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亲 第4章 第 4 章

过小年了，距过春节不过五六天。

我有点不想回老家过年了，太远了，她也回去过年，我回去大概是给她作陪衬，不如不去，反正我和外婆打电话时，她也没有如此强烈希望我回去。

我闷闷不乐看书里犹如他国天书的题，难怪她学习好，我们才高一她就学着高二的知识了。

“阿铃，收东西了。”

我妈在外催促我，我们要提前回去收收顺顺打扫打扫老家房子，今年不止我家表姐家，还有舅舅家都要回外婆家过年，外婆家房间少，我家收拾收拾要住人。

我情愿是舅舅家来我家住，哪儿怕我和舅舅表哥们没什么感情，也不算喜欢他们，但我就是不太愿表姐来住。

我不想她睡我家狭窄的床，盖老旧的被子床褥，看见掉渣的白墙和关不紧漏风的窗。

我心烦意乱魂不守舍。

“阿铃先不收先不收，我们去买点东西再回来收拾东西。”妈妈在门外冲我喊。

“好。”

我和妈走在张灯结彩欢声笑语街道上，望着街边树木挂满喜庆彩灯和灯笼，听着店里放着迎接新年喜气洋洋的欢歌。

我有些心不在焉，妈妈大包小包买了许多年货，看着那些精美包装的商品，我忽然想起，我还欠她人情，她将她的教辅毫无保留告诉我，是我欠她人情，想起翻她空间时她发过好几张她收集的十二生肖玩偶的图片，她喜欢那些。

我步履不停跑了好多家店，并未见到心仪的，不是太大就是太丑劣质且还贵，若真要集齐十二生肖，我真囊中羞涩拿不出那多钱，后想还是买个漂亮可爱高质玩偶兔子，她会喜欢。

就在打定主意买只兔子时，却看到了一十二方木格里头摆着十二只可爱栩栩如生钩织玩偶正是十二生肖！放手心里差不多手心大！不丑不假不劣质！非常可爱！非常Q版！可爱的我心花怒放！终于见到拿得出手心仪玩偶我欣喜若狂！一翻价格，五百多！我一周生活费就五十……我心痛！我犹豫！我心如刀绞！我踌躇不决将木盒拿起放下，拿起放下。

啊！我闭眼重重呼气，不能送她便宜东西，不能她笑话我，我咬紧牙关，我为了和她两清！我为了我的面子！我忍痛去付了钱。

啊！

我好像格外在意她对我的看法，虽心痛，但一想可爱得能惊艳她，我十分开心！

我再给外婆和妈妈买了些补品礼物便出了商场。

我和妈妈大包小包提到家，赶紧收拾好东西坐车回老家。

平静隔窗望外被山谷落日遮挡的片片黑树林从眸中掠过，我心事重重没有从前的欢欣喜悦。我能猜到，大概率是她来我老家住，毕竟我家和她家要相对亲近些。

唉，我该怎么用我破旧的房间招待她，我不想她心底暗暗笑话我，所以我在商场时买了许多潮流的可爱的海报，我想用它们遮盖那些脏的破的墙壁，我想用被遮住看不见脏破就是没有来自欺欺人维护我的自尊。

待我和妈妈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下，一路路途奔波也未让我丝毫疲累，难说她哪天回来家，万一是明天呢？一想如此，我立马精神抖擞收拾屋子，我拿着扫帚仔仔细细打扫里里外外，看扫后那一铲的灰，着实让我震惊，怎么怎么能脏成这样！我卷起袖子赶紧拿了拖把多拖几遍，希望能将屋子弄干净。扫好后，我马不停蹄赶紧来打扫我的卧室，可我一抖被子我竟能呼吸到空气中灰尘，啊！我羞得面红耳赤，马上换了干净床单被套，换好后我赶紧将海报贴在破墙上，我忙得脚不沾地，妈妈几次说了先睡明日再收我也未停下，忙得一连几个小时，我满意看着焕然一新干净整洁的房间，心里欣喜。

二天一早，我早早起了，站在二楼阳台上咬着苹果静静看路上可有她走来身影，我看了好一阵，没见到她。

“阿铃，走，去你婆家。”

我不想去。

我还有点想生气。

见我一动不动妈妈开始催促。

“走了，赶紧动，你婆认得我们来大一早起来做饼子，赶紧的走了。”

我抬头看妈妈，心情有了一丝好转。

我喜欢吃饼子，外婆知道我喜欢吃饼。

“那走吧！”

我欢天喜地到了外婆家，许久不见，我很想念外婆，小时候爸妈闹离婚两人都离开了不在家，是外婆照顾我长大，是她管我，我与外婆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

当我将礼物送给外婆时她非常开心，看着她慈祥喜悦的笑容和那白花花稀疏白发，我心触动想哭，外婆已经七十五岁，虽然她身体依然健康没有病痛，步伐依旧矫健，能说能笑能吃，可岁月太匆忙，我好怕她会离开我。

我要对外婆好，我帮她干活，我什么都能帮她做，只要她要做什么，我抢着做，她的房子是我打扫的抹布擦的，衣服是我洗的，饭是我做的，院子里的大片杂草都是我拔的。她看山歌录像的小蜜蜂是我买的，她穿的棉服我也买了，太多太多……我知道回报不了她从小对我的照顾，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尽我所能了。

我并不是想邀功或是哭诉苦劳，我只是想，能不能不要无视我。

二十九号近傍晚，表姐她们笑盈盈回来了，舅舅他们一家也一起来了。

我在厨房时就听到了他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我听到外婆激动拉着表姐说话了，听到外婆笑着叫两位表哥和表姐拿东西吃，听到她们热热闹闹笑声一片的合家欢。

而我和我妈在准备十个人的晚饭。

今晚一家团聚，哪儿怕我和他们并没多深感情，但我也是开心的，我替外婆感到开心。

我安静沉默不适应这些相亲相爱的亲情，吃好后我默默坐到一旁，任何欢笑声仿若与我无关。

表姐开朗大方能说会道。

我又不开心了，不仅是对于表姐的嫉妒，而是我不太想和许久不见都已陌生的亲戚维护并不存在多少的亲情，更何况舅舅他们好像也不是我印象里友好的亲戚。所以，我有些不太分得清我是嫉妒她最受全场长辈喜爱还是嫉妒她能在长辈中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幽默自信，游刃有余处和长辈交谈相处，即使都是高中生，但她的话能被大人们所接纳，被大人们赞赏，她有见识，有思考，有逻辑有能力，她就是优秀。

而我，我静静听他们说话，附和他们的笑声。

我不开心，我不想交流，我静静看她言谈时的坚定自信，豪不怯懦，我想我是嫉妒后者。

我不喜欢她，十二生肖我不给她了，我后悔了非常后悔，我才后知后觉我为什么要老贵贵给她买就好像在讨好她一样，我好没自尊我为什么要这样？我要自己留着送我自己，我不欠她什么人情了，她吃的饭是我做的，碗是我洗的，我不欠她了。

我不喜欢她，不想她晚上来我家睡。

可偏偏就是她来，来了也就来吧，原本还能让她住另一间屋，睡别的床。可是也有别的我不认识但我妈认识的亲戚来串亲戚找不到住处，我妈热情招呼她们来我家住。

我听妈妈的话叫着她们姨妈，表妹。

窄小的房子顷刻间热闹起来，张张床铺挤满人，我妈说让表姐和我一起睡。

啊？

我听后十分震惊无措，貌似我和表姐还没熟悉到同床共枕地步。

我想拒绝，我等她开口拒绝。

可她面上却未露出任何异样，她仅是笑着说‘阿铃我们一起睡’。

我紧张不知所措坐在床尾低头沉默，我们怎么睡在一起？床那么小，她会不会在心里觉得床怎么这么小？床板那么硬？被子那么劣质不保暖？……我好讨厌无论什么我都会在她面前自卑怯懦的感觉，明明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床……

她已经脱下外套了，昂贵大牌羽绒放在我便宜四五十起球保暖内衣上，其后是被五颜六色廉价海报欲盖弥彰遮住的破破烂烂坑坑洼洼的墙，可即便海报自欺欺人遮挡这许多破烂墙壁，仍旧有遮不完破烂的墙。

我眼无神盯着漏遮的洞，那如我一览无余的自尊。

她自然躺进被子里问，“阿铃，你习惯睡外面还是里面。”

“里面……”

我自卑，情绪低落不想说话，一言不发关了灯钻进被窝。

她好像是想找我说话，可被我翻身装困拒绝了。

“睡了，表姐……”

“好吧，晚安，阿铃。”

“嗯，晚安……”

我睡不着，我轻翻身看着熟睡的，她睡得非常熟，就好像我的床非常舒服她没有嫌弃我的床。

我的表姐。

我轻轻掀起一角窗帘，冬季昏暗月光并不能让我清晰看清她脸庞，我能看到的只是恬静模糊睡颜，她睡得好安静，呼吸好轻。

我抬手失神轻抚她摊开的浓浓黑发，她的黑发又顺又柔，她的发质都我的好得多。

我摸到了她的衣服，她的衣服材质真好，柔软舒适，不起球不发硬，摸了摸她的再来摸我的，品质好坏真的能摸出来，便宜昂贵轻易分辨。

她的脸也是，我小心将手指划过她脸颊，触及的是无比柔软细腻，水水嫩嫩，我壮起胆子，整只手抚上她脸颊，没有微凸起的痣，没有凸出的斑和逗，是好软好滑的脸。