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士安非要我们进来掺合一棒子做什么?”乔川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哪里需要我们分一杯羹,不过是想拉我们背锅。”初月冷笑一声,大概清楚了谢士安的花花肠子。
“极诚电子属于老牌民族企业,”初月拿着手机把玩,“谢士安想吞,但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被千夫所指,所以……”
“好哇,他想把我们推出去抗舆论压力,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他怎么那么不要脸呢?!”乔川怒道:“太歹毒了,舆论会压死人的好吗?”
“显而易见,他知道,才让我们出来背锅。”初月冷冷地说。
不仅如此,国内庞大市场的购买力是全球独一份的,如果燃潮扣上了“趁火打劫”“挤压民族资本空间”的帽子,犯了众怒,后续在国内的发展就基本没有指望了。
初月抬手压了压自己的眉心,疲惫地说:“知道他居心叵测,但是现在还不清楚他具体要做什么,我有种预感,极诚电子的事儿没这么简单……”
初月说着,意识又飘回刚才的酒局。
最后喝出葡萄汁的那一瞬间,初月的怔然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他不是为了诱导谢士安做出错误的选择,而是在葡萄酒里藏葡萄汁的手法像极了薄岩。
有一件事谢士安猜对了。初月虽然为了能卖出更多的酒,去补习关于各种酒类的知识,感谢燕大丰富的图书资源。
而他确实没有钱支付这些昂贵的酒水,所以在酒类品鉴这一方面并不擅长。
但那是和薄岩在一起之前的事情。
后来薄岩开了自己的酒柜,一瓶一瓶陪着初月品尝。
“……初月,初月?你怎么了?”
肩膀上一股大力推来,初月回过身,这才反应过来乔川在叫他。
“我没事。”初月垂眼,脸颊上带着饮酒之后微醺的酡红。
他忍了又忍,在泊车的服务生过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忙的时候,嘴唇张了张。
“你们老板,姓薄吗?”
服务生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愣了一下,才恭敬地回复:“不是。”
初月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失望,庆幸还是怅然。
他只觉得刚才饮下的酒液,在肠胃里滚烫肆虐起来。
“……我喝多了。”初月喃喃。
“知道啊。”半闭着眼睛假寐的乔川迷迷糊糊听见这么一句,感觉很奇怪地咂咂嘴,“这不是叫司机来接我们了。”
“嗯。”初月看着窗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是想他。
……
乔川二人的车驶离了地下停车场,另一侧两个车位之外,一辆宾利降下车窗。
曾玺看着薄岩,第一次露出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不是,哥,”曾玺一脸复杂,“怎么搞不明白你了呢?你到底是想追他还是不想追他啊?做好事不留名,你要评三好先生?”
薄岩没说话。
曾玺拧过身子去看薄岩的脸,却发现,薄岩脸上是一派严肃,哪里有他想象中的风花雪月?
“他怎么会和谢氏走得这么近?”薄岩冷冷地道。
“我怎么知道?”曾玺莫名其妙,“谢氏也是做互联网发家的,可能谈什么合作吧?”
薄岩高挺的,有些微起伏的山根耸起一点儿,似乎并不满意曾玺的答案,但是也没打算再跟曾玺解释,只是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哥,”曾玺看着他眼角的疤痕,“我认识个技术不错的医生,做疤痕修复很厉害,能给你做得看不出痕迹来。”
薄岩斜他一眼,“没时间。”
“别呀,没准就是因为你破相了,人家才不愿意跟你好。”
“你不懂,”薄岩重新戴上眼镜,“我有用。”
“你才不懂呢,”曾玺搭上他肩膀,被薄岩瞪了一眼,讪讪收回,“我还不如你?我这感情经历……”
薄岩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丰富的感情经历也并没有让你成长。”
“有些东西是情趣,连这个都不会玩。”
曾玺气结。
薄岩看着初月的车离去的方向,沉思了许久。
……
“怎么了?”
车先到了初月家楼下,但是初月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地下停车场的壁灯将他侧脸照得暖黄一片,额发因为嫌热拨开,露出光洁的前额。
听见乔川疑惑的发问,初月才刚反应过来似的。
“我在想,这事儿只怕还有后续,大概要咨询一下专业人士。”初月说着,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谁啊?有什么人是你知道我不知道的吗?”乔川茫然。
“没谁,玩去吧你。”初月下车前不忘叮嘱,“TUTU的事儿别忘了找人对接,这次上点心,别再让人坑了。”
TUTU就是乔川带着团队最开始做出来的那个小游戏的名字。
说到这事,乔川也沉默了一瞬,过了会儿,才对着初月摆摆手。
“谢了,兄弟。”汽车驶离,乔川关上车窗。
初月背过身,假装没看见他眼尾一闪而过的晶莹。
回家之后,初月开始纠结,要不要给“专业人士”打电话。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他心不在焉地搅着杯子里的牛奶,眼睛往手机上瞟,走过去拿起来又扔开。洗澡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合眼又睁眼。
打个电话而已,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初月心里咬着一股劲。
仿佛这个电话打出去就输了什么似的。
就像之前好多次那样。
凭什么。
他咬着牙,如此反复,折腾了一整夜,凌晨时分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也是薄岩那张让人牙根发痒的脸。
“疼吗?”薄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喜欢的木兰香气清淡地萦绕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我……初月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薄岩的面容像是蒙了纱,一点一点模糊,初月伸手,却碰不到他。
明明在咫尺,却仿佛特别遥远。
薄岩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另一个人。
他看不清薄岩,却能看清楚薄岩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分明看见了自己,小钩子似的眼神带着挑衅,只刺了初月一眼,就死死搂着薄岩的脖子吻了上去。
薄岩没有推开他。
初月感觉到自己应该在做梦,心里却依然仿佛空了一块难受。
他听到什么碎掉的声音,后知后觉破碎感来源于自己胸腔里本应该跳动的心脏。
原来在梦里也会心碎吗?
像是得知了什么大秘密,初月的心情被吊在半空,唾液分泌,却成了满嘴的苦涩。
“分手。”
薄岩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初月记得,他连见一面都不肯,给他的只有简讯里冰冷的文字。
就像这个人每次亲吻、做|爱时的体温和表情。
他好像从不会为什么动摇,也决不肯在某个已知的港湾停靠。
永远理智,永远……自持。
初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或许薄岩才是正常人,他自己才在无理取闹。
柔和的音乐声响起——
对于睡梦中的人来说,多么优美的旋律在作为闹铃声的时候也会刺耳起来。
梦中的残影寸寸褪去,很快就什么痕迹也不剩了。
初月摸了把脸,竟然摸到了一手潮湿,不太高兴地把暖风的温度调低了。
今晚要开27度。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莫名其妙地不高兴。
初月擎着眉,想到公司的一摊子事,真情实感地不爽起来。
进了洗漱间,初月看着镜子里眼下青黑的憔悴人,仿佛看见了某个黯然伤神的青春期少年。
“……”
初月换了身深色的西装,翻出几百年没用过的发胶在脑袋上抓了一顿,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开车去公司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件事。
上一次为什么薄岩说要他小心些?
直觉告诉初月,薄岩知道一些内情。
还是打个电话吧。
今早下了雨,积水多,天气灰蒙蒙的,干路塞车比较厉害。导航上,常走的路段堵红了三、四公里。
这么开再有一个小时也到不了公司。
初月没上高架桥,从开发区的临近小路绕过去。
路上不太好走,有的部分路段仍在修缮,土石杂乱,时不时能见工作的挖掘机,这种路跑起来比较费车。
虽然绕了路,好在车流少,不至于堵在路上焦急。
初月趁着红灯单手在屏幕上操作,把薄岩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一码归一码,他倒也不至于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他没有妥协,初月看着倒车镜里的自己,默默强调:他对薄岩只是利用,绝对没有多余的感情。
后面的车一直在按喇叭,初月正在想事情,被吵得有点烦,看了眼交通信号灯,明明红灯还有三十几秒。
“赶着投胎啊按按按滴滴滴——”初月憋屈着,再遇见这种路疯子就没什么好气。
他正要按下拨号键,薄岩的电话却在这时突然打了进来。
车厢里突然响起铃声,初月猝不及防,指尖刚好触上屏幕,秒接。
初月:“……”
薄岩那边声音嘈杂,初月凝眉细听,“喂……”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巨大的冲撞力席卷了他——
“砰——”
薄岩没听见初月的声音,只听见手机那一头的剧震。
紧接着电话断开。
薄岩低低骂了一句,油门瞬间踩到底,甩开了后面穷追的两辆黑色桑塔纳。
我没事哈,很久没更新是因为……我上班了TT
要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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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通话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