
但褚凛还是注意到了他眼里“这事没完”的意味。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次计划败落后,等待她的必然是自己和刘钦房不合的传言。
这还不是重点,难啃的是刘钦房暗地的防御。
褚凛晃了晃头,感觉晕眩感正在消退,她从小包里顺起一片口香糖入口,清爽的薄荷味沁入心脾。
她抬眼,发现衬衫男还在,“齐特助,吴财走了,您也能走了吧?”
对方默不作声。
“您的任务应该是保障我的安全,现在大功告成,可以开酒庆祝啦!”
褚凛的手指一勾,桌上的启瓶器滑入手心,她埋头准备打开一箱未开封的啤酒。
齐特助依旧面无表情,但转达了耳机里的意思,“褚小姐不必,我告辞。”
褚凛扶着靠垫站起来,语气里不再有玩笑话,“我不知道尊驾是谁,就先谢谢蒙老板和齐特助。”
齐特助走后,诺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褚凛一人。
屏幕里的曲目自动跳到一首泰文歌曲,大概是在伤春悲秋命运。
褚凛颠簸地走到前台,看了眼吴财的账单,还好,没有人渣到抵赖账单。
自己的事儿搞砸了,不能连答应别人的活儿都没做成。
她本想就这样晃回酒店,反正也不远还能醒醒脑。结果一出会所,就看见等着自己的Linda。
褚凛难得的八卦心,“小司机呢?”
“不认识。”
褚凛啧啧两声,“臭恶的小情侣。”
Linda整个人冲出去反驳,像个小孩似的。
褚凛一边掐着她的胳膊不让她靠近,一边坦诚,“我姓褚不姓刘,干这事儿为了替我和我妈报仇。”
Linda瞬间停下挥舞的动作,看着一如既往淡定的人,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女人向来心软温柔,就算是经历了无数风花雪月的迫害,也无可避免。
但褚凛不喜欢用怜悯之心去形容同性,“厄耳伽妮”更适合她们。
漆黑的小道里,唯一泛光的,是Linda脖子上的天使项链。
褚凛心里淡笑,看着表情还有点木楞的女人,“小Linda那么善良,怎么混到现在的啊?”
听到调侃,Linda撇撇嘴又硬气起来,“走走走,别来烦人。”
“我真走了。”
“你有毛病是吧,走就走非要搞得那么煽情。”
“小司机不错,可以试试。”
褚凛这下真惹急了Linda,她压制住拿起路边石头砸过去的冲动,“我还没问你和蒙老板什么关系呢,你唧唧歪歪什么?”
“我是真不认识,我还想问你呢。”
夜场里的女人习惯了直来直去没有什么耐心,所以她对褚凛是又爱又恨。
“学我说话是吧?大总理要见蒙先生都得三番四次预约时间,你凭你这张破脸蛋值得让齐特助跑一趟?”
褚凛就不一样了,觉得Linda直率得可爱。
她走向前,无视她的破口大骂,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小钻石,“收着点,别被偷了。”
Linda简直要疯,她没见过这般游刃有余的女人,打巴掌还是给糖吃好像都在她掌控之内。
她恍然学到了些,原来这就是高阶的魅力。
Linda语气减弱,“我不要,你不是找蓬妈要了奖金给我。”
褚凛双手抱胸,不接,“这是我们的私交,和你工作有什么关系?”
没等Linda回过神,褚凛已经走远。
她连忙收好东西赶上去,环绕周围后低声叙述,“蒙先生是皇室后裔,他包括他身边人的出现就像是一张免死金牌。我不知道你怎么招惹到他的,但依我看没什么好事,今天这事相当于欠他一回,他能缺什么?你怎么还?”
Linda分析得头头是道,搞得褚凛都有点被绕进去。
远处,临近十字路口,有辆黑色林肯停在那儿,它不必打双闪,因为车内的人横行霸道惯。
自看到那辆车不到两秒,Linda像躲瘟疫般迅速窜到黑暗里。
昨天的解围已经足够冒险,她深知自己不是什么公主,她需自保。
褚凛明白她的动作,也不想打草惊蛇,直直走出巷子。
“褚小姐。”
“齐特助?你还在?”
“蒙先生想请您上车。”
褚凛只想回酒店泡澡冬眠,什么先生老板特助究竟管她何事。
“我不认识蒙先生,而且,我现在只想休息。”
“咻,”后头的车门被关闭,那位闻风丧胆的主出就这样现在眼前。
皇家自带的雍容华贵和富人不同,它容易灼伤普通人的眼和本有的姿态。
“蒙卅。”
褚凛望着眼下想示好的手掌,原来有人普普通通地说一句话,都能冒出威胁的意味。
褚凛轻轻搭上,点头。
“你不用害怕,我日行一善。”
褚凛再点头。
她只觉得男人的日行一善是基于坏事做多了。
两人沟通自然是用英文,蒙卅的美式音像极了土生土长的母语者。
“褚小姐不说点感谢的话?”
“感谢。”
蒙卅的笑很阳光,与他阴险的面容截然不同。
“没了?”
褚凛身心俱疲,她不想编,“没了。”
“请我吃顿饭,我放了你。”
放?呵呵,果然如Linda所料,蒙卅的世界里规矩全由他制定。
“就对面那家大排档吧,但蒙先生得说话算话,吃完了放我回酒店休息。”
蒙卅顺着马路看过去,算她会选,这家大排档在当地出了名的好吃,否则他一定不吃路边摊。
褚凛服了眼前这人,吃个大排档都要清场。重要的是耽误时间,她真的又饿又困。
蒙卅对吃的肯定应付不来,褚凛为了不再惹是生非,指着海鲜那栏,全来一遭。
“大气的中国女人。”
褚凛昧着良心,回敬,“绅士的泰国男人。”
蒙卅满足,“第一次有人夸我绅士,你很特别。”
对手!
褚凛能共情刚刚的Linda了。
夜晚里的热风让褚凛终于有点在东南亚度假的感觉,前面的打打杀杀耗尽了身心。
一盘海鲜炒饭上桌,老板用gay里gay气的语调向大金主们热情介绍菜式,什么咖喱酱甜辣酱…
褚凛两耳不闻,拿起勺子就是一顿挖,对面的人不冷不淡地瞧了一眼,才继续自己的动作:先是朝后面的齐特助拿方巾,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擦净勺身,撇开葱姜蒜,才舀起勺子的二分一,入口。
她当然知道男人慢条斯理地在干什么,又招呼老板拿了一杯豆奶。
这种家族出来的人一般乳糖不耐受,因为胃被养刁了,周光昃也不例外。
女人一口接一口地吸允着吸管,头发早在吃饭前就被她盘了起来,出汗的缘故,有几缕黏在了额前。
褚凛觉得痒,拿指头挑开,细长灵活的手指再一次给蒙卅一场视觉冲击。
他不想吃饭了,想干点别的。
“吃饱了吗?”
褚凛正费力地用玻璃杯底部砸开蟹壳,该死的破饭店连根蟹钳都没有,她抬头对上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摇摇头。
“褚小姐慢慢,我很有耐心。”
他让她慢慢,她就真的慢慢。
不为别的,褚凛在构思怎么逃生啊!
街上偶尔传来轰鸣的引擎声,凌晨的富人区,这再正常不过。
每每开过一辆跑车,褚凛就在内心盼望着是周光昃,但事与愿违,都不是。
她有点欲哭无泪了,小姑娘耍赖般地下定决心再也不理周光昃!
第十三辆,花花绿绿的轿跑终于在摊位前停下。
但望眼欲穿的人,并不是周光昃。
褚凛用力过猛,把玻璃杯给砸碎了,碎片不听话地扎入她的手中。
蒙卅敏捷起身,揣入胸前的口袋,拿出私人方巾紧紧捂上。
蒙卅的力道和周光昃有得一拼,但周光昃现在不会那么不懂怜香惜玉了…
褚凛想到这,又委屈了。
“蒙卅老兄!好久不见!”
车上下来的小兄弟疯疯癫癫,酒过三巡的模样。
齐特助上前几步,朝那人九十度鞠躬,仪态比刚刚面对吴财不知道好多少。
蒙卅拎起褚凛的另一双手,让她自己压着伤口,自己则起身去打招呼。
“Salah,是好久不见,来泰国度假?”
“来两三天了,今晚临危受命,来做点事。”
“噢?”蒙卅的眼光停留在了褚凛身上。
Salah似也感觉到对方的心知肚明,拦上他的肩膀,“我得把她安全送到酒店。”
跑车里还坐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开两座驾的车出来接人,确实够临危受命。
蒙卅自然不肯,“你?要玩双?”
“可别打趣我了,这妞,周哥的。”
Salah趁蒙卅在思索,立马赶上,“你也知道周哥那火爆性子,我接不着人,尸骨无存啊!”
蒙卅重重甩开肩上的胳膊,不用看也知道,后侧两个眼珠子乱转的女人,脑袋瓜里肯定在想着如何趁乱逃跑。
还是那抹笑,“可我也喜欢怎么办?”
简单的告白在空中盘旋不久,Salah握在手上的手机发出阴郁的声色,“蒙卅,嫌日子太稳当了?”
刚刚皮开肉绽的疼痛都不足以刺激褚凛的泪腺,熟悉的口吻像是麻黄,单刀直入。
蒙卅是懂得激怒人的,他走过来要握住褚凛的手,被情绪激动的女人躲开,嘴上仍自得,“褚小姐的手在流血,你想看看吗?”
“我在太傅督,西门右数第三扇门里有什么?”
蒙卅下意识地捏了下褚凛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涓涓流出。
她吃痛,闷哼了一声。
周光昃下通牒,“十秒钟,放人。”
齐特助的脸色比蒙卅差多了,他恨不得立马答应了周光昃。因为那里面的东西,足以激发领地间的战争。
“周老板,你看东西的眼光真的很毒,比如褚小姐,懂的人望一眼就明白韵味在哪。”
周光昃那头没有人声,但能清楚听到狗叫。
是看门狗。
蒙卅抽回方巾,低头嗅着上面的血腥味儿,“褚小姐,我下次再来找你。”
好疯啊!大家都好疯啊啊啊啊!
蒙卅是恶毒男二,偏强制爱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针尖麦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